成人學習挫折成因及其調控研究

□陳維華 李文靜

學習挫折作為成人學習中的一種常見現象，是指成人學習者個體在從事學習活動時，由于遇到一定障礙和干擾，致使學習目標不能順利實現和需要得不到滿足時的一種消極情緒狀態。正如美國著名成人教育學者達肯沃德和梅里安所說：“成人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已經離開了全日制學生的責任（童年和青年的主要社會責任）而承擔了勞動者、配偶或父母的責任”。成人學習者的學習處于一個復雜和開放的情境之中，受到更多的社會和環境因素的影響，因此他們在學習中極易產生挫折。學習挫折的存在，往往不僅使成人學習者喪失信心，對學習任務放棄努力，產生學業無力感，還嚴重威脅著他們的心理健康。因此，了解成人學習者學習挫折的成因，采取相應的調控對策，對于引導和幫助他們正確對待學習挫折，培養抗挫能力，保持良好的學習狀態，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成人學習挫折成因分析

（一）內部因素

1．生理老化。進入成年期以后，生理老化是最明顯、最突出的發展現象，也是影響成人學習活動最主要的因素。研究表明，人在30歲以后，每年平均身體功能衰退0.8%，基礎代謝下降0.5%。成人的生理老化不僅表現在感知覺能力等方面的下降，容易出現疲倦感，而且隨著他們神經細胞的喪失，致使中樞神經系統傳導的準確度降低，以及周圍神經傳導和神經鏈間交換動作速度減慢。此外，隨著生理老化，成人的短期記憶、機械記憶能力也逐漸減弱。這些生理老化現象，對成人的學習造成一定影響，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在學習活動中看不清教師板書內容，閱讀有困難；詢問尤其是非信息性詢問過多；難以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一定學習任務；對學習內容保持率較差，遺忘速度快，再現和提取時易出現障礙；容易犯忽略性錯誤等，這樣容易導致成人學習者在學習中遇到挫折。

2．自我評價不當。學習挫折產生的原因之一，在于成人學習者自我評價不當，不能科學有效地評價自己。有的成人學習者曾經是學業的失敗者，自我效能感低，為此往往將學業失敗歸因于自身學習能力低，再加上隨著視覺和聽覺等功能下降、體力下降、反應速度減慢等生理方面上的一系列變化，他們更認為自己年齡大了，記憶能力和學習能力下降，不適宜繼續學習，因此學習動力不足。有的成人學習者雖然自我效能感較高，但對學習的客觀條件估計不足，對自己的能力估計過高，致使制訂的學習目標太高，怎么努力都難以實現。

3．經驗的負面影響。經驗是“成人學習者的活教材……正等著被使用”。許多成人教育者都強調經驗在成人學習中的作用。如美國著名的成人教育家林德曼（E.C.Lindeman）的學習理論提出了四個主要假設，其中之一就是“成人教育最有價值的資源是學習者的經驗”。但經驗是一把 “雙刃劍”，“‘……并非所有的經驗都具有教育意義，及并非所有的經歷都會導致閱歷的不斷擴展和深化’。事實上，有些經歷會‘產生誤導’，因為這些經歷實際上‘擾亂了成長……制約了未來閱歷的擴展…… （而且使）人們重蹈覆轍’”[1]。斯皮爾曼、麥阿德等研究者通過實驗證明，經驗容易使成人陷入思維定勢，養成保守的心態，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等等。大量的成人教育實踐也證明，成人學習者對已有的知識與觀念具有自身難以解脫的保護性，而對新知識、新觀點存在著比較明顯的抗拒心理。在經驗的負面影響下，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挫折極易出現。

4．歸因偏差。韋納的動機歸因理論認為，學習者將學習的成敗歸因于學習任務、學習材料、學習環境等外部因素時，產生的成功感或羞愧感則較少；學習者將學習的成敗歸因于能力和努力等內部因素時，無論成功或失敗都會產生更強烈的情緒體驗：努力而成功，體驗到愉快；不努力而失敗，體驗到羞愧。不同的歸因傾向對成人學習者認識、情感、期望、行為的反應影響很大。不少成人學習者在歸因傾向上存在著一定的偏差，他們往往把影響學習的主要因素歸結于外部的、不可控的因素，而不是“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如有的認為每天的事務性工作較多，無暇于學習；有的認為學習任務太重，學習材料難于理解；有的認為教師講解不到位，教學方法不當，等等。這樣，成人學習者過于強調外部的、不可控的因素制約性作用，忽略了“內因是變化的根據，是事物發展變化的根本原因”，感到“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整天怨天尤人，甚至產生自暴自棄的想法，其主觀能動性得不到發揮，從而使在學習中遇到挫折成為必然。

5．學法失當。國內外大量研究和教學實踐表明，學習者學業成就與學習方法使用情況有密切關系。與普通教育中的學生相比，成人學習者生活的主旋律畢竟是工作，而不是學習，面臨著更多影響學習的客觀因素，時間少且分散，事務多且分心。因此，采取科學有效的學習方法就顯得更為重要。但事實上許多成人學習者并沒有掌握科學、正確的學習方法，存在著一定的學法障礙。在一項對成人學習者學習方法的問卷調查中，回答“很少”或“從不”進行課前預習的成人學習者占33.6%，回答“很少”或 “從來沒有”制訂學習計劃的成人學習者占35.0%，回答在學習上遇到困難時“很少”或“從不”向老師或同學請教的成人學習者占33.6%，回答“只有在考試前才認真學習”的成人學習者占49.4%，回答“很少”或“從不”注意采取行之有效的學習方法的成人學習者占26.1%[2]。成人學習者在學法不當的情況下學習，容易導致學習成績欠佳，產生學習挫折。

6．學習態度障礙 。學習態度調節學習者的學習行為，影響著學習者的耐受力和學習效果。學習態度的積極與否與學習成績的高低呈高度相關。盡管由于受教育程度、成長經歷、個性特征及工作環境等因素的影響，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態度不盡相同，但他們存在著一定的學習態度障礙。在一項問卷調查中，研究者把學習態度劃分為“很認真”、“比較認真”、“不太認真”、“很不認真”四個層次，要求成人學習者對自己和其他成人學習者學習態度的層次進行評價，結果發現認為自己處于 “不太認真”或“很不認真”層次的成人學習者占12.8%，猜測他人處于“不太認真”或“很不認真”層次的成人學習者占35.3%。此外，認為“一直對學習感到厭倦”或“經常對學習感到厭倦”的成人學習者占24.7%[2]。這種消極的學習態度只會對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效果產生反作用，使學習挫折出現的幾率增加。

（二）外部因素方面

1．學校環境。學校環境的優劣，直接對成人的學習產生影響。研究表明，成人的學校班風、學風亟需加強。有22.0%的成人學習者認為班里的學習風氣“較差”或“很差”，有36.1%的認為同學之間很少或從不互相請教[4]。另外，學校的課程設置、教學方式方法、師資力量等也都與成人學習者學習挫折的產生有密切關系。目前，許多成人教育機構教學模式與普通高等教育的教學模式相似或雷同，“普教化”傾向較為嚴重，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教學內容過于強調學科、理論性和系統性，不能有機聯系成人學習者實際，實用性和針對性不強；教學方法側重于講授法，教師講，學生記，忽略了案例教學法、項目教學法等的應用；教學評價方式單一，等等。從而使成人失去學習興趣，甚至產生抵制情緒，這樣學習挫折就不可避免。在一項問卷調查中，成人學習者認為教師所教內容與實際 “聯系較少”或“幾乎沒有聯系”的占44.6%，對教材“不太滿意”或“很不滿意”的占34.2%，認為目前成人高等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的教學方式“完全相同”或“基本相同”的占50.4%，認為教師“很少用”或“從來沒用過”多媒體教學的占78.3%，認為學校目前采取的學習評價方式“較少”或“太單一”的占64.8%。此外，還有16.0%的認為教師講課水平“較低”或“很低”[2]。

2．工作環境。工作環境主要包括單位領導對成人學習者學習的態度、單位的學習氛圍。這種影響在不同單位表現不一樣，一種情況是單位領導人才意識較強，注意人才培養，積極創造機會，提供有利條件，鼓勵職工參加各種形式的成人教育，單位學習氣氛濃厚，人人以愛學習為榮，人人喜歡學習。這樣，良好的環境有利于調動成人學習者的學習積極性，使他們愉快地學習，減少學習挫折的產生。另一種情況是單位領導非但不鼓勵本單位職工的學習，還制定種種限制政策和措施，使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權利得不到保障，無暇于學習，再加上單位學習氣氛較差，愛學習者被視為“另類”。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成人學習者參與學習的積極性，導致學習挫折產生。研究表明，成人學習者的工作學習環境不盡人意。13.4%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單位的領導不太支持甚至反對其學習，67.6%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工作中的事務一直或經常干擾自己的學習，21.1%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單位同事“很少想參加”或“根本不參加”成人學習[2]。

3．家庭環境。成人學習者不同于普通教育中學生的顯著學習特點之一，就是他們學習的在職性。成人學習者往往是在業余時間學習，家庭是他們學習的主要場所。為此，家庭環境的方方面面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成人學習者學習的順利進行。在良好的家庭環境下，家庭成員對成人學習者的學習大力支持，創造良好的學習條件，使他們從繁重的家務中解脫出來，專心致志學習；家庭文化氛圍較濃，對成人學習者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推動他們學習。反之，不良的家庭環境往往導致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時間得不到保證或無暇于學習，難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不能及時完成學習任務和實施學習計劃，從而引起學習上的脫節，產生學習挫折。事實上，成人學習者的家庭學習環境有待改善。研究表明，有48.8%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因為家務太忙而難以參與學習；有36.3%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家庭學習氣氛不太濃厚，有2.9%的成人學習者反映家里完全沒有學習氣氛[2]。由此不難看出，不良的家庭環境是成人學習者學習挫折的客觀成因之一。

二、成人學習挫折的調控對策

（一）優化學習環境，創造良好學習條件

優化學習環境，創造良好學習條件是消除成人學習挫折的重要舉措。一是圍繞創建學習型社會的奮斗目標，通過報刊、電臺、電視臺和門戶網站等加強輿論宣傳，以及舉辦“讀書節”、“讀書周”等活動，努力營造良好學習氛圍，形成“全民皆學、終身學習”的風氣，為成人參與學習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此外，加強繼續教育立法，建立教育休假制度，保障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權利。二是成人教育辦學機構要端正辦學思想，注重成人教師隊伍建設，提升他們的專業化水平；不僅優化辦學的硬件環境，更要注重軟件環境建設，形成良好的校風、班風和學風，通過暗示、從眾、感染等機制影響成人學習者，調動他們學習的積極性。三是優化成人家庭學習環境，引導他們建立良好的家庭結構，推動家庭文化建設，形成重讀書、愛學習的良好氛圍。此外，不斷強化社會服務網絡，以減輕成人學習者家務勞動和其他一些精神上的負擔，給他們更多的閑暇時間，以促進他們的學習活動。

（二）樹立終身學習觀，增強學習自信心

在終身學習視野里，學習活動開始超越教育范疇，即它不僅被看成是一個涉及教育范疇的問題，同樣也被看成是一個屬于生存范疇的問題。進一步說，終身學習正在成為人的一種至關重要的生存責任，也正在成為人在未來社會中的一種生存方式——沒有終身學習就無所謂人的一生的社會存在，沒有終身學習就無所謂人的一生的生存質量[3]。因此，為解決成人學習者的學習態度障礙方面的問題，激發學習動機，應做好成人學習者的終身學習觀教育工作，使他們認識到學習是“一個持續一生的過程”，養成終身學習的習慣，增強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從“我需要學”變為“我樂于學”。此外，為消除生理老化現象對成人學習者心理造成的消極影響，應結合有關教學內容或者開設專門的講座或主題討論會，對成人學習者進行成人生理、心理、認知特性、學習特點等方面的教育，使成人學習者認識到盡管自身在學習中存在一定的劣勢，但也存在更大的優勢，從而幫助他們消除傳統的偏見，突破原有的錯誤觀念，不斷增強學習的信心。

（三）合理利用經驗，教學彰顯“成人”特性

如前所述，經驗是一把“雙刃劍”。在經驗的負面作用下，成人學習者的學習容易受到一定影響，產生挫折。但成人學習者的經驗也有利于促進他們的學習，減少學習挫折。因此，在教學中要更多地強調汲取成人學習者的經驗，將他們的經驗融化在教學活動之中，幫助成人學習者利用已有經驗深化學習，并將新的知識融入經驗之中，以產生新的飛躍，達到最佳學習效果。此外，進一步優化教學內容，突出實用性特點，使成人學習者能夠學以致用；改變傳統的班級授課制形式，采取現場教學、案例教學、項目教學等靈活多樣的方式；增加教學手段的科技含量，運用計算機、因特網、衛星等現代化教學手段，解決成人學習者突出的工學矛盾問題；不斷完善教學評價制度，采取定性與定量評價相結合、靜態評價與動態評價相結合、結果評價與過程評價相結合等多種評價方法；在學習設施提供、學習材料呈現等方面要結合成人學習者生理方面發生的變化，利用多種教學手段提供足夠的視覺線索，安排出足以完成學習任務的時間。

（四）引導正確歸因，增強自身努力

成人學習者“試圖去解釋事件發生的原因。他們試圖去為他們的成功或失敗尋找能力、努力、態度、知識、運氣、幫助、興趣等方面的原因”[9]。因此，引導成人學習者進行科學合理地歸因，對于消除學習挫折具有不可或缺的意義。為消除成人學習者學習挫折的歸因偏差，教師要善于運用教育與引導的方法，使他們掌握一定的策略，客觀地分析學習挫折產生的原因。引導成人學習者歸因時，教師把導致失敗的各種內外因素如學習材料難度較大、教師講解不細、學習態度不端正、未能及時復習鞏固、學習方法滯后等一一呈現給成人學習者，再結合具體的學習內容引導成人學習者從內部的、可控因素中尋找受挫原因，使他們深刻認識到學習挫折之所以產生，主要在于自身的主動性和積極性沒有能夠得到充分發揮，所作努力不夠。這樣，通過正確歸因，成人學習者會在學習中面臨每次挫折時有所啟發，調整自我心理和行為反應，不再怨天憂人強調各種客觀因素，而是不斷挖掘自身潛力，增強自身能動性，從而獲得成功。

（五）開展學法指導，做好心理疏導工作

學法得當，事半功倍；學法不當，事倍功半。掌握科學有效的學習方法，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不僅大大降低成人學習者學習挫折產生的幾率，而且還有利于他們學習能力的提高。因此，在教學中，教師既要“授之以魚，更要授之以漁”，注重對成人學習者開展學習方法指導，使他們掌握“點金術”，不斷提升學習的能力。學習方法指導的開展可根據成人學習者的實際，采取靈活多樣的形式：設置專門的課程，向成人學習者系統地傳授基本的學習規律和科學的學習方法；教師就某個學習方法問題對成人學習者進行專題講授，或者有豐富成人教學理論經驗的專家學者舉辦學習指導講座；教師把學習規程（即規定好的學習程序、學習方法、學習要求）的有關材料發放給成人學習者，要求他們嚴格按照學習規程進行實踐和練習，從而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掌握科學的學習方法，等等[5]。此外，教師要做好心理疏導工作，采取心理熱線、咨詢信箱、網絡交流、活動輔導等多種多樣的方式，為學習受挫的成人學習者提供抒發不良情緒的平臺，指導他們正確認識學習挫折和科學合理地自我調適；引導成人學習者通過寫日記，或與親人、同學、朋友等交流，讓他們把不良情緒以正當方式宣泄出來，有助于他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消除學習挫折。

[1][美]雪倫·B·梅里安，羅斯瑪麗·S·凱弗瑞拉.成人學習的綜合研究與實踐指導[M]黃健，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204.

[2]秦偉偉.山東省普通高校成人學員學情調查與對策研究[D].曲阜：曲阜師范大學，2006.

[3]高志敏，等.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化社會[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16.

[4]劉儒德，陳琦.當代教育心理學[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226.

[5]羅文偉，尹樹林[J].河北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7（04）：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