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進步教育運動

■ 〔美〕杜威

卷首語·經典選讀

論進步教育運動

■ 〔美〕杜威

進步教育運動最廣泛、最顯著的成就是引起課堂生活意義生長的變化。對正在生長的人的需要有了更多的認識，師生關系顯著地變得富有人性和民主化了。但這些方面的成就，現在還是有限的，主要是氣氛上的改變，還沒有真正地深入和滲透到教育制度的基礎里去。在身體上、社會上和精神上依靠威嚇和壓制的教育方法的那些陳舊的、粗暴的表現，在進步教育運動產生之前已成為教育制度上既定的陳規，現在這種方法，一般地說，已經消除了。可是形成這種粗暴的表現的根本態度，在許多方面還必須根除。舊教育最根本的權威主義還以多種多樣的形式繼續存在著。把學校教育作為師生民主地參與的一種協作事業已經談論得夠多了，可是談論遠遠多于實行。當然，許多教師，特別是幼兒園和初等學校的教師，引導兒童一起參與他們的活動，達到了舊教育制度下不可能和難以想象的程度，在那種制度下，教育智慧的最高成就銘記在這樣的一個箴言里：“孩子不打不成材”。

然而在中等和高等學校里，教師方面對于他們所教的學生的各種需要和所關心的事，并沒有盡到什么力量。當然，目前學校中仍很普遍的情況，如班級的大小、工作的負擔等等，使得難于把教育過程按照任何真正的協作和民主的方式來進行。可是這些情況并不是教育民主失敗的唯一原因，因為事實很顯明，在“進步”學校里這些可悲的情況并不存在，然而在各門課程中要把教育作為師生完全協作的活動，還多半往往是一個談論的題目，并未見諸實行。要使教育過程成為真正的師生共同參與的過程，成為真正合作的相互作用的過程，師生兩方面都是作為平等者和學習者來參與的，這個過程意味著什么，在克拉普女士所描述的實例里已經說明了。這一點，讀者在這本著作中可以看到充分的論述，我沒有什么可以補充的。

沒有一種教育——或關于任何其它事物——是進步的，除非它不斷取得進步；這應當是普遍常識，但不幸情況并非這樣。沒有什么比下面的做法在結果上更為反動，即努力按照過去某一時期代表進步的那些觀點、原則、風俗習慣、或制度，而現在卻構成了我們所面臨的各種問題的因素來生活。為了實現一個所想望的目的而作出某種改變這一事實，就表現了前后的生活狀況是不同的。在實現那種目的的過程中，就表現出自己獨有的特點和問題。盲目地依戀在一種情況下曾經是良好的東西而這種情況已不存在，那就會阻礙識別現在的需要，而且看不清這些需要所應產生的值得想望的目的。正如埃默森所說的，已經達到的良好的目的，容易變成更美好的目的的敵人。

（節選自杜威《〈教育資源的使用〉一書引言》，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11月，題目為編者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