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詩意地棲居”是海德格爾對人性正常化的解讀,海德格爾對“詩意地棲居”的闡釋是認識到現代社會中人性異化現象的人性根底。本文以人類主體性為核心來審美觀照“詩意地棲居”中所包含的合理人性因素。詩性與人性的共通性才是“人詩意地棲居”存在的審美人生境界。
關鍵詞:詩意地棲居;人性;海德格爾;詩性
一、“詩意地棲居”的審美透視
海德格爾關于詩性的分析是從“詩意使棲居成為棲居”的命題為出發點,對詩性的理解甚至最細微的音節也暗含著分析出其中的隱性真理,故海德格爾與此相關的“詩意地棲居”的存在之意便有如下幾個基本的關聯:存在的敞開是真理;語言是存在的家園,是人存在的領域;存在自身即存在詩意;詩源于存在而達到詩意;藝術是存在自身的顯露。在此基礎上,詩性是作為人存在的內在尺度而存在,海德格爾要求人要能夠在詩意中自我實現自己,人總是首先要找到詩意地存在來實現自我的存在。只有這樣缺乏理性的行為,人才固執地相信自我的生存空間是能夠通過技術性處理來實現的,才會陷入找不到自我本性的異化自然中,才會把來自非本性的、非人性的社會力量強加給人的生存空間。
然而,實現自我的自由存在和生存空間,卻始終要受到某些不利于人性正常發展的現實生活場境限制。相反地,法蘭克福學派批評家阿爾多諾認為“今天,技術上的合理性,就是統治上的合理性本身。它具有自身異化的社會的強制性質。”[1](P113)海德格爾希望人能突破自我局限并能深入到各自的人性中,他要人更深刻地理解到,對每個個體來說,人性內涵是不一樣的,但卻有相同的本性,就是要通過突破自我來實現未完成的生存空間才能達到“詩意地棲居”,就是要實現達到詩意地棲居的可能性。海德格爾強調的“詩意地棲居”是“作品回歸之處和在這種自我送回中所顯露的,我們稱之為大地,大地正是顯現和保護之地,自我獨立,無所促迫和不屈不撓。”[2](P48)可以從人的生存空間角度來理解為存在與個人之間的共通性,他從其中找到了人作為此在向存在的轉化的一個關鍵。詩人之思也不是終極的存在,詩人之思所暗含的人性因素才是到達了海德格爾所謂的詩意地棲居。一種終極的生命存在找到此境時,人便是自我實現存在于世,其中詩人之人性、詩之詩性是達到此境的真理。
二、詩性精神與人性升華
海德格爾從“……在貧乏的時代,詩人何為”[2](P81)中領悟到了荷爾德林對人性的感悟及對恢復人性正常化的途徑,尋找到以古希臘正常人性為理性時代的深層次心理結構。海德格爾從荷爾德林的詩中發現了蘊含的真理,即“詩意地棲居”作為人性根底存在于詩人精神中。一個時代的貧乏,是對詩性精神的磨滅與誤解,詩性精神不存在,那么這個時代就是一個精神貧乏的時代。時代精神貧乏歸根到底又是人性的異化的結果。關于人性異化現象西方哲人多有論述,萊辛就認為人在本質上就已病入膏肓;盧梭把人叫做墮落的、腐敗的動物;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說地球有一張皮,這張皮有病,例如,這些疾病之一被稱為人。對此現象,哲學家也有試圖從藝術的功能來解救人性的異化,海德格爾關于詩性的理解正是基于此進行反思的。對于“詩性何為”,海德格爾是從解決人性異化的深層角度來進行闡釋的。他意識到人作為一個缺乏文化主體的人性異化,詩性精神沒有被正確的理解和擁有終極的人性關懷,缺乏對詩意特別是詩之精神的正確解讀。海德格爾從荷爾德林處找到了時代所缺乏的詩性精神,試圖從古希臘正常人性中找到精神人格塑造的方法。人只有理性地生活,理性反思自我的生存,進行自我超越,才能從貧乏的時代中超脫出來,尋找到人生價值和生命價值,從而恢復人性的正常化。
詩人所追求的人性并非人們可以觀看的對象和稱述的客體,毋寧說,倒正是詩人之人性,才展開了人們的生存視野并引導著人對生存視野中涌現之物的理解。人性的根底是追求自由生命,人性的正常化表現為:人格的健全、人生的完滿、人的完整塑造。人在精神貧乏時代,人性得不到自由的發展,自由生命受異化力量的束縛,人又缺乏文化上的創造,個體失去應有的個性、理性,更不具備自我實現的可能性。人作為文化主體存在于世,便是要求人要擁有詩人之精神和詩之精神。站在美學的角度上看,自我實現不僅僅是“詩意地棲居”而是人性的升華,更進一步是在自我實現的生命過程中找到精神境界。為此,具體運用主體理性來思考人生的存在價值,實現人生存在的意義。一個完整主體的塑造過程,就是一個人“詩意地棲居”的存在。所以人不是為了填補自我的存在而存在,而是在自我超越中找到自我存在的價值所在,人不能在貧乏的時代失去追求完整人性的理性精神,而詩性精神正是人性升華后的審美精神。
三、詩意地棲居:詩性與人性之審美境界
人應是詩性的存在。人性要達到“詩意地棲居”的審美境界,必然要經過一個正常——異化——正常的人性變化過程。人面對時代的貧乏和各種人生困境,這些外在的非人性的異化力量,雖然會將人推向不可知的人生非正常化的生存深淵。詩性中蘊含的正常人性因素是追求人性正常化的生命沖動,就是要通過詩性的凈化功能來塑造一個審美主體,人不單純是為生活而存在,是為自我超越而存在,也是為了“詩意地棲居”的實現而存在。人在不斷向人生的無限價值方向提升的過程中,得到了有限生命向無限生命的價值延伸。正如榮格所認識到詩性的作用:“因為一個詩人、先知或領袖,不知不覺的都要受到當代使命的委托,他用語言或行動指出一條每個人在冥冥中所渴望、所期待達到的目標與大道。”[3](P126)他們創作出來的藝術作品又是他們人性根底和內在精神人格整個系統的外化的心理結晶,詩人所代表的是人性先驅者,充滿了人性精神、人格領袖的完整性。詩則具備了凈化人性的積極作用,把人性提升到詩性精神崇高境界,亦是人生審美境界。
“在作詩著和運思著的人類本質中,走近人之本質,在一個惟一的位置那里達到人之本質,而在這個位置上,人詩意的漫游已經獲得了寧靜,為的是在這里把一切都保藏入追憶之中。”[4](P199)一個完整的作為人之本質的詩人是審美主體的誕生,這是人性升華的結果。審美主體從有限生命價值向無限生命價值延伸的美學價值指標,是審美主體誕生的文化生命基礎。追求崇高的人生境界,生命才能達到“詩意地棲居”的最高審美境界。詩性與人性的共通性還表現于“我思故我在”的審美反思,即主體能否意識到自我生存狀態的正價值。只有善于反思自我生存狀態的主體才會意識到存在的意義,主體在人生歷程中回顧過往的生存狀態并進行審美反思,反思“自我”與“世界”的關系。主體通過詩性與人性的作用反抗異化力量,通過詩性與人性建構起生命體驗過程,從自我實現到自我超越的生命體驗過程,以此達到對生命意義、人生價值的領悟。審美主體由于找到了解救人性異化的可能性,尋找到“詩意的棲居地”不再是不能實現的虛無世界,詩性與人性才是現實存在的能夠達到具有美學指向性的審美人生境界。(作者單位:武漢紡織大學傳媒學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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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德格爾,孫周興,譯.荷爾德林詩的闡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