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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如刀

2013-04-29 00:00:00楊逍
延安文學 2013年5期

楊逍,原名楊來江,1982年生,甘肅天水人。作品見于《文學界》《飛天》《當代小說》等。

那就再去喝酒吧!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陣疾卷落葉的秋風把我們四個人裹將起來,我們頓時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和無助當中,我確信我們都閉上了眼,并且有了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我像得了癲癇一樣,抽搐了兩下。好在這種糟糕的現(xiàn)象轉瞬即逝,片刻,我們又都緩過神來,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李逸,哈文中,老刀子和我,圍成一圈——我們正站在中街的十字路口,商量著下一步的去向。

我對十字路口的車輛始終心存畏懼,我曾建議去馬路牙子上抽根煙,再做商量。可老刀子不愿意,他氣勢洶洶地沖著對面東大街的紅燈大吼,老子就喜歡這兒,有本事的朝這兒碰!說著,他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頭,然后,又直指向前方蓄勢待發(fā)的車輛。他的手指彎曲,手腕晃動,身體向前挺,像一只斗紅了眼的公雞。他此時的盲目和我們一樣,總覺得世界已經掌握到了自己手中。對面一個戴眼鏡的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嘴里嘟嘟囔囔地說著什么。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罵老刀子狗娘養(yǎng)的。

我所在的這個西北偏僻的小鎮(zhèn),像是剛剛睡醒的孩子,一切都還是朦朧和怯懦的。就像出租車這一類的慣常事物,在這里就已經算得上是新鮮的金鱗鮭了,值得人們羨慕和尊敬。而那些出租車的擁有者,其實都是開著私家車的調皮的主兒,他們并不以此為生,而僅僅是以這樣的名義,在方圓不足二里的縣城擺身份而已,更多的目的,則只有他們自個兒知道。有一個開賭場的朋友,曾暗地里告訴我,這些人,其實大多是官太太或是富婆們包養(yǎng)的情人,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接送她們上下班或是參加各種應酬。我對此十分驚訝,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話。我反駁他,在這樣的窮地方,怎么會有這種事呢,像電影里演的。我那朋友立刻對我的辯駁不屑起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我不想就這樣的事和他糾纏下去——說這些,于我的生活毫無意義。但我就此卻明白了一件事——那些貌似開著出租車的人,是小鎮(zhèn)里最為厲害的角色,以我這樣的本事,是惹不起的。

那個司機罵了兩句,見我們沒有反應,似乎有要下車的沖動,而就在他意欲打開車門的時候,綠燈亮了,身后的車一個接一個地按喇叭,那司機朝后看了看,無奈地啟動了車子。我攬住了老刀子的肩膀,我說,那就再去喝酒吧!

我后悔了。就在這陣風吹過之后,我突然清醒得如同滴酒未沾。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像風的迅速,你攔都攔不住。

他們三個人都聽見了我說的這句話——那就再去喝酒吧!

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是一個嗜酒的人。我剛才說出那樣的話,僅僅是一時沖動,我只是為了遮蔽那場一觸即發(fā)的惡斗而已——我是個膽小的人,我害怕惡斗。可我真是嘴賤,為何偏偏要說去喝酒呢!而我憑什么還要繼續(xù)和他們喝酒呢?除了喝酒,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可做嗎?

再說我又和他們不熟,真的不熟!

我剛剛參加了王意之的婚禮。在縣城——請原諒我之前不愿意說縣城這樣的字眼,我只說是小鎮(zhèn),因為在我看來,我們的縣城就像是丑陋的小媳婦,實在不能拿出來炫耀,它甚至比最為普通的小鎮(zhèn)都要讓人難為情。我只能把它叫做小鎮(zhèn)了。

其實,王意之和我也不熟!我們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也許,就連朋友都談不上,我僅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我喜歡王意之這個名字。王意之請我參加他的婚禮,是通過老刀子傳達的,老刀子是我的新同事,剛剛大學畢業(yè),分配到我所在的中學教語文。而我已經在這所學校呆了將近五年。老刀子說,他和王意之是同學。記得那天,我們去廁所,走到操場中間的時候,老刀子突然就說王意之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而我對王意之之前的認識,僅僅局限在老刀子的婚禮上,他敬過我一杯酒,我喜歡他的名字,就記住了。

一定要請你參加。這是老刀子以王意之的名義對我的邀請。我當時因為無聊就答應了,后來,我有些懷疑老刀子是不是糊弄我,但我知道我的確很煩亂,我需要這樣一個理由逃到學校這座高墻外面去。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條陷入泥濘的小泥鰍,被污穢的泥藻蒙住了腦子。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莫名其妙!

而就是在王意之的婚禮上,我認識了李逸,哈文中。我們四個人當時在同一個酒局里。老刀子幾乎掌控了酒局的節(jié)奏,他是我們四個人里最小的,他對每個人畢恭畢敬,甚至有刻意巴結的意思,口口聲聲喊著我們大哥,我們就那樣被他擺弄得服服帖帖了??刹恢朗鞘裁丛颍覀兊木凭志捅涣硪粨苋藬噥y了,等我們從亂七八糟的吵嚷中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一些陌生的人坐在我們的位置上吃得正香——而我們四個,就像是無理取鬧的臟孩子,兀自喋喋不休,扭作一團。好多人向我們傳來鄙夷的神色——瞧瞧,這伙二愣子貨,只二兩馬尿,就跑到這兒丟人現(xiàn)眼來了,真是沒有廉恥。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嘴巴都在動,眼神忽閃忽閃不離我們左右。他們就像是聒噪不安的一群烏鴉,一片一片地啄光了我們身上的衣物,然后,把我們扔在一個角落里,沒人理睬。老刀子這時突然變得強硬起來,大罵王意之不是東西,嚷著要喊他來問話。李逸和哈文中也附和著,有點蠻不講理的樣子。我確信我當時是清醒的——我對我的清醒一直深惡痛絕——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像他們一樣醉得蠻不講理。

我總是很清醒,也并非是我酒量大——我有嚴重的胃病,喝酒到七八分的時候,就會吐,而吐了之后便不能再多喝,卻會逐漸地清醒起來,越來越清醒,直到和常人一樣。

所以,李逸和哈文中當時就把矛頭指向了我,他們堅持說我是那種奸猾之人,酒量極好卻又喝得極少。我很反感別人對我做這樣的論斷。但不管我怎么向他們努力解釋,他們都堅決不聽。

這時,我就愧疚起來,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而攪亂了王意之的婚禮,而他們對王意之的咒罵,明顯是要把事情鬧大的前兆。我難過極了,我確信我?guī)缀跏怯昧搜肭蟮恼Z氣,我說,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就這樣,我們站在了十字路口。誰都不知道要去哪兒。但老刀子說,誰都不許離開,我們還要干點別的。大約人在這樣的興頭上總是狂妄的,但我們究竟要干些什么事呢?我冷不丁問了這么一句,大家就都僵住了。我開始有點憎惡老刀子。他之前對我的討好讓我覺得他是有預謀的——他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控制大家。

果然如我所料,老刀子頓時轉過臉來,擰著脖子向我瞪著血紅的眼珠子,他右手指著我,緊咬著嘴唇,眼睛來回翻動了幾次,像是激動而一時又發(fā)泄不出來的痛苦。我并沒有把他的樣子放在心上,而是向街道兩側掃視,我生怕這時有熟識的人經過——我總是有這種擔憂。每當我把自己暴露成焦點的時候,我就擔心會有更多的熟人發(fā)現(xiàn)我,并把與我有關的事情傳播出去。尤其是不光彩的事,比如喝酒鬧事。

天不遂人愿,我真的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北大街上,慢慢朝我們走來,穿著大紅色的上衣,如一棵秋天里的楓樹,慢慢移動著。我心里一陣發(fā)緊,祈禱是自己看花眼了——但愿。我略微閉了一次眼,本來還想擦一下眼鏡,可老刀子用手推了我一下,我的眼鏡被打斜了,我只好放棄。當然,我也沒有看老刀子。再看時,那楓樹就停在了那兒,四處張望。這一次,我有了九成的把握——她是金水兒。我難過極了——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呢?

你個狗日的!這時,我就聽到了這一句,響亮地回蕩在我耳邊,我驚覺過來,才發(fā)現(xiàn)老刀子又來推我,他罵完了,嘴唇還沒有徹底復原。我就納悶了,老刀子何以有這樣的膽量罵我呢?他不是一直很溫順嗎?我想,也許,他剛剛已經罵了好幾句,只是我沒有聽到吧。我剛想要責問他,北大街上就響起了一片喧鬧,這場適時的嬉笑卷了過來,把我的尷尬和憤怒卷走了。我故意向前探著身子,裝出什么都沒有聽見,眼睛努力地看著前方。我甚至還問了一句,你說什么?但沒有人回答我。他們都被我夸張的樣子吸引了,也側著身子向前看。我突然就不恨老刀子了,我原諒了他的魯莽,或者說,內心里,我不想在這樣的地方,與他發(fā)生摩擦。再或者說,我又何必和一個醉漢較量呢!他至少還是我的同事吧!

那棵楓樹越來越近了,我已經能看清她的臉了,沒錯,她就是金水兒,那個我從小就十分熟悉的女人。她紅色的上衣是嶄新的,干凈的,頭發(fā)也梳理得像剛出嫁的樣子,臉比以前白了些,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那個俊俏的模樣展露無遺。一些行人走了好遠,還轉過頭來看她,似乎是被她的紅色衣服吸引了。

我就是在這時建議去馬路牙子上,這與我害怕和金水兒碰面有關。但老刀子的脾氣似乎被我剛才的容忍助長了,他才要指著紅燈大罵。我想,這也是我的錯,誰叫我還這么清醒呢!

風過了。

大個子李逸說,去喝酒。

黑臉哈文中說,就去喝酒。

矮小而結實的老刀子,看起來就像一枚炮彈。他說,那就去喝酒。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細長,之后,發(fā)出的一個貌似好字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驚弓之鳥。

他們都大笑起來。我也跟著大笑,像個傻子一樣。這時,我看見金水兒距離我們已不足十步。她沖著我們笑——準確地說,是沖著我笑。我故意把頭高高揚起,看著遠處陰沉的天空,那一團黑云也似乎慢慢壓了過來,時間像是一下子從十五點越到了十九點,輕易就讓人產生一種黃昏時的孤獨感。

要下雨了吧。我說。

說完,我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三個人已經把我甩到后面了。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團紅色前面,擋住了她的路。金水兒左右躲閃,急于逃跑。而一群孩子也從后面追了上來,他們拿著木棍,彈弓,有兩個女孩,五六歲的樣子,正吃著饅頭。為首的是個衣衫不整的臟男孩,七八歲,他嚼著泡泡糖,不時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有好幾次,那個大泡泡都貼滿了他的整張臉,粘上了他掛在唇邊的鼻涕,只見他猛地一吸,泡泡不見了,唇角也干凈了。他笑嘻嘻地用他的彈弓上的橡皮筋,一下一下地打著金水兒的紅衣服,只幾下,那干凈的后衣襟就出現(xiàn)了臟臟的痕跡。而后面的孩子,有的向她扮鬼臉,有的則向她吐口水,其中一個大眼睛的女孩,還吐出了一口饅頭,一些碎屑就粘在了那紅色的前胸上。

而我的那三個同伴,他們用魁梧的身子把她堵死了。也許,在外人看來,反而有點像是金水兒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她像被困住的兔子,緊張地看著地面——我不知道,她為何不向右面看看呢,那樣寬闊的馬路,只要她向右側跨出去,她就能走脫了,可她為什么不呢?

顯然,她在掙扎的時候,從間隙里發(fā)現(xiàn)了我——與我的目光相撞。她露出了喜悅的神情,張了張嘴,我聽不見她的聲音,不知道她有沒有說話。那群孩子太吵了,況且,我知道,她不會說話,她只會依依呀呀地喊叫,而且聲音也是古怪的,但我什么都沒有聽到。

她仍然沖著我笑,反而平靜下來,一任那些孩子騷擾,像是我第一眼看到時的俊俏的模樣。的確,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是那種一見面,就會讓人想多看兩眼的女人。

她的腳拖著地面,慢慢移動著,向我。我能感覺到她會朝我撲奔而來。而我的同伴,顯然并不是真的要擋住她,他們僅僅是興奮,好奇。他們也慢慢向后退著,哈哈大笑。

我害怕了,我害怕她向我撲來。

我覺得我也在向后退。但事實上,我一下都沒有動。不多時,他們就快要靠近我了。老刀子踩到了石頭,腳下一滑,他順勢抓住了身邊的哈文中,哈文中又推了李逸一把,他們三個人都踉踉蹌蹌地向馬路牙子斜歪下去。

她真的要向我撲來了!

我橫沖了馬路。我實在沒有辦法——我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被她纏住。

這時,三輛大汽車開過來,因為紅燈,橫亙在我們中間,我就勢拐入了繁亂的東大街。

我跑了幾步。然后躲進一個巷子,在路口點了一顆煙。不多時,老刀子打來電話,你個狗日的,還想躲!在哪兒?我說,我在光明巷。

我一顆煙還沒抽完,他們就找到了我。老刀子踢了我一腳,大罵,你個奸猾的小人,說好了,大家一起喝酒,自己卻想溜!我剛想辯解,可李逸和哈文中也一起抱怨起我來,他們一致認為我是個不厚道的人。我自知理虧,也不想多做解釋,只好低著頭不說話。

老刀子說,為了懲罰你,今天的酒錢你請了吧!他又踢了踢我。

我一下子憤怒到了極點,我攥緊拳頭,站起來。我本來是打算質問老刀子,為何要我請客?我不是小氣的人,但把錢動輒花在幾個不相干的人身上,又做了毫無意義的事,我就于心不忍。我像眾多拿著工資混飯吃的人一樣,生活單調而又十分規(guī)矩,花錢都是盤算著的!再說,我真的不想喝酒。

但我還是泄氣了——我又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團紅色。一瞬間,我就改變了我的主意。我說,趕緊走吧,這頓酒我請了。說完,我率先大步向前走去。走得很悲壯。

等我發(fā)現(xiàn)我的身后并沒有尾隨者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另一個十字路口,而我的同伴們卻還在東大街的中段,他們仍然和那一幫孩子一起戲弄著金水兒。

我真想一走了之,可我又怕再次背負上奸詐小人的壞名聲——我不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

當然,我最擔心的,還是金水兒。他們不該那樣對她。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耍酒瘋簡直就是小人。而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來,難道你不是小人嗎?我覺得這種聲音來自四面八方,瞬間要把我擊倒。

我要制止他們。我快速向他們走去。金水兒的臉在我面前越來越清晰了,她再一次沖著我笑,又平靜下來,放棄了反抗和掙扎。遠遠看去,她就像我的母親,站在村頭的歪脖子柳樹下笑盈盈地接我回家。她的笑起初還不大自然,是那種驚懼之后的恢復,我甚至還能看見她的雙手在捏著衣角的時候,還微微發(fā)抖。我的心驟然緊縮了一下。我多么想立刻沖過去,打散那些可惡的孩子,然后朝老刀子他們揮上幾拳??墒?,在我靠近她還不足五步的時候,我一下子清醒了。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不,你不能認她。

就在金水兒加快了步伐向我走來的時候,我意識到了我的錯誤,我的沖動差點就毀了我。我朝老刀子他們大吼,你們到底敢不敢去喝酒?是怕了嗎?我的聲音大得令我吃驚,它在清冷的街上,像是絕望的呼救。

老刀子們被我的吼聲驚嚇了。李逸說,你是在向我的酒量挑釁嗎?

哈文中說,誰怕誰就是龜兒子。

老刀子說,走,喝酒去。

他們頓時豪情萬丈,揮著胳膊信誓旦旦地說要和我戰(zhàn)斗到底。我趁機喊退了那些可惡的孩子。我聽見金水兒嘰嘰咕咕地向我說著什么,也許,她是在叫我的名字,也許,她是要我?guī)退蚰切┢圬撍娜恕5衣牭剿酪姥窖降穆曇?,竟然滿腔憤怒,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朝她吼,滾回去,滾,滾遠點。我看見她的眼角掠過了一絲畏懼,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往一起縮。她害怕了。我的憤怒才略有緩和,我想,她或許會離我遠點。

我追上老刀子他們的時候,原以為他們又要責備我,不料,他們卻為金水兒的身世爭論不休。

老刀子說,她長得真好看!說完,回頭看了看。

李逸說,真的是個好看的女人。他也回頭看了看,詭異一笑。

哈文中說,倒是個當婊子的料。他回頭看了看,吐了一口痰。

至此,我才發(fā)現(xiàn)我還不知道李逸和哈文中是干什么的。他們一定是沒什么職業(yè),街上的混混吧。不然,三句話之后,怎么就不是人的味道了呢!他們身上的痞子氣,其實我很早就感覺到了,只是他們說話少,我找不到證據。現(xiàn)在看來,老刀子反而要比他們好很多,他只是喝多了酒,把持不住自己,并不是那種十分可惡的人。這也是我忍耐的原因之一吧。

老刀子說,她是個傻子嗎?

李逸說,你瞧她那樣,腦子肯定被驢踢了,不傻才怪呢!

哈文中說,她就是個婊子。

我有點聽不下去哈文中的話了,就把話題一拐——也許,她早些年還好好的,后來才出事的吧。我說。

老刀子說,對,一定是那樣的,太可惜了。她是哪里人呢?

箭子鎮(zhèn)的。我說。

他們一齊把目光投向了我。老刀子說,你怎么知道的?

我臉微微一紅,我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就說,我在箭子鎮(zhèn)見過她幾回,肯定是那里的人。

是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呢!我太熟悉她了。我還知道,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大的是女孩,十歲,已經上五年級了,學習談不上好,也不怎么壞,卻十分懂事,能包攬一切家務,還能做飯給弟弟吃。兒子也已經七歲了,上二年級,學習成績總是第一名,不怎么愛說話,喜歡一個人玩。他們兩個從來不給奶奶添麻煩。

她是后來精神才出了問題。她原本有一個愛她的丈夫,他們的結合讓無數人心生羨慕。可誰能想到,她的丈夫聽信了別人的話,堅持說她和鎮(zhèn)上的跛腳醫(yī)生吳六有染。他找吳六去算賬,卻被吳六失手打死了。等吳六進了監(jiān)獄,她也就變得神志不清了,據說,她在丈夫死后,常常在夢里說對不起他,是她害死了他??删烤故鞘裁丛颍l都不知道。而我們能看見的,就是她精神慢慢失常了,倒不是那種瘋瘋癲癲的樣子,只是說胡話,叫人摸不著頭腦。及至后來,就言語也不清晰了,咕咕嚕嚕的,說不出話了。聽父親說,當初若是能去大醫(yī)院,一定能治好的,是拖得久了,可誰能幫她呢!

我們馬上要拐進明珠路了,我向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已經不見了,那團惹眼的紅色消失了,我懸著的心頓時落回了原地。事實上,他們都回頭看了看。老刀子說,可惜了。李逸說,我就喜歡這個模樣的女人。哈文中說,那就把她娶回家啊。說完他們哈哈大笑。

走明珠路是我的主意,徑直下去,左拐,就到了濱河路,而到了濱河路,兩邊就是莊稼地,零星的幾戶人家,不成氣候,很多微小的東西都會被松樹河的喧囂掩蓋下去。我們就可以在那里坐坐,即使發(fā)生了什么令人意外的事,也不會鬧得沸沸揚揚。

天氣似乎又陰沉了一些,空氣中已經能聞到雨腥味了。一陣一陣的風吹來,我們的酒勁都開始發(fā)作。他們三個人的腳步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穩(wěn)妥,尤其是老刀子搖晃得厲害。我的胃鬧騰得劇烈。走了幾步,實在控制不住了,我就蹲在路邊嘔吐起來。老刀子、李逸、哈文中三人在路邊撒尿,哈文中完事后,右手提著褲子,用沾滿尿液的左手按在我的頭上,搖了搖,說,就這點能耐還想跟我們拼酒,真是天真!他的語氣里滿是不屑。

我被激怒了,血直往上沖,我覺得我已經忍了很久了,盡管之前是老刀子,然后才是哈文中,但我覺得他們就像是商量過的一樣,他們也許之前早就認識。他們是故意與我為難,還是看著我好欺負?我想,他們若是知道我早些年與人打架眉心被刀子劃傷過的話,是絕對不可能這樣仗勢欺人的!我剛想站起來,卻被再次的嘔吐壓了下去。我不得不轉移一處地方,蹲下去,像個可憐的人那樣,嘔作一團。

等我慢慢平靜下來,我便慶幸剛才的沖動沒有實現(xiàn),不然,以我現(xiàn)在的軟不拉幾,定然不是哈文中的對手,更不要說是老刀子和李逸拉偏幫了。也許,老刀子會保持中立,但李逸一定會動手的。那樣的話,我就是自討苦吃。我想,還是算了吧,忍忍再說,在這樣的鬼地方,何必招惹他們呢!

又一陣風過后,我逐漸清醒。比嘔吐之前更加清醒。李逸和哈文中攙扶著老刀子,在路邊扭作一團,像是摔跤的樣子。我懶得理他們。我站起來,兀自向前走去。他們跟在我后面,哈文中的陰陽怪叫讓我覺得惡心。

終于拐進了濱河路。我松了一口氣,像是憋了很久的一泡尿得以釋放之后的爽快。路上行人極少,偶爾有車輛呼嘯而過,我仰天大叫,驚飛路邊的一群麻雀。我覺得,再過一陣子,我就能完全清醒了。我的擔心也在慢慢退去。那些即將影響我的讓我難堪的事終究沒有發(fā)生——我沒有和老刀子他們成為敵人,我也沒有讓金水兒認出我來,至少,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對自己說,化險為夷了。

我在路邊坐下來,老遠聽見李逸抱怨我不來攙扶老刀子,我懶得理他,點上一根煙,等著他們。

老刀子站立不穩(wěn),說話結結巴巴,讓他坐下,他偏不,大喊著,喝酒。哈文中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腳,說,喝個鳥,還是去和剛才那個傻女人睡覺去吧!李逸跟著笑出聲。這只是一個糟糕的笑話而已,可老刀子卻不依不饒,他扶著哈文中的肩膀,仰起頭說,好,有本事把她找來。李逸說,難不成,你要當場和她睡?

我說,你們別再說這些話了,老刀子已經喝醉了。

李逸說,為什么不呢?又不是找小姐!

我站起來說,你怎么能把她和小姐相提并論呢!她只是一個智力不太好的人。

哈文中說,我看她和小姐倒沒什么區(qū)別,小姐還要花錢呢,而她,只要一個泡泡糖,就能給你脫褲子。

誰說的?我睜圓了眼睛。

箭子鎮(zhèn)上人盡皆知,那些光棍都做過試驗呢,還有人拿幾個饅頭騙她到僻靜處,干了她,她就到處跟人說,她懷孕了。哈文中說完,大笑不已。

你胡說!我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一瞬間,世界似乎安靜了不少。

等他們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李逸盯著我的眼睛說,你急什么,莫非她是你什么人?

是你媽嗎?哦,不對,她太年輕了。哈文中說,也許,是你姐姐吧!

李逸說,是你姐姐嗎?我看不像,她更像你二姨。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我快要忘了我是誰了,憤怒一陣接一陣侵襲我,我聽見了肌肉繃緊和骨頭響動的聲音。

而在這時,我又看見了那一團紅色,像一片血紅的幕布,在我眼前慢慢放大。那一群孩子仍然糾纏著她——她看起來更像個傻子——頭發(fā)披散開來,臉上沾滿了灰塵,紅色的衣服臟極了,扣子掉光了,衣服敞開,迎風嘩嘩飄動,底下的衣服,被撕破了,明顯遮攔不住她的身子,右邊的奶子白花花地擠了出來。褲腿被撕爛了,一只鞋子被她提在手里,另一只也斷了鞋帶,走起來不大利落。那群孩子,像是在發(fā)動一場正義的戰(zhàn)爭,他們哦哦大叫,歡呼,興奮,不斷地向前跑,追著她。

而金水兒,努力地向前跑,不時回頭。那些孩子完全有能力抓住她,但他們看起來更像是驅趕,他們向她扔沙子,用棍子打她,撕她的衣服,拽她的頭發(fā)。樂此不疲。

我的憤怒轉移了方向,我拿起剛才撿到的半塊磚頭,我要用半塊磚頭嚇唬他們,他們太猖狂了,像是沒有教養(yǎng)的野孩子。但我知道,他們畢竟只是孩子,他們只是因為好奇。我沖他們大喊,住手!

我看見了金水兒驚懼的眼神,比前一陣子更讓人難過,她的臉上還留著淚痕??匆娢业臅r候,她一下子就露出了一絲喜色,眼淚涌了出來。我真想沖過去,大叫一聲二姨,然后抱抱她,像我小時候,她抱我的樣子一樣。

在我剛要沖過去教訓那些孩子的時候,李逸一把拽住了我,他說,又不是你二姨,你急什么?我突然就茫然了,茫然得有點不知所以——她到底是不是我二姨?我該怎么辦?

二姨跑到我跟前,就不跑了,又安靜下來,她只站在那兒,咬著手指,溫柔地看著我,像與人約會的小姑娘。那群孩子片刻就把她圍起來,轉著圈,嬉笑著,像之前一樣撕扯她的衣服和頭發(fā)。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我想,他們還只是孩子,也許,這僅僅是他們某個游戲中的一次新嘗試而已,等他們鬧夠了,就沒事了。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個為首的大男孩,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推了她一把,又在腳下使了絆子,她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那群孩子再次歡呼起來,用腳踢她,一個女孩,從口袋里掏出滿把的沙子,撒在她的頭上。

哈文中說,做得好,孩子們,扒了她的衣服。

這些可惡的孩子,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竟然真的動手扒她的衣服。不,是撕她的衣服,那件紅色的上衣,很快就被他們脫下來,扔在了一旁。然后,我就聽見了布匹撕碎的聲音,孩子們和哈文中他們亢奮的聲音,還有金水兒哇哇大叫的聲音。一群麻雀突然從樹叢里騰飛出來,撲啦啦地扇著翅膀,像是揮動著勝利的戰(zhàn)旗,在我們頭頂盤旋了一圈,飛去了西方。我驀然覺得,這兒簡直就是一處戰(zhàn)場,一處肆意行兇的戰(zhàn)場,而我什么也不是——或者僅僅是他們邀請來欣賞屠殺的囚犯——她揮舞胳膊,笨拙地掙扎,像一條扔在地上的泥鰍,他們壓住了她的腿,有個女孩向她的嘴里塞饅頭。

我再也無法控制了。大叫著,混蛋,走開。我使出渾身的勁,掙脫了李逸。李逸和哈文中,一起意欲過來拽我,我一點都沒有猶豫,用磚頭砸向了哈文中,哈文中頭一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李逸大叫一聲,撲上來,我后退一步,用那塊磚在自己的頭上磕了一下,我說,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李逸和哈文中都被鎮(zhèn)住了,驚訝地看著我。我就勢把那塊磚頭放在路邊,使另一端落在馬路牙子上,然后攥緊拳頭,砸下去,那塊磚頭頓時成了兩截。我一手抓起一塊,站直了,冷靜地等著他們。

他們顯然被我的陣勢唬住了。李逸說,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你要管,就去管吧。我們先回去了。說完,就拉了拉瞪著眼睛的哈文中。

等李逸、哈文中,老刀子漸漸離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些孩子也不知什么時候逃跑了。他們也許是拐進了明珠路,或者是逃進了玉米林。而我的二姨,卻光著身子,腿上掛滿血跡,零星的布片栓在她的腳踝上,她的鞋子丟了,她驚恐地望著我,像遠古時代受到襲擊的女囚。我把那件紅色的破衣服遞給她。她把它緊緊貼在胸前,盡管不能遮住她的雙乳,但她還是做了努力,她渾身抖動,牙齒打顫。我一陣心酸,仰臉閉上眼睛,把那股即將涌出的眼淚咽了回去。

緊緊幾秒鐘,當我再看她時,她卻抓著那件紅色的衣服,以超出平時十倍的速度向前跑去,那紅色的衣服像附在她身上的一團血跡。

她不時地回頭看我。我大叫二姨,可我的叫聲明顯令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我向前追,她更加驚懼了,腳步又快了些。

我只好放慢了腳步。秋天的風吹來,已經冷得像刀子了。

責任編輯:高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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