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園”將蕪胡不歸？

候金燕

由于工作原因，筆者常與一些校長打交道。在交談中發現，不少校長經常在外開會、培訓、參觀考察，而很少身在學校。與一些校長一起外出時，我親眼目睹有的校長手機基本上不離開耳朵。最多的一天電話有幾十個，最長的通話要半小時。這樣的校長，理論上一天也不能離開學校，因為從電話的內容可以知道，他是在進行著“遙控指揮”。但即使是身在學校，也是種種事務纏身，沒有多少時間在研磨學校的發展和教育教學。這讓筆者不得不產生疑問：現在的校長到底在忙什么，怎么會這么忙？

據了解，北京教育學院針對北京高中校長的調研共發出問卷660份，回收有效問卷453份。調查顯示，97.3%的高中校長工作日工作時間超過八小時。其中，18.4%的校長工作時間在12小時以上。65.7%的高中校長“經常加班”或“總是加班”，其中，“總是加班”的占31.4%。而在高中校長的精力分配中，研究人員發現校長消耗精力最多的都是外部事務，或與學校師生發展等內部事務關聯度不高的事務。

忙開會：“大會小會一籮筐”

校長對外代表學校，對內全面管理學校。作為一校之長，不僅要參加本系統領導部門召開的各種會議，還要出席外系統與學校工作有關的各種會議，有時還有發言的任務。大多數校長外出開會、學習、交流是為了學校發展，也為了提升自己。但也有很多是外出參加各種行政會議、評比等，甚至是開些沒必要去、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的會議。這種現象中小城市比較多見，它浪費了校長們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不知從何時開始，很多校長突然變得異常忙碌起來，套用一句時髦語，那就是“校長很忙”。據調查，很多同學表示，自己了解到的校長信息，大多都是從學校的網站“學校活動”或者“校長頻道”等欄目中獲取的，“校長們活在新聞報道里”。

參加各種各樣的會，費時費力，校長們都很忙，都喊累，但整體效率卻不是很高。很顯然，校長的職業素質在極大地決定著工作效率。校長的職業素質就是整體校長的職業品質。什么是品？品就是校長與工作有關的社會屬性，主要是指與崗位有關的職業道德。什么是質？質是指與崗位有關的自然屬性，包括：職業意識、知識、技能、智慧、資源等。而其中的職業意識又是至關重要的。職業意識是什么呢？就是指在崗人員應該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和怎么干。有些校長辦事之所以效率低下，就是與其自身的品質有關，尤其與質有關。

一般而言，校長繁忙的程度尤其是外出的頻率與所在學校的類型及發展程度存在正比關系。學校有名，發展較快，校長外出忙碌的頻率就相對較高。一些名校的校長經常被邀參加各種學術活動；有的被推舉為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經常參與教育行政部門重大舉措行前研討；被很多薄弱學校奉為典范，請去指導、評點；進行國際交流等。當然，也有一些校長熱衷于迎來送往，成了“交際型校長”。在有些地方，校長是由當地行政官員兼任的，平時也很少到學校去。校長短時間的外出，對學校的運轉應該沒有什么影響，但時間過長或者外出頻繁，會產生負面影響。

忙公關：“我們為學校代言”

想要錢，必須到財政局公關；想要地，必須到國土局公關；想通過什么驗收，必須到上級部門去公關。有時，校長在學校管理之外，不得不去做一些無奈的事情。我國長期以來的教育制度缺陷，讓現在的校長不得不常常出去“活動活動”關系，為自己也為學校爭取一些利益。在某些農村學校，為了解決教師的獎金問題，校長不得不與農村干部喝酒融洽感情。在喝到差不多的時候，有干部提出“再喝一碗酒，每個教師獎金100元”，為了能讓教師得到獎金，校長們不得不又連喝三碗把自己灌醉，結果為教師爭得每人300元。這種時候，完全不是因為某些當校長的人喜歡喝酒。

中國長期以來，在城鄉二元結構、高度集中的計劃體制下，形成了一種忽視地區差別和城鄉差別的“城市中心”的價值取向：國家的公共政策、制度優先滿足甚至只反映和體現城市人的利益，諸如過去的糧油供應政策、就業、醫療、住房、勞保等各項社會福利等。

中國的教育制度事實上也選擇了走培養“尖子”的精英教育路線。層層設置的重點學校制度，加劇了基礎教育領域內部資源配置的失衡，導致了地區內、區域內學校之間差距的拉大。重點學校絕大多數設在城市、城鎮，從而有利于城市學生的升學。而且還以城市學生的學力為依據制定全國統一的教學大綱、教材和標準，對農村和邊遠地區的學生無疑是很不公正的。即便如此，中國現行的統一高考制度只具備了形式上的公平——分數面前人人平等，但由于在實際錄取學生采取分省定額劃線錄取的辦法，各省市區的錄取定額并不是按照考生數量平均分布的，而是按計劃體制下形成的優先照顧城市考生的準則，就出現了同一份考卷，各地錄取分數線的極大差異。這些教育制度極大地損害了大多數人的自由發展，導致了教育的不公，也未能形成良好的教育發展秩序。

忙成績：“分數才是硬道理”

升學壓力和升學率成了校長們想說又怕說的話題，這是校長們最明顯的成績，也是教育者最巨大的傷痛。如果只用成績來評價學生、老師和學校，那么成績就淪為徹底的兇器，最終將殺害所有人的尊嚴。

今年5月上旬，河南省漯河市多所高中由校方負責人帶隊，紛紛到被譽為“文宗字祖”、“許夫子”、“文曲星”的許慎文化園祭拜，祈愿在今年的高考中能“金榜題名”，共有即將高考的1100多名尖子生代表陸續參加。每年中高考期間，教師帶領學生紛紛進寺廟、拜孔子等“抱佛腳”的消息，總是不絕于耳。

現在教學質量不僅關系到學生的生存問題，也關系到了學校的生存問題。很多校長介紹，目前小學已經面臨生源減少的局面，最多5年后，這種壓力就會轉移到中學。沒有學生，學校就要面臨關張，老師就要面臨下崗?，F在，最現實的辦法就是狠抓教學質量，等危機到來的時候，可以“以質量取勝”。亞太地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協會聯合會主席、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陶西平說，目前造成學校工作出現問題的根本原因，在于評價二元體系的存在，即在理論上實施素質教育，要求用素質教育的評價體系評價學校、老師和學生，但是在實際的工作中，還要用升學率評價學生和學校。

除了成績以外，諸如安全、校園文化建設等問題也是校長們的心頭大事。一些校長為了應付上級檢查，不免出現一些“形象工程”。針對頻發的校園安全事故，許多專家和家長一致認為是學校安全教育不到位。于是乎，校長們忙著制定各項安全條例，加緊教師培訓，或者還會請相關專家到校做“珍愛生命”等專題講座。但是很多時候，記者調查采訪發現不少學校是搞形式、走過場。比如一些學校采取應試教育的思維和方式來搞安全教育，出一份試卷、設置一些有關安全的題目讓學生“填填空、畫畫鉤”，就算進行了安全教育。

除了足球，在中國，最容易被人罵的目標恐怕就是教育了；于是，除了教育，在中國，最容易被指責的可能就是基層教育實踐者——校長了：“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校長是學校的靈魂”；“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這是名言是一個個燈塔，是一座座高山，指引我們向更遠方不斷進步，激勵我們向更高處發展。

雖然學校規模有大有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多時候，校長忙于應付上級的任務、檢查，忙于協調校內外各方面的關系。但我認為，校長要為所當為，不要陷于日常繁瑣的行政事務中不能自拔，而要盡量騰出時間來體會教育真諦，建立教育信念。“忠不必有過人之才智，盡吾心而已矣；勤不必有過人之精神，竭吾力而已矣?！钡鳛樾ｉL，我們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什么都忙，一定要在以忠誠事業之心勤耕不輟的同時，審時度勢，忙我們應該忙的。

（責任編校：蓉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