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春艷



如同張瑞敏與楊綿綿,喬布斯與庫克,黃金互補式的高層搭檔,對企業隨時自我修正、保持平衡,至關重要。
董事長魏建軍沉穩內斂,但掩飾不住魄力與豪氣;總裁王鳳英大氣溫婉,始終面帶微笑。正是這對被稱做“男主內女主外”的20多年老搭檔,創造了中國汽車企業最高管理層合作時間的最長記錄。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駕駛的這輛車,磨合良好,日益爆發出更大的潛力。
外界都說,魏建軍是長城汽車的靈魂、DNA。這位長城汽車的掌舵者,與很多營銷導向或社交導向的中國老板很不同,他主抓甚至癡迷研發與技術,并為長城汽車抓住了多次難得的發展機遇——無論是從改裝廠轉型做汽車,還是選擇進軍皮卡這個“小眾”市場。而主管營銷和市場的王鳳英,在市場營銷和經銷商管理制度上的變革,每每令業界為之一震。
王鳳英將他們二人的思維方式比喻為左腦和右腦:魏更像左腦,理性務實;王則如右腦,感性直接。“從管理層的構成來講,兩者是一對黃金組合,使得企業經營非常平衡,不至于在一條路上走得太偏,隨時可以修正。”里斯伙伴中國總經理張云對《中外管理》評價說。
那么,他們對長城汽車的戰略、產能、人才以及未來,是如何看待的呢?
保守與激進共舞
記者:與其他的自主汽車品牌企業相比,長城汽車在自主研發上的最大特色是什么?
魏建軍:一些中國企業花大筆資金進行海外并購,但結果往往是只購買了產權,核心技術人家不會賣給你。而沒有技術,就永遠沒有話語權。長城的自主研發還是立足于自身,既有知識,又有產權。這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通過多年的沉淀,積累經驗也積累教訓,并把這些總結的實效模式應用到未來的開發當中去。
長城對研發人才立足本地化,進行長期培養。因為汽車產業不能靠個人英雄主義,它規模太大,必須采用團隊合作的模式。另外,長城汽車也在全球招納了大量人才,我們稱其為導師型人才——一個人就能帶領一個專業,把他的知識、技能和管理經驗都融入長城汽車的研發團隊。現在長城汽車的技術人員有近7000人,未來幾年要超過1萬人。我們正在建設一個硬件設備國際一流的新技術中心,“十一五”期間投入了30億元人民幣,“十二五”期間計劃投資50億元。我相信,在一個小城市也能在技術人才、科技方面做到世界領先,因為世界多個著名的汽車企業,都是來源于農村和小城市。
現在我們研發費用投入占銷售額的比例是近3%,看上去并不大。但其實,研發費不是越高越好,而是要講“研發費的有效性”。蘋果的研發費就不高,研發費占比很大的企業反倒都不是太好的企業。
記者:聽說您經常去日本和德國考察,這對長城汽車的技術研發有哪些推動?您對標的企業是哪一家?為什么要向它學習?
魏建軍:出去考察大部分是與零部件公司交流。通過跟供應商的合作、交流,確實帶來了對市場、技術的認識和經驗。我認為,合資企業給中國帶來的最大貢獻,是更多的零部件在中國本土研發和生產。
每個企業都有自己某一項的優勢。對標是為了創立而非模仿,我們采用的是比較廣泛的對標,吸取所有對標行業的特點。通過定標,重新創標。
記者:有評論稱,長城汽車是中國汽車業的“黃埔軍校”。長城對人才流失的態度是怎樣的?
魏建軍:關于“黃埔軍校”的問題,實際上我確實沒感受出來。如果是,也是我們對中國汽車產業作了一些貢獻,培養出來的人才能為咱們自主品牌服務,這是件好事。
長城人無論是技術人員還是營銷人員,壓力都比較大。一些人跳槽到其他車企之后確實收入提高了,但他們的技能、素養并沒有提升。一些員工離職時要求漲工資、提待遇,我是不會答應的。我們追求產品質量,不是靠個人,而是靠組織。合適的流動我還是鼓勵的。你只要是不把長城的文化挖走,誰走都無所謂。
記者:長城汽車未來三五年有什么打算?
魏建軍:未來的打算還是堅持以技術為核心,打造高品質的產品,給顧客帶來驚喜,應對與外資的競爭。汽車不是蒙人的。核心在于是不是自己掌握技術。我一直的夢想是:在一線市場,與外資直接競爭。
戰略與戰術相匹配
記者:魏董事長對汽車技術十分癡迷和精通。作為多年搭檔,在您看來,這樣的技術領軍人物對企業帶來了哪些影響?
王鳳英:與大多數中國企業一樣,長城汽車也是老板文化。長城汽車對企業文化的建設,不是采用潛移默化的方式,而是公開倡導,比如倡導創業創新精神,狼兔文化(像狼一樣有團隊精神、百折不撓,像兔子一樣拼命奔跑),講的是要敬業、拼搏甚至拼命。作為一個自主品牌,沒有合資的資源,也沒有政府的背景可以依靠,一切都靠拼。
魏總一直鼓勵大家嘗試用新的方法走新的路子,包括研發也一樣,允許走錯,但必須創新。長城文化有一點特別明顯,就是不滿足于現狀。同一件事情,這個月與上個月用的方法未必一樣,我們一直用審視的態度看待老方法,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文化。
記者:聽說您和魏總也經常爭論,通常因何爭論?當雙方意見不統一時,通常采取什么方式處理?是誰改變誰多一些?
王鳳英:在決策過程中,大家站的角度不同,觀點不同,就會有爭論。比如對車型的LOGO,做什么產品,先開發哪款車等,每時每刻都會有不同的觀點。最終決定時,有時是我說了算,有時是他說了算,我們經常互為改變。
魏總站在技術和研發的角度,而我會站在消費者的角度,二者有時的確不重合。就以2007年我們推出的第一款小轎車精靈為例,那是一款“質量過剩”的產品,漂移等高難度技術都能操作,但是消費者對這一價位小汽車的技術性通常并不會過多關注,而是對價格比較敏感,高一點兒人家也不買,結果導致銷售失敗。當然,魏總認為,技術也并非一定要迎合消費者需求,消費者的認知有局限性,技術要走在消費者前列,引領和帶動消費趨勢。我認為,這也非常有道理。
記者:在您任總裁的十多年里,體會最深,或者最難跨過的坎兒有哪些?
王鳳英:每天都會遇到。我做企業最大的體會就是,不能走別人的路,要走適合自己的路。當很多企業忙著去建立合資企業的時候,長城汽車覺得自己沒那個資源,一定要走自主品牌之路,研究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分別在哪里,并創建優勢,規避風險。
而即使自主品牌之間,在戰略以及市場競爭的領域上也各不相同,戰略本身沒有所謂的好壞、對錯之分,成功與否要看戰術是否與戰略匹配,有沒有競爭力。為了獲得戰略的成功,戰術的創新反而變得更為關鍵。比如,長城汽車奉行定位聚焦,下一步仍然會在戰術上更聚焦。比如,當很多人特別關注銷量規模的時候,長城認為,規模并不能代表一個企業最終的經營質量。銷量當然很重要,但盈利水平更重要,一定是一個平衡。
責任編輯:焦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