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接班“換馬模式”不可取

金巖石

任正非若一念之差真的選擇“換馬模式”，那么華為的“一江春水”或許真會“付諸東流”。

中國知名企業家任正非，曾寫過一篇文章，題為《一江春水向東流》。文中首次談及華為公司的接班問題，并提出一個輪流執政的“換馬模式”。坊間對此褒貶不一，甚至有人稱任總光明磊落，大公無私。

于公于私？

作為民營企業的一面旗幟，華為公司從當年2萬元起家到今日躋身世界500強，這不僅是任正非個人及其團隊的成功，也是中國民營經濟的成功。民營經濟以私有產權為主體，所以天下人都知道，華為是任正非及其團隊的企業，而團隊成員及社會各界也都知道任正非是“老大”，即控股股東。盡管華為曾創造一種虛擬股東的模式，讓優秀員工以虛擬股東的身份參與公司分紅，但虛擬股東并非私有產權意義上的股東，而是公司內部合伙人，只有分紅權沒有決策權。所以在工商管理機構的法人注冊文件中，華為公司只有兩個股東：任正非和員工持股會。

在《一江春水向東流》一文中，任正非沒有了寫《華為的冬天》時那種深謀遠慮的英雄氣概，似乎是在澄清自己和家人都不擁有華為。創業至今，一心為公：留得一世清名在，一江春水向東流。但換個角度看，若華為都不是一個產權清晰的私營公司，中國還有哪家民企敢問心無愧？

時至今日，人們還在討論“姓資姓社”，還在奢談“于公于私”，說明人們在靈魂深處依然是以“公”為善，以“私”為惡。在經濟學的奠基作《國富論》中，亞當·斯密反復論證：“每個人都在追逐私欲的過程中創造社會財富。”這一經濟學定理，用國人熟悉的語言描述：人之初，性本貪。人性的貪欲是財富的起源。如果任正非能證明自己不是由于私欲驅動而創造了偉大的華為，那就等于否定了人性，否定了市場制度，也否定了中國民營經濟。

“換馬模式”與毀掉華為

華為的“一江春水”源于任正非的企業家精神，而企業家精神來自于人性的風險偏好和社會環境激勵，即窮則思變。然而，行為金融學和遺傳學都證明了一個財富傳承的悖論：在相同的遺傳基因之下，窮則多思變，富則多敗家，創業者和敗家子竟然出于相同的基因血脈！統計分析證明：家族企業傳承中企業家的供給遞減，而社會經濟發展中企業家的需求遞增，這就是人性中的企業家供求失衡。創業艱難，傳承更難，任正非的困惑并非在于缺乏產權意識，而是他悟出了企業傳承中的人性悖論。

此時此刻，華為的“一江春水”正高潮迭起，任正非內心的矛盾在于：兒女難傳又無人可托，所以才會提出一個輪流執政的“換馬模式”。但在我看來，任正非若一念之差真的選擇“換馬模式”，那么華為的“一江春水”遲早會“付諸東流”。若公司產權不明，無論誰接班都將毀掉華為。

遙想當年，古羅馬選了三個執政官輪流執政，最后是心狠手辣的陰謀家主政，從明爭暗斗演繹為血光之災，讓古羅馬文明毀于一旦。從企業決策的角度看，“換馬模式”只是表象或過渡，背后必有一只手有權“換馬”。任正非在時，他就是這只手，可垂簾聽政卻不可置身事外。與當年聯想選擇“換馬模式”一樣，任正非也要像柳傳志一樣隨時準備重披戰袍，否則華為將失去最終責任人，從而喪失敢于承擔風險的企業家精神。

若任正非萌生退意，則更應在退出之前明晰產權，讓所有人都知道：華為是誰的公司，明確若兒女不接班的股權歸屬和明確接班人的職權責任與公司的中長期經營目標。作為中國不可多得的企業家，任正非更應為民營企業立下一塊豐碑！

責任編輯：孫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