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平
5月21日,湖南懷化芷江楊公廟學校,副校長沈宏木看著學生們認真地做著廣播體操,臉上浮現出笑容,“那次以后,學生懂事多了”。沈宏木所說的“那次”,是指5月2日學校發生的“校長下跪”事件。那天,也是課間操時間,校長楊文軍突然跪倒在全校700多名學生面前,流著淚勸學生們要好好讀書。(5月22日《瀟湘晨報》)
下跪,曾作為教育體罰的手段之一,估計不少過來人依然記憶深刻。但校長給學生下跪,卻并不多見。更令人驚訝的是,下跪的校長似乎對此次“勵志教育”的嘗試很是滿意,因為學生“學習認真了,也更懂事了”。但筆者要問,如此矮化尊嚴,向學生下跪的教育手段,科學嗎?
動機良善,并不代表理念正確,更不代表教育方式科學。“校長下跪”的教育嘗試,事實上更近似于一場苦情表演,它以精神苦肉計的方式,博取學生的某種觸動甚至同情。
令人不解的是,校長下跪后,學生因此就變得“更懂事”了,而日常教育卻為何沒有起到這樣的作用?探索當下社會的人格土壤和尊嚴處境,其實不難找出隱藏在其背后的心理病變。校長下跪引發學生內心震動,與官員下基層遭遇感恩戴德,其實都滋生于同一種心理,這種心理,往往就是在不平等環境下造成的人格卑微。
校長下跪為何引發學生內心震動?以學生的觀念,校長代表的是一所學校的“至高權力”。校長下跪低頭,很容易讓學生瞬間覺得這是莫大的寵幸,這與平日里老師們的苦口婆心相比,這樣的“寵幸”更容易觸動柔軟的內心,并隨即帶來行動上的轉變。
就人格尊嚴而言,校長、老師和學生理應是平等的,校長下跪不該充滿勵志色彩。教育,應該是用探知來鞭策學生,用文明來感化學生,即便是情感攻勢,也應該是愛與關切,絕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訓示,更不是“校長下跪”這樣的精神苦肉計。
因此,由這出“校長下跪”的教育鬧劇,我們應該反思的,是學校人格教育的缺失。“校長下跪”讓學生帶來的轉變,不是感恩教育的結果,恰恰是人格教育缺失造成的后果。也許,學生確實變得懂事了,但這樣的“懂事”,是用一種有缺陷的人格教育去治療另一種人格缺陷,這樣的教育方式是不科學的,得到的“好結果”也將是短暫的。
無論校長還是學生,教育與受教育都理應是平等而有尊嚴的。讓孩子下跪的教育,傳遞的是畸形的價值理念;而校長下跪的教育,也是背棄尊嚴的行為。校長矮化尊嚴帶來的觸動和改變,實際上隱藏著的還是校長在學校的“高人一等”。
在人格教育健全的校園里,在平等和自由意識豐沛的土壤上,校長下跪這樣的“勵志教育”,獲得的不應該是掌聲,而應該是詫異和噓聲。當尊嚴成為教學的工具,也就意味著校長自身都不愛惜尊嚴,那又怎么會愛惜學生的尊嚴呢?
現代教育應該是講求科學方法的教育,“校長下跪”這種教育苦肉計,并不能對學生的精神和價值觀產生積極而深遠的影響。并且,這種矮化尊嚴、博取感動和同情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示范,激發的并不是“感恩”的心靈,而是“感恩戴德”的劣性。因此,如此的教育方式,不要也罷。
(責編 歐金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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