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的學問

張建偉

潛規則也是一種規則，符合一般規則的特征。只不過，潛規則是一種暗中存在并持續發揮作用的隱形“行為規范”

如今人們經常談論“潛規則”，不知有哪位高人從學術的高度好好研究一下潛規則及其現象，要知道，這里面大有學問。

潛規則也是一種規則，符合一般規則的特征。只不過，潛規則是一種暗中存在并持續發揮作用的隱形“行為規范”。許多行業都存在著潛規則，像顯規則或明規則一樣，潛規則也是一種固定下來可供模仿、重復的行為模式。大家都遵行之，就成了一種規則。

潛規則的蔓延都存在一個漸變的過程，先是有人私下做一些不可明之于眾的事，獲得成功，嘗到甜頭，于是形成一種私下行為的成功模式，這種模式在沒有遇到阻礙以及很少失敗的情況下就得到推廣，受到仿效，久而久之形成大家遵行如儀的行為準則，此即潛規則。

那么，到底為什么規則不明著來，偏要潛著呢？

大凡“潛規則”，涉及的往往是做得說不得的事，大家心照不宣，遵行便是。尤其是，潛規則往往是對顯規則的違反，有的則是顯規則存在空白，由潛規則加以填補。通常情況下，潛規則的盛行說明顯規則出了問題，折射出潛規則在三個方面遭遇尷尬：一是根本不存在遏止潛規則的顯規則，顯規則缺位；二是雖然有顯規則但形同虛設，對于顯規則的執行存在普遍的懈怠，造成潛規則的蔓延不能受到遏制，這是由顯規則執行者和監督者的不積極作為造成的；三是顯規則沒有執行力和制裁力，違反顯規則的行為得不到糾正和制裁，顯規則執行乏力，潛規則必然盛行。

嚴格地講，潛規則理應有好有壞，只不過是壞者居多。這是因為好的潛規則容易走上臺面，不久就轉變為顯規則，所以，當人們談起潛規則的時候，通常認為依據這些規則辦事對于社會來說是壞的示范。事實上，當前我國許多行業存在的潛規則大多與腐敗有關，小至揩油大至賄賂，潛規則的背后充滿利益的交換，而且覆蓋面之廣，令人嘆為觀止——涉及醫療、教育、就業、升遷、資源獲得等各種機會。

潛規則的自覺實踐者可以從實踐規則中獲利，他們奉行這些潛規則必然經過利益權衡，當潛規則如常發揮作用時，他們會從中得到好處。但由于潛規則的盛行毒化的是整個社會的風氣，由一個行業向另一個行業蔓延，最終那些從潛規則中獲益的人會發現自己置身于全方位、系統性的腐敗當中，這種全方位、系統性的腐敗對于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都發生實害，潛規則的得利者可能陷入到更大的不利（益）當中。因為潛規則的普遍性可能造成許多利益無法實現，例如都暗中給醫生送紅包，醫生就無所謂對誰厚、對誰薄，與沒有潛規則的實際效果相似。

由于潛規則往往體現為一整套腐敗規則，因此潛規則的蔓延必然毒化社會風氣，使得社會正義無法實現，使遵紀守法、老實本分以及寒門之士受到傷害，他們無法通過機會平等實現自己的利益。進一步觀察，會發現潛規則的蔓延是社會道德式微的結果，同時也會進一步促成社會道德的淪喪，社會道德的淪喪又反過來減輕了人們對潛規則的道德壓力，出現良心結凍的心理現象，于是潛規則越加蔓延。

既然潛規則大多意味著腐敗，就應當下決心把它根除。顯然，要扭轉潛規則這種不良的社會風氣，必須找準腐敗背后的原因，通過建立、健全制度特別是保證這些制度的貫徹執行，來增加透明度，我想，下決心和下力氣遏制與這些潛規則相聯系的腐敗現象，主要依靠司法制裁和大眾傳媒的監督（讓媒體痛加揭露），使潛規則擱淺，讓陽光照過來。

當潛規則吃不開的時候，就是潛規則消亡的時候。潛規則與腐敗是表里關系，腐敗不除，潛規則就會一直蔓延下去，無盡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