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榮
【摘要】本文簡要介紹加茲達諾夫短篇小說《黑滴》的藝術世界,分析人物形象、主題、標志性風景的形式,進而探討作品的形而上學方面的特征。揭示形象結構和概念化的勸喻寓言的重要作用和聯系。并闡明該短篇小說包含基本美學符號在作家后來的創作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關鍵詞】詩學特征;形而上學;身體符號;主題;勸喻
加茲達諾夫的短篇小說《黑滴》是一篇具有宗教色彩的小說,其中的勸喻意味極為明顯。這篇小說在作家生前沒有發表。只到1997年,當研究者打開加茲達諾夫的檔案材料,才有機會查閱了它。2009年出版的《加茲達諾夫文集》將其收入第四卷中。然而,目前極少有研究者對這篇小說進行深入的探討。Е. Е.普洛斯庫林娜曾發表的文章《加茲達諾夫女性人物詩學中的<黑滴>的痕跡》,在論文中她主要談論了加茲達諾夫的女性形象詩學,而不是反映這個短篇小說具有的自身價值。本研究的任務是介紹加茲達諾夫短篇小說《黒滴》的藝術世界,剖析它作為一個封閉文本整體的重要特征,也作為承載加茲達諾夫的世界形象的所有潛力的美學符號。
一、作品簡介
《黑滴》是加茲達諾夫的早期作品之一,通常認為,它寫于1930年代,也就是幾乎和長篇小說《在克萊爾身旁的一個夜晚》同時所寫。這部長篇小說成為俄羅斯流亡文學的大事件,它獨特而精細的意識流風格受到廣泛的贊譽,而短篇小說不僅其文體,而且其結構與長篇小說相比都顯得極為不同,但Т. 克拉薩夫琴科補充說:“檔案儲存的藝術文本,雖然部分弱于已經發表的文本,然而卻極大補充了讀者現有的印象,揭示了作家創作實驗的秘密,流派,他的美學尋求的演變,引起那些想了解加茲達諾夫藝術的人的興趣,在其創作的完整性、不同的衡量方法之中進行了解,包括實驗和失敗的測量”[1]。這也是對自己的創作有著嚴格要求的加茲達諾夫他不愿發表它的原因。然而較有遠見的讀者是從另一角度看這個作品。因為短篇小說《黑滴》注定是作者實現獨特的創作意向的嘗試。
加茲達諾夫想要在簡明扼要的形式中理解和想象所有自身世界觀的復雜性,這無疑使他成了寓言故事和嚴格的體裁標準的受害者。短篇小說的情節非常簡單:老神對自己小兒子的溺愛使他萌生讓他免遭那些無聊和悲哀之事,不受知識的困擾,以及避免產生“遺憾、同情和悲傷”的欲望[2:496]。于是,為兒子創建了美麗的島嶼,在那里兒子將會一個人無憂無慮地生活。每個星期老神會過來了解年輕的神如何度過自己的時間。
開始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神還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游山玩水,但天堂的生活還是無法阻止他對知識創新的追求,有一天年輕的神開始質疑:“父親告訴我,我的兄弟姐妹有點傷感,因為他們知道無聊和悲哀的事。但我們不能讓事情有不同嗎?在這里我要創造人類,在人間將有生活和快樂,人間將像空氣一樣清潔和透明,——并且永不哀傷和無聊——任何人從來不會產生這些感覺”[2:497]。帶著這一美好的愿望,年輕的神開始用水、花、草和空氣創造女人,然而就在此時“某種的巨大陰影”從女人上面飛過,不慎將黑滴濺到那白里透粉的身體上。年輕的神當時并未在意,滿以為這個女人在世間必然會幸福地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他和老神從天空觀看地球生命的存在,年輕的神才意外地發現,他創造的這個女人在世間過著身心悲苦的生活。看到兒子的驚詫,老神解釋說,這黑滴是被烙上違反禁令的印記,成為“激情、悲傷和痛苦”之處,“現在,她的命運已被注定” [2:498]。“我忘了,人類愛的伊始是歡樂和幸福……”[2:499]),這反過來又使他們太具人性特征。
二、小說中的宗教互文
在第一次閱讀文本內容就已經不難注意它在互文領域的白描:最明顯的創世紀的用語、圣經歌和傳道書。Е. 普洛斯庫林娜指明加茲達諾夫的寓言故事的開頭與已知的喬達磨佛陀傳的語調類型相似和它的《瓦爾拉姆和約瑟夫的故事》同形[3]。在創世紀的一些章節重點介紹了人受到誘惑而第一次失去天堂,《黒滴》中的那個被年輕的神創造的女人在到世間之前便有了原罪。例如,在《創世紀》,講述著人的墮落,有意識選擇的否定現實意義之主題:加茲達諾夫的人物注定要立即喪失天堂已經成為自己注定的事實。圣歌的贊歌中也有“你的一切都美,親愛的,你沒有污點[提摩太后書,4:7],加茲達諾夫小說中的年輕的神也抱著這種美好的愿望。基督教的傳統,即上帝無處不在,無所不能和完美無瑕,忍受苦難的毀滅。在《黒滴》中神兩次弄錯了的該概念,因為年輕的神錯在沒有被監督的創作,而老神錯在沒有監督兒子的創作。
很顯然,所有這些前文本旨在證明作家愿意在傳統的軌道上對待寓言故事的體裁形式,重點強調多維主題思想的綜合體。相似的方法,似乎,并未發揮作用,因為勸渝寓言是“敘事性的體裁,用生動比喻形式構成了簡短的寓言故事”[4:808]。在加茲達諾夫的勸渝小說的藝術世界里體現出:創作行為發生在世界已經有了邪惡的時期。這樣,作家使一個主要的存在主義的原則問題和人類存在中尚未解決的不自由變得具有現實意義。
根據列入《黑滴》前文本的藝術世界的所有傳統,可以看出,作者的寫作策略在這里很特殊:加茲達諾夫不想補充它們、不想尋找任何象征的相符合,相反,——表達得極其隱含,它們只是表面現象,作家在其中包含了自己的意義和符號。這就意味著加茲達諾夫早期創作中的這篇體裁標準的、程序化的勸喻的小說,與他的成名作《在克萊爾身旁的一個夜晚》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
短篇小說《黒滴》中對基督教主題的互文性描述,為其后來作品中更好地表現基督教的主題進行了試筆。如在加茲達諾夫后期的長篇小說《埃維莉娜和她的朋友們》中也出現了基督教的主題。
三、知識使神憂傷
在《黒滴》中年輕的神被送到老神為他創建的伊甸園,還有一個原因是不讓他感受到他的哥哥姐姐們遭受的“知識使神憂傷”之痛。這個短篇小說盡管和喬達磨佛陀傳有相似的敘事結構,但沒有從它那里吸取宗教層面的東西,而是將重點轉移至純形而上的問題領域——“知識使神憂傷”。“形而上學是論普遍存在的超經驗本質和法則或是存在的某種類型的哲學學說”[5]。論到形而上學方面,加茲達諾夫的勸渝寓言應該說很特殊。讓·呂克·南希認為“宗教和理性、信仰和知識來自同一根源……重要的不是重新描述諸神,也不是重構其形象:而是要打開空間中的混沌,堅硬和迷失的大地”[6]。短篇小說《黒滴》中的“知識使神憂傷”從存在主義方面可以解讀為“知識使人憂傷”。現象學泰斗之一的馬克斯·舍勒認為“知識是一種存在關系” [7],將知識分為宰制知識、救贖知識和教化知識,并強調知識和社會的互動關系。這種對知識的定義和分類極其符合加茲達諾夫的《黑滴》的創作思想。
正如Т. 克拉薩夫琴科準確地指出,“明顯現象學的描述世界的方針,即,對其具體詳細的描述,其內在感官知覺,作家小說特有的整體性,加茲達諾夫明顯傾向于形而上學:他給予獨特的,感人的,不要剝奪創世神話中的幼稚與其說關于人的損失不如說是他們天堂的喪失”[1]。在《黑滴》中加茲達諾夫的悲劇本質直接聯系著作為其藝術世界概念組成的人物系統。加茲達諾夫來自非圣經的神圣的傳統:小說中的人物被稱作神只因為,神的話是最簡短地和大量地稱作超時間的存在之物。重要的是,強調了在加茲達諾夫寓言故事的藝術世界極端一元化、功能不可分割,并且語義封閉。如果把《黑滴》是稱作封閉文本的話,那么故事中的諸神的形象易于解讀,較為復雜的情況是唯一的女性形象,它是形而上學的維度發展的主導因素,但在加茲達諾夫小說的元文本的統一中這個角色變成動機、作家意向的主要載體之一,與女性角色的獨特性詩學相聯系。這一女性是年輕的神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創造而成,這一知識成果“使神憂傷”。她的悲劇也體現了世界的意義存在于世界之外。這篇小說中寓言故事的悲劇之聲沒有解除,甚至是出現人類的那天,也被老神稱為年輕神
的母親死亡的日子,因為在《黑滴》的藝術世界中這種受害者失去了贖罪的力量。
四、結語
加茲達諾夫在撰寫《黑滴》時,自己正處在僑民生活的艱難時期,但他仍在頑強地吸收著歐洲的文化知識,無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在這篇小說中他都尚未尋求到令人滿意的途徑來解決的人自身的不自由。理性和宗教有機地進入了加茲達諾夫的勸渝小說的思想-審美的整體,證明了《黑滴》的前文本的體系、極大綜合的表層、人物特色和存在的問題場。《黑滴》最后在文本完整的系統中實現了有認識論的和本體論的特征的問題。
參考文獻:
[1]Газданов Гайто.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й:В 5 т. Т. 4. — М.:Эллис Лак,2009.
[2] А. Гусейнов,Г. Ю. Семигин,уч. секр. А. П. Огурцов. Новая философск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В 4 т. Т.2.-М.:Мысль,2010. С.541.
[3]轉引自:杜小真.信仰和知識之間的宗教——德里達與宗教.學海,2007:96.
[4] 舍勒選集[M].劉小楓選編,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9:1389.
基金項目: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3-QN-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