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柏成
(吉林師范大學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吉林四平136000)
儒墨兩家學說同是戰國顯學,聲勢浩大,兩家之間不僅是對立、攻擊,還有互相影響和相互吸收。儒家學說的興盛并不僅僅是靠其本身的優越性,而是吸收了包括墨家學說在內的道家、法家等先秦諸家的學說。唐代韓愈首次明確提出:“孔墨相用”。明清學者李贄、焦竑、顏元、汪中、孫詒讓等也認為“儒墨相用”[1]。近現代以來梁啟超、章太炎、胡適、魯迅等人偏重于墨家科學與人文精神的探討與實踐,以墨釋儒[2]。但近年來,學術界在儒墨關系這一問題上的研究仍然主要集中在比較儒墨異同等方面上,而探討二者之間聯系的論述較少。專門研究“儒墨互補”的著作更是空白,有代表性的文章也僅有10篇左右,下面僅就近十年來學術界“儒墨互補”的研究情況作一簡要評述。
儒墨兩家都有著豐富的哲學思想,對兩者的比較研究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焦點。
趙馥潔從儒墨兩家價值觀方面分析認為“儒家崇尚仁義道德之價值,倡言‘義以為上’‘義然后取’,而墨家卻‘貴兼’(《尸子·廣澤》),‘泛愛兼利而非斗’(《莊子·天下》),‘上功用、大儉約而侵差等’(《荀子·非十二子》)。一言以蔽之,儒家崇尚道德,墨家弘揚功利,以功利為基本價值是墨家價值觀的根本特征。”在價值實現與生命歷程的融通這個哲學命題上,他認為:“墨家和儒家都認為人除了重視生命之外,還應重視社會道義價值。并特別指出生命價值是由道義所賦予的,如果離開了道義,生命本身就失去了價值,于是,他們都主張把生命成長和價值追求二者統一起來。”[3]此文僅以價值觀方面來分析儒墨兩家的哲學思想,研究范圍有待開拓。
李賢中通過“志”、“功”這兩個重要的哲學概念分析儒墨兩家在哲學思想上的異同。他通過對儒墨兩家各自對“志”、“功”這兩個重要概念在其思想中的運用,比較儒墨兩家在理想上的分別,在實踐上的差異。他認為“‘志’雖非理想,理想卻為‘志’之所向,‘功’并非實踐,卻是實踐之所成。透過志、功關系,說明儒、墨兩家中理想與實踐的相互涵蘊,也藉以呈現兩家思想在差異中而有‘天人合一’的共同性。”[4]
類似的從哲學思想方面探討儒墨兩家區別與聯系的文章還有許多,如《先秦儒墨哲學中數的思想及其影響》(王金苗,山東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墨子哲學思想與儒家哲學思想之比較》(張銀娜,《十堰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6年第4期),《論儒墨兩種文化思想的共同之處》(李元旭,《喀什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孔、墨哲學思想之比較——從音樂美學思想》(辛松、朱亞宗,《船山學刊》2006年第4期),《墨子政治哲學探析》(王西亞,云南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先秦儒墨道死亡觀比較研究》(王黎明,《廣州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等等。探討孔、墨哲學思想、分析和比較儒墨兩家的哲學思想,能夠使我們更深入準確地把握兩家的精神和價值。
倫理道德問題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中之重,先秦諸子學說都有各自的倫理思想,儒墨兩家尤其注重倫理問題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作用。
閔仕君以孔子的“仁”和墨子的“兼愛”為切入點來研究儒墨兩家的倫理思想,他認為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以“愛有差等”和“無差別之愛”來區分孔子的“仁”和墨子的“兼愛”,這種區分過于表明化,未能把握孔墨倫理思想的深層實質。鑒于此,他從二者的倫理理念的內涵、他們對各自倫理理念的闡發和證立,以及推行途徑上進行分疏,從較深的理論層面論述了孔墨倫理思想的差別。但作者并未對儒墨兩家倫理思想的相同之處進行分析,研究有待于深入[5]。
李芳通過對儒墨兩家“志功之爭”、“重禮與節用”以及“尚賢之爭”這三點倫理之異的論述,進而分析了儒墨思想不同之原因,她認為“先秦儒墨兩派之所以有較大的思想差異,是因為雙方代表的階級和集團利益不同,產生地域、文化傳統差異,加之所持的政治觀點,依據的哲學理論,觀察道德生活的角度和方法不同,因此兩派必然發生思想論爭。”[6]
學者關于儒墨兩家的義利觀的對比研究論述頗豐,主要有《儒墨義利觀相通性探析》(韓大偉,《理論學刊》2003年第1期),《先秦儒墨義利之辯考析》(王彩榮,《運城學院學報》2006第12期),《對儒墨兩家義利觀的再認識》(張云蓮,《昆明理工大學學報》2009第10期),《先秦儒墨義利觀之比較》(王濤,《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先秦儒墨義利觀及其當代價值》(王輝,《長江大學學報》2011第4期),《從理想人格角度審視先秦儒墨義利之辯》(張豫,《社會縱橫》2011年第8期)等等。以上學者均論述了儒墨兩家的義利觀的區別與聯系,以及儒墨義利觀對當今的現實啟示,可以說關于儒墨的義利觀問題的研究是比較透徹的。關于儒墨兩家仁愛、兼愛觀的比較研究主要有《仁愛、兼愛:儒墨兩家‘愛觀’之比較》(龍婷,《理論界》2007年第8期),《比較視角下的孔墨愛人思想》(王麗桃,《太原大學教育學院學報》2008年第3期),《‘仁愛’與‘兼愛’的分立——儒墨異同疏解》(張俊欽,《岱宗學刊》2010年第6期),《‘兼以類別’——儒家仁愛與墨家兼愛比較》(魏義霞,《江淮論壇》2012年第2期)等等。
關于儒墨倫理思想的比較研究還有很多方面,比如《儒墨行政倫理思想比較研究》,(時儒,重慶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重溫儒墨生態倫理思想及現代意蘊》(姜茂存,《赤峰學院學報》2013年第4期)等等,這些成果從各個角度論述了儒墨兩家的倫理思想。
劉金文認為“儒墨兩家作為中國古代的兩大教育學派,在教育思想上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比如,在教育作用的發揮上,儒家重‘德政’,墨家重‘下教’;在教育內容上,儒家重‘人文’,墨家重‘科技’;在教學思想上,儒家重‘啟發’,墨家重‘強教’,等等。認真分析儒墨兩家的教育思想,取長補短,吸收其中有價值的思想對我們當下社會無疑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和現實價值。”但本文并未對儒墨兩家教育思想的相同之處展開論述[7]。
周維山從“樂學”與“強教”兩個方面論述了儒墨兩家教育思想的不同,認為“儒墨作為兩大教育學派,在教育思想上存在著明顯的差別。從總體來看,儒家突出‘樂學’,墨家強調‘強教’。在教學方法上,儒家注重啟發式教學,而墨家則注重注入式教學。二者的差異最終是由他們各自的教育目的所決定的。儒家認為教育是‘為己’,培養目標是君子,而墨家則認為教育是‘為義’,培養目標是兼士。‘樂學’與‘強教’具有各自的價值,只有使二者有機結合起來,才有利于教育的健康發展。”[8]
對儒墨教育思想的比較研究還有《先秦儒墨教育內容的差異比較》(陶曉麗、蘇艷紅,《和田師范專科學校學報》2006年第4期),《先秦儒墨道諸子體育教育思想管窺》(周琪,《山東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3期),《儒墨關于交往的道德教育思想研究》(丁曉東,《教育評論》2007年第1期),《儒墨教育思想之比較及其對現代教育的啟示》(王黎明,《蘭州學刊》2010年第6期),《儒家與墨家教育思想比較研究》(梁敬國,《文學界》2011年第1期)等等。
關于儒墨思想的對比研究還涉及了文學方面,主要有《孔墨文學思想比較談》(史元媛,《南方論刊》2006年第12期),《孔墨文藝觀之差異及其后果》(石晶、衛志成,《唐山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等等。此外,對儒墨思想的對比研究還開拓了許多新領域,比如唐超對儒墨兩家的尚賢思想做了一個比較研究,他認為“先秦儒家的尚賢思想以血緣親情的人才標準為核心,主張人文倫理的人才素質,形成尚賢和親情的雙重選拔原則。先秦墨家的人才思想以物質功利的人才標準為核心,主張物質技術的人才素質,形成唯賢的絕對選拔原則。儒家尚賢,強調‘仁’的價值,有人文倫理的典型特征。墨家尚賢,強調‘兼相愛,交相利’的價值,突出物質技術特征。儒家的文化維新思想,使其尚賢思想符合歷史發展,余韻悠長。墨家的現實功利思想,使其尚賢主張顯赫一時,但很快就消弭于歷史之中。”[9]黃太勇從民族學角度比較分析了儒墨兩家思想的差異,他認為“在先秦儒墨的夷夏觀念中,儒家強調‘華夏中心’觀、‘華夷之辨’和‘夷夏之防’。而墨家則從‘天下一體’的觀念出發,強調諸蠻夷戎狄的習俗是適應環境的表現,不能將其視為落后的標志,主張夷夏之間也應該平等兼愛。墨家的夷夏觀念在當時無疑是獨特和先進的,直到今天也值得借鑒和倡導。”[10]等。
總之,關于儒墨思想的比較研究已經很充分了,涉及的領域也較廣泛,從哲學、倫理學、教育學、文學甚至是民族學領域,可以說,這方面的研究空間已經不是很大了。
在近年來儒墨關系問題的研究上,涉及了“儒墨互補”問題,但零散而不具體,如薛金東從“尚行”的實踐精神、重利為民的思想、“與民同樂”的觀點和對待戰爭的態度四個方面論述了墨家思想對韓愈的影響。認為墨學由盛轉衰后仍然發揮著作用,在民間保持著經久不衰的影響力。在韓愈駁雜、矛盾的思想中,深刻體現了“儒墨互用”思想對其的影響,究其原因,生當唐朝后期社會動蕩之際的韓愈,為維護封建王朝的秩序,以儒家入世的政治態度,積極展示其定國安民的觀點、決策和謀略,而其中許多觀點代表了底層百姓的心愿和呼聲,使得“儒墨互用”思想在其身上的影響得以彰顯[11]。
又如夏忠龍分析了儒墨倫理思想互補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指出儒墨兩家思想均有其合理性與局限性,對儒墨兩家應該各取其長、各去其短,從而更好地為建設社會主義道德和構建和諧社會服務[12];又如張景云從儒墨禮樂與儉的觀念出發談到了“儒墨互補”,認為“現代社會,人們的物質需要基本滿足,過分追求物欲,會使人精神匱乏,文明衰落。從這個意義上,儒家的禮樂觀對于現代社會更有價值”,“墨家主張節儉,是對儒家在物質方面過分鋪張的一種制約,只有在物質上有所克制,才能在精神上不斷充實。墨子的主張也是我們建設‘節約型社會’的有力支持”[13]。
梁冰從孔墨的從周和背周,仁愛和兼愛,天、天命與天志、非命、明鬼,舉賢才與尚賢這四個方面論述了兩家的相同點和不同點,進而認為孔墨思想同中有異,異中有同,二者是互補的。并呼吁“如能發掘墨家思想中的精華,能真正感悟墨家思想其精深,并使之與已成為中國文化主流的儒家思想相結合,必將是當代中國文化發展的一大幸事”[14],但并未就此展開論述。
邱德修認為,戰國時代之主流思想為儒、墨二家,此二家思想充斥于當時各個角落。根據出土竹簡可以斷定,先秦儒、墨兩家關系表面上看起來是南轅北轍;事實上卻是彼此交情,彼此灌注,彼此交集,彼此影響[15];徐巋然認為:儒家“以人意相存問”,忽視了人的全面發展及其大實踐的境域訴求。走出儒墨各自的形而上學弊端,走向大實踐的境域,儒家的“以己養鳥”,墨家的“以社會養鳥”是互補的[16]。
郭齊勇從儒家孝親、喪禮、愛有差等的分析入手,認為:儒墨兩家都務實,都重功利、效果,相對而言,墨家更為務實,而儒家更重長久的人文價值,沒有局限于功利論與效果論。儒家堅持德性論,不因實務功利而偏離絮矩之道。“愛有差等”不廢仁愛之普遍性,反而更能證成之。但另一方面,墨家的批評并非毫無價值。墨家警惕孝親、喪禮的變味:儒家的“三年之喪”的主張及其制度化確實造成很多弊病,造成真情的旁落與社會財物的浪費。所以墨家批評社會不公及愛的不周遍是有道理的;這種對儒家及其流俗流弊的批評,對于完善儒家學說適成一種補充[17]。
丁為祥從孟子“辟楊墨”這一舉措中看到“如果將孟子‘辟楊墨’納入到‘儒墨之是非’中來考察,那么,作為儒家的代表人物,孟子對墨家就不僅僅是批判,更重要的則是繼承以及在繼承基礎上的超越。正是這后一方面,不僅歷史地終結了‘儒墨之是非’,而且也是其能夠‘辟楊墨’并真正超越墨家的思想基礎。”他認為孟子繼承與吸取了墨家的“規矩”“貴義”“天志”思想,但他又認為“上述幾個方面固然表現了孟子對墨家思想的繼承與吸取,但這些觀念在墨家與孟子思想中所起的作用又是完全不同的。這主要是因為兩家的思想譜系存在著根本的差別:墨家的思想譜系主要是一種絕對的工具意識,而儒家的思想譜系則是一種人文的實踐超越精神。”[18]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一些學者開始對“儒墨互補”學術史及有關方法論進行了探索與研究,秦彥士在其《墨子考論》一書的“漢代經學與墨學關系考”一節中認為:考漢代經學家的言行著述,其諸多隱然是源出墨家,如《禮記·禮運·大同》、董仲舒、劉向的經學及政治實踐,并對漢代“儒墨互補”學術史進行了探討[19]。
鄭杰文通過對儒學和墨學的深入分析,在其專著《中國墨學通史》中認為:由于儒墨兩家在學理上有了更多可溝通處,在社會政治理想和社會治理措施等方面,儒墨在爭辯詰難的過程中實際上導致了“儒墨互補”的學術結局。所以在漢代有更多人主張“儒墨相通”。正是漢代這種“視墨同儒”的學術觀念,造成了“墨學中絕”的假象,妨礙了墨學的研究和流傳。南北朝時,墨學不再像兩漢那樣與儒家并稱,而是退出了“主流學術”的行列。隋唐思想開放,就墨學的流傳出現截然相反的兩種觀點。一種是主張在傳儒經之外,亦傳含有《墨子》在內的其他諸子書,因而發展到韓愈的“儒墨為用”說;另外一種是繼承了孟子以來“尊儒辟墨”的觀點,在維護儒學時將“楊、墨”與“釋、老”一同作為儒學的對立學說來對待,這兩種觀點的對立,開啟了千余年來的“儒墨為用”之爭。“儒墨為用”之爭是宋學反漢學的結果。到了明清時期,墨學重興與抵制心學的“經世致用”之實學的提倡有關。西學東漸后,20世紀墨學研究有了突破性進展,這有賴于西方近代研究方法。[20]但是,產生于東方古老文化環境中的墨學特別是墨辯邏輯和墨家科技,用西學思想來比附和用西學方法來解析是錯誤的。
我們認為,關于儒、墨關系方面,作為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據舉足輕重地位的主流學說,墨學的發展必然與儒學有不可分割的密切關聯,因此,墨學研究如果離開了對儒學發展的觀照幾乎難以進行。鄭杰文教授用“儒墨同稱”的提法來闡釋中國學術史,極具理論意義。同時作者結合現在學術界許多學者運用西方研究方法研究諸子學術中產生了諸多問題這一現象,提出在古代文史研究中應注意東西方學術體系的差別,運用綜合方法來研究儒墨學說的互補互用。創造性地提出將儒墨互補互用的理論和方法運用到現代文史研究中,對我們研究傳統思想文化有重要的啟示作用[21]。
薛柏成在其《墨家思想新探》一書中也對“儒墨互補”的學術史的具體內容進行了梳理與探討,在對中國古代“儒墨互補”的學術史的具體內容的探討中認為:墨子對孔子思想進行了吸收與借鑒,墨子吸收借鑒了孔子學說中“仁愛”“舉賢才”“儉”等思想,并進一步改造成了墨家的“兼愛”、“尚賢”、“節用”等理論[22];孟子對墨家思想的戰爭觀、民本思想、“天志”理論、重利思想進行了吸收與借鑒;荀子對墨家思想的邏輯思維、政治倫理思想、“節用”理論、“非命”理論亦進行了吸收與借鑒。反映儒家思想的《詩》《書》《易》《禮記》、郭店楚簡《唐虞之道》也有與墨家思想相同的部分,而儒家“孝道”與墨家思想的一些內容也互有所取,各自在雙方的思想發展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①具體內容參見薛柏成的《〈詩〉與墨家思想的關系》《論〈尚書·洪范〉與墨家政治思想》《〈易〉對墨家思想的影響》《〈禮記〉與墨家思想的關系》《郭店楚簡〈唐虞之道〉與墨家思想》《論墨家思想對孔子思想的借鑒》等文章。墨家思想在秦漢以后是以溶跡于儒、道等家思想之中的形式表現出來的,與其他諸家思想一起發揮著自己的影響,具體方式是墨家思想的優秀之處及墨子本人的偉大人格不時出現在封建正統史書及史籍之中,影響了一些士大夫的價值選擇。一些著名儒家“異端”人物的思想及行為方式存在墨家思想的成分,并受其影響[23]。另外,明末清初的啟蒙思潮中,墨家思想對李贄思想的形成產生了比較重要的影響。儒家思想在其發展演變的進程中吸收了墨家思想,而歷代統治者又利用儒家思想作為自己鞏固統治的一個手段,從這個意義上講,墨家思想的一些成分也間接滲入統治階級的治國思想之中,或多或少地發揮作用,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思想的相溶性與繼承性。
對于中國現代“儒墨互補”的學術史及其應用的探討,集中在一些人物思想之中,如魯迅思想中的堅韌與不妥協、正義與公平、民主與科學等內容與墨家的兼愛、平等、為民謀利的思想有許多一致性,同時魯迅的文化觀創造性地轉化墨家的兼愛、非攻、貴義等思想價值,與儒家相融合,魯迅文化觀雖代表的是精英文化觀的內容,但受墨家平民思想的影響,站在平民的立場說話,為平民創造利益,他是從民眾的視角觀看著世界,在思想上上升到了指導中國思想進步的高度,對正確處理平民文化和精英文化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毛澤東對中國傳統思想文化有獨到的發揮和吸取,他對儒家思想文化更多的是著重于批判,就毛澤東的人格精神、價值理想等深層次的文化心態而言,相比于儒學,墨家文化傳統的影響有著更深刻的意義。換句話說,毛澤東繼承發揚中國傳統文化的方法論之一就是以墨學為主的“儒墨互補”。并提出在新文化建設上,當代社會更多關注的是以“儒家”為代表的“精英文化”,而對于農村人口占絕大多數的中國來說,忽略以“墨家”為代表的“平民文化”顯然是有所偏頗的。研究毛澤東的墨學觀對克服“精英文化”與“平民文化”的局限性,從而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以及今天所進行的新文化體系的構建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據此,薛柏成還提出儒墨互補互用這一理論不僅可以運用在學術研究中,還可以運用到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研究和實踐當中,為構建和諧社會提供來自于傳統的思想參考,他認為:探討“儒墨互補”問題對于重新闡釋中國學術史以及當代建設和諧社會都有著重要意義。首先,以往的學術史建構由于忽視了墨家思想,加之許多學者運用西方研究方法研究諸子學術,產生了諸多問題。如能注重“儒墨互補”問題,必將減少對傳統文化的誤讀;其次,傳統文化的主流是儒家文化,有“精英文化”之稱,而墨家文化有“平民文化”之稱,且它對傳統文化的影響是多層面的,其在政治、經濟、軍事、科技、邏輯學、哲學宗教領域的影響,不可低估。研究中國傳統思想文化不能忽視墨家思想,這樣才能形成一種全新的適應當前經濟基礎的主流文化系統。我們正在解構傳統文化,塑造中華民族新的精神文化,構建和諧社會,墨家思想無疑是重要內容之一,在當代中國既要破除“精英文化”的壟斷,也要肅除民間文化中的糟粕,所以應以儒墨文化互補為例,把所謂“精英文化”與“平民文化”有機對接,去除“平民文化”的空想性、非現實性、矛盾性,把它的功利性、現實性、進步性與“精英文化”的超功利性、道德理想主義、堅信人道正義之價值精神等普適性內容有機整合,深入分析和論述儒墨兩家思想的互補性,指出兩家有機對接的方法和必要性,將“儒墨互補”這一命題運用到我們當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這應是“儒墨互補”或者說當前以及今后思想文化建設的主要任務。
總攬“儒墨互補”問題的研究情況,我們認為把這一問題特別是其方法論意義運用在今天的學術研究與社會發展之中的研究還有待加強,最為突出的是把“儒墨互補”及其方法論意義運用在今天的學術研究與社會和諧建設之中的研究亟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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