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胞因子對肝纖維化影響的中醫藥研究進展

高湲，陳桂敏，梁振鈺，謝毅強

(海南醫學院中醫學院，海南?？?71101)

·綜述·

細胞因子對肝纖維化影響的中醫藥研究進展

高湲，陳桂敏，梁振鈺，謝毅強

(海南醫學院中醫學院，海南海口571101)

肝纖維化(HF)是慢性肝病向肝硬化發展的必經病理過程。其關鍵病機是肝星狀細胞(HSC)的活化，導致細胞外基質(ECM)的合成與降解失衡，ECM在肝內大量沉積。HSC的激活受多種細胞因子的調控，促進因子主要有：轉化生長因子(TGF-β)、血小板衍生生長因子(PDGF)、腫瘤壞死因子(TNF)，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TIMPs)、結締組織生長因子(CTGF)；抑制因子主要有：基質金屬蛋白酶家族(MMPS)、肝細胞生長因子(HGF)。兩大類細胞因子的調控維持著ECM在肝內的合成與降解平衡。近年來，在中醫藥研究抗HF過程中發現，中藥可通過下調促進因子或上調抑制因子達到減輕及逆轉肝纖維化進程，并具有多成分、多環節的作用特點，在治療上具有綜合優勢。

細胞因子；肝纖維化；中醫藥；研究進展

在肝纖維化(Hepatic fibrosis，HF)發生和發展的進程中，肝星狀細胞(Hepatic stellate cells，HSC)的活化是關鍵環節。肝內多種細胞因子參與調節HSC，最終引起細胞外基質(Extracellular matrix，ECM)合成增加，以致其在肝內大量沉積，HF逐漸形成[1]。

HSC活化受細胞因子和細胞內信號傳導途徑的調控。HSC的激活是通過各種細胞因子經旁分泌或自分泌途徑作用的結果。這些細胞因子主要分兩大類：促進因子和抑制因子。促進因子主要包括轉化生長因子(TGF-β)、血小板衍生生長因子(PDGF)、腫瘤壞死因子(TNF)，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TIMPs)、結締組織生長因子(CTGF)；抑制因子主要有基質金屬蛋白酶家族(MMPS)、肝細胞生長因子(HGF)。兩類細胞因子之間相互調控制約，直接決定HF進程。

HSC活化過程中的相關調控因子是抗HF治療的重要靶標，因此對關鍵性細胞因子的來源、作用方式、信號傳導途徑干預已成為防治肝纖維化的重要措施之一。近年來，在研究中醫藥抗HF過程中發現，中藥可通過下調促進因子或上調抑制因子達到減輕肝損傷及肝纖維化進程，具有多成分、多環節的作用特點，在治療上具有綜合優勢。

1 下調促進因子

1.1 對TGF-β的調控TGF-β是一類多功能細胞因子，是肝損傷后全面促進HF中的一個關鍵細胞因子，它包括三個亞型(TGF-β1、TGF-β2、TGF-β3)。而TGF-β1在肝纖維化時出現高表達，并與病理上HF程度相平行，表現出與HF的發生發展有極其密切的關系[2]。

1.1.1 單味藥或單體有效成分川芎嗪為傘形科植物川芎的根莖及姜科植物溫莪術等植物提純的一種生物堿。實驗研究證實川芎嗪具有逆轉肝纖維化的作用，且高劑量療效更顯著[3]。其作用機制可能與其降低TGF-β1的表達以及改善Smad3與Smad7之間的失衡有關。免疫組化法觀察肝組織中TGF-β1表達的變化，并運用計算機圖像分析技術測量各組TGF-β1表達的平均陽性面積，結果顯示川芎嗪能明顯抑制肝組織中TGF-β1水平的表達，對實驗性大鼠肝纖維化具有明顯的保護和治療作用[4]。三七有效成分三七總皂苷能顯著降低肝纖維化小鼠血清中TGF-β1的水平，減輕肝纖維化程度[5]。姜黃素(郁金、莪術、姜黃等中藥的有效成分)具有治療肝纖維化的作用，其機理可能與抑制肝組織中TGF-β1的表達有關[6]。丹參中所含丹酚酸B(SA-B)的主要作用機制在于干預HSC中TGF-β1/Smads信號傳導，抑制膠原基因及其蛋白表達[7]。

1.1.2 復方的研究肝心康(由丹參、桃仁、紅花等組成)能明顯抑制TGF-β1在肝組織中的表達[8]?？估wⅡ號具有抑制與纖維化有關的細胞因子TGF-β1及下游信號Smad3的表達，最終導致肝纖維化的逆轉，并且在肝纖維化的早期治療用藥優于后期治療[9]?？估wⅠ號(由丹參、當歸、莪術、三棱、鱉甲等組成)可以通過下調TGF-β1的表達，降低Ⅰ、Ⅲ型膠原的生成[10]。經金三莪方劑治療后大鼠肝內TGF-β1mRNA表達明顯降低，且肝小葉結構趨于正常，纖維間隔變薄[11]。其作用機制可能與抑制肝內TGF-β1mRNA表達有關。漢丹肝樂對肝纖維化大鼠的TGF-β1mRNA的增高表達具有抑制作用，可阻斷肝纖維化相關的細胞內信號轉導途徑，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肝纖維化的形成和發展[12]。清纖方(葉下珠、山豆根、平地木、丹參、柴胡、當歸、黃芪、威靈仙、甘草)具有降低TGF-β1表達的作用[13]。

1.2 對PDGF的調控PDGF是HSC的強裂有絲分裂原，可促進HSC分裂、增殖。還可上調TIMP-1，抑制膠原酶活性，減少ECM降解[14]。

1.2.1 單味藥及單體有效組分半枝蓮可明顯改善肝纖維化大鼠肝功能，并呈劑量依賴性，能顯著增加SOD含量，降低MDA含量，抑制肝臟脂質過氧化物的形成以及TGF-β1和PDGF的表達，從而發揮預防肝纖維化的作用[15]。姜黃素可抑制大鼠肝纖維化模型中PDGF-BB和TGF-β1的表達，而達到抗肝纖維化[16]。

1.2.2 復方的研究益肝康及拆方丹參小復方純化浸膏及藥物血清均具有良好的抑制PDGF和蛋白表達的作用，且全方作用優于拆方[17]。肝力克能夠減輕肝纖維化大鼠肝組織TGF-β1和PDGF-B mRNA的表達[18]。

1.3 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通常認為TNF-α是介導肝損傷的主要和終末介質，且與其他細胞因子相互影響并形成調節網絡，加強HSC的趨化性，促進HSC的增殖和轉化，對肝纖維化的啟動及調控起重要作用。有研究顯示，肝纖維化患者血清TNF-α水平顯著增高，尤其在肝纖維化初期。

蟲草菌絲(CSB)及其組分(C12)能抑制庫普弗細胞活化和細胞因子TNF-α、TGF-β1的釋放，抑制肝星狀細胞活化、合成和分泌細胞外基質。從而阻斷和逆轉二甲基亞硝胺大鼠肝纖維化[19]。氧化苦參堿(苦參素)是豆科植物苦參根中提取的一種生物堿。研究發現氧化苦參堿抑制膠原合成，其抗肝纖維化的作用機制可能與下調血清TNF-α水平有關，且呈劑量依賴性。體外研究發現苦參堿可降低血清ALT和TNF水平，并能抑制脂多糖誘導的、經痤瘡丙酸桿菌預刺激的小鼠腹腔巨噬細胞釋放TNF，提示苦參堿的保肝作用與其抑制TNF的釋放有關[20]。

1.4 結締組織生長因子(CTGF)CTGF是近年來新發現的一種間質細胞的生長因子。作為TGF-β1的下游反應元件，CTGF介導TGF-β1促組織纖維化的效應，因此可能成為抗肝纖維化的更具特異性的靶點。組織學研究顯示在纖維化模型大鼠中CTGFmRNA的水平明顯高于正常對照組，且CTGF水平的增高與肝纖維化進展程度相平行，證實了CTGF與肝纖維化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21]。研究顯示鱉甲煎丸能有效治療復合因素誘導的大鼠肝纖維化，其作用機理可能是通過抑制肝纖維化組織CTGF的表達，進而阻斷TGF-β1促膠原合成作用、抑制細胞外基質的合成，最終延緩肝纖維化的進程[22]。

2 上調抑制因子

研究發現在HSC增殖的同時也存在著細胞的凋亡，因此通過干預細胞凋亡的環節，促進肝纖維化逆轉，將可能成為抗HF的研究重點。最新研究表明，肝纖維化恢復期，激活狀態的HSC主要是通過凋亡機制，而不是表型的轉化。

肝細胞生長因子(HGF)是由非實質細胞如HSC、竇狀內皮細胞產生的多效性的細胞因子，在刺激肝細胞增殖和抑制肝纖維化中起重要作用：HGF可以減少前膠原mRNA的表達水平、抑制TGF-β1mRNA的表達、保護肝細胞、促進肝細胞增殖與成熟。肝炎平能促進HGF的表達而抑制TGF-β1，因而認為肝炎平增加HGF表達是其抗肝纖維化可能的機制之一[23]。

3 對基質金屬蛋白酶家族(MMPS)和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TIMPs)的調節

基質金屬蛋白酶-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是肝臟ECM代謝的主要調節因素，前者促進降解，后者是對前者降解作用的抑制[24]。當MMPs-TIMPs功能失調會導致ECM沉積增多和纖維化的發生。

3.1 單味藥及單體有效組分研究發現蟲草多糖治療組不僅可使多項肝纖維化指標下降，同時也包括TIMP-2含量下降，而MMP-2含量升高[25]。其機制與促進膠原降解和抗脂質過氧化作用有關。姜黃素可使肝組織中MMP-1 mRNA的表達升高，TIMP-1 mRNA的表達降低，且具量效關系[26]。熊果酸(主要是女貞葉、枇杷葉、夏枯草、鐵冬青葉及毛泡桐葉的提取物)可上調肝纖維化大鼠肝組織MMP-1 mRNA的表達，下調TIMP-l mRNA的表達，而增加ECM降解，是其抗HF的可能機制[27]。

3.2 復方的研究肝樂顆粒各劑量組能明顯降低肝纖維化大鼠MDA、TIMP-1的含量，升高SOD水平，抑制肝纖維化大鼠肝組織中TIMP-1蛋白和TIMP-1 mRNA的表達，有一定的抗肝纖維化作用[28]。丹芍化纖膠囊(由漢防己甲素、丹參、赤芍、黃芪、銀杏葉等組成)能夠抑制肝纖維化組織中TIMP-1的表達，從而減弱其對MMP-1的抑制作用，促進細胞外基質的降解，發揮抗肝纖維化作用[29]?？估w抑癌方(柴胡、黃芪、山藥、益母草、浙貝母、陳皮、土茯苓、炙鱉甲等)可使實驗性HF大鼠MMP-1表達顯著升高，TIMP-1表達明顯降低?？纱龠MECM降解，有明顯抗肝纖維化的作用[30]。小柴胡湯具有抗炎、抗氧化、清除自由基、調節免疫及預防腫瘤發生的多重生物學作用，實驗表明，復方小柴胡湯可顯著降低肝纖維化大鼠TIMP-1水平，有效減輕和抑制肝纖維化進程[31]。雙甲五靈膠囊(柴胡、五味子、丹參、黃芪、靈芝、鱉甲、穿山甲等)可下調肝組織TIMP-1表達而治療慢性肝病HF患者[32]。藻鱉軟肝湯(由海藻、鱉甲、蘇木、丹參、山楂等組成)能抑制HF大鼠TIMP-1的分泌，調節TIMP-1/MMP-1比值，糾正ECM合成和降解的不平衡，從而起到抗HF的作用[33]。

綜上所述，近年來中醫藥研究者從分子生物水平對肝纖維化相關因子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并用于臨床，收到了較好的療效。但也存在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如動物造模如何能更接近人肝纖維化的發病機制；目前研究更多的是藥物對某個因子的作用，而肝纖維化是非常復雜的病理過程，各種細胞因子對肝纖維化的作用是多方面的；由于實驗研究的時限性，目前的研究未能在肝纖維化的不同階段運用中醫理論辨證應用不同的方劑進行干預。若能在今后的研究中，重視和解決相關問題，相信中醫藥在防治肝纖維化方面一定會取得更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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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575

A

1003—6350(2013)01—0111—03

10.3969/j.issn.1003-6350.2013.01.0051

2012-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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