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結構調整背景下的藍黃戰略問題研究

王 鋒 佟 東

(北京交通大學 中國產業安全研究中心，北京 100044；北京印刷學院 文化產業安全研究院，北京 102600)

我國經濟發展中存在的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比較突出，已經成為經濟發展中的突出矛盾，迫切需要加快產業結構的戰略性調整。①金碚：《現階段我國調整產業結構的戰略方向》，《求是》2013年第4期。2012年12月9日，習近平在廣東考察工作時強調指出，加快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是大勢所趨，刻不容緩。他強調，要繼續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為推動科學發展增添新動力。胡錦濤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指出，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是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主攻方向。必須以改善需求結構、優化產業結構、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推進城鎮化為重點，著力解決制約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重大結構性問題。李克強在2013年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指出，我國著眼轉型升級，調整優化結構。②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新湘評論》2012年第23期。我國經濟已經到了只有轉型升級才能持續發展的關鍵階段。2013年7月30日，中央政治局經濟會議要求，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加快推進產業結構調整，積極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加快信息產業發展，大力發展節能環保和新能源產業，推動新興服務業和生活性服務業發展。山東作為一個經濟大省、海洋大省，承載著藍黃兩大國家戰略任務，理應立足“兩區”產業特點,加大海洋優勢產業和高效生態產業的培育力度,加快產業轉型升級步伐，促進經濟發展方式轉變。

一、我國經濟發展中的產業結構現狀

由于受到2008年金融危機的影響，目前全球宏觀經濟形勢依然嚴峻，世界各國多數經濟體在走向復蘇的進程中仍然舉步維艱。受到西方發達國家的不良影響，很多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發展緩慢。我國經濟的發展速度和發展前景雖然較為樂觀，但由于過去粗放式的發展方式造成的一系列問題，如GDP質量不高、地區經濟結構失衡、生態環境破壞嚴重、城鄉差別過大、產業結構不合理等問題逐漸顯露出來，今后一個時期，中國經濟不可能再像往年那樣保持高速增長，穩中有進實現經濟平穩健康發展，是大勢所趨。

我國產業結構中，傳統產業占主導地位，高技術產業比重還是比較低。三次產業結構中存在農業基礎薄弱、工業素質不高、服務業發展滯后等問題。2004年以來，鋼鐵、水泥和電解鋁等行業的投資增長非常快，引發這些產品的輪番上漲，刺激了物價全面上漲，使得產業結構的矛盾進一步加劇。由于我國市場供需存在較大的矛盾，導致鋼材價格連年上漲，致使許多地方的鋼鐵產業盲目擴張，過大的生產規模造成高投入、資源浪費、環境污染、效益低下。我國第一產業的比重呈現下降趨勢，第二產業所占比重基本持平，第三產業所占比重大幅上升。三次產業增加值在GDP中所占比例發生了較大變化。2007年，我國第一產業比重下降16.9個百分點，第二產業比重上升0.7個百分點，第三產業比重大幅上升16.2個百分點。與世界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第一、第二產業尤其是物質資本密集的第二產業所占比重仍然過高，而人力資本相對密集的第三產業所占比重過低，我國不僅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也明顯地低于低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

通過對2006年我國GDP三次產業構成與國際平均水平進行比較，我國自2003年以來的GDP增長率都高于l0%，但第一產業的貢獻率都低于0.8個百分點，第二產業高于5.3個百分點，第三產業保持在4個百分點左右。我國的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一直比較低，而第二產業的貢獻率比較高。我國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鄉鎮企業迅速崛起，同時隨著我國實行改革開放，大量引進的外資主要用于發展加工產業。而從20世紀90年代后期開始，我國成為發達國家與地區加工產業轉移的主要對象，從而急劇擴展為世界的“加工車間”。第二產業的急劇拓展成為20世紀80年代以來促進我國經濟迅猛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我國工業化發展所處階段的一個重要特征。我國急劇的工業化發展給社會帶來資源極度浪費、環境嚴重污染、農業相對落后、第三產業發展不足等后遺癥。我國第三產業發展長期滯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過去的稅制不合理。過去第三產業實行營業稅，工業實行增值稅。營業稅的稅負比增值稅的稅負平均重三分之一左右。我國進行國民經濟統計時，只統計五大物質部門的生產，而第三產業不統計，這就導致一些地方政府片面重視發展工業項目，對第三產業長期重視程度不夠。[注]方燁、王玨：《實現發展方式轉變關鍵是深化改革》，《經濟參考報》2013年4月26日第7版。三次產業間的不協調，影響整個社會經濟健康發展，影響第二產業本身持續發展。大力發展第三產業，不僅是我國促進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也是實現充分就業的主要途徑，確保實現充分就業，才能更好地改善民生。

二、產業結構不合理與經濟發展方式密切相關

經濟發展方式，包括經濟增長方式的內容，還包括產業結構、收入分配、居民生活以及城鄉結構、區域結構、資源利用、生態環境等方面的內容。西方發達國家的經濟增長方式，從工業革命早期的數量型增長發展到“后工業時代”質量型增長的轉變，已經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演化過程。我國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過于倉促，出現了一些問題。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持續保持高速發展，對世界經濟的復蘇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我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需要依據我國的國情，不能照搬西方發達國家的做法。總體看來，我國自然資源比較短缺，生態環境還相對脆弱；人力資源雖然比較豐富，但還不強大；社會資本仍然稀缺，但儲蓄率還是居高不下；我國的要素價格還存在嚴重扭曲現象；目前高度發達的現代經濟活動和消費行為已經開始顯現；國內的一些部門和地區逐步進入了現代經濟增長階段；需要把大量的人口，從落后的生產狀態轉移到現代生產方式中來，這無疑將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另外，在體制方面，我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面臨著不少困難和問題，各級政府一直保持著對重要經濟資源的實際配置權，很多地方到現在還存在政企不分現象；各地的稅收來源，主要依靠流轉稅，大部分來自于增值稅，因此，各級政府更加關注產值的增長。各地以GDP的增長情況來作為政績評價的標準，必然導致政府以數量而不是以質量擴張為目標。各級政府領導和企業主不得不向產值和數量擴張傾斜的結果，造成了我國生態環境破壞嚴重、煤電油運緊張、國際貿易摩擦增多等諸多問題。由于國內企業大都集中在附加值比較低的地方，因此，GDP增長質量不會太高。

產業結構是各產業的構成及各產業之間的聯系和比例關系。適當調整產業結構，資本和勞動從生產率較低的部門向較高的部門轉移，有利于加速經濟發展，加速產業結構的轉變。經濟發展是一個國家或地區人均實際福利的增長過程，不僅指社會財富量的增多，還包括社會財富質的提升，即經濟結構、社會結構的變化，投入產出效益的提高，人民生活質量的改善等。經濟發展與產業結構之間存在對應關系，在眾多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軌跡中早已得到了證明。經濟發展方式從粗放型到集約型轉變，需要通過提高效率來實現經濟發展。提高效率是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同時也是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目前我國經濟結構失衡的新特征造成經濟增長與就業的非一致性失衡、資本回報率和生產要素回報率的長期失衡、長期要素投入失衡，導致中國經濟增長數量與質量相背離，經濟增長表現出嚴重的高速度、低質量特征。[注]任保平：《結構失衡新特征背景下加快中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機制》，《社會科學戰線》2013年第3期。我國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擴張經濟內涵的過程中，調整產業結構很重要。任何一個國家的工業化進程中，都將先后經歷由農業為主向工業為主階段的轉變、由傳統工業化向現代工業化階段的轉變。一個國家經濟發展階段的轉換，必然會引起這個國家經濟和社會結構的變動。一個國家的主導產業選擇不同，推進經濟發展的驅動因素就不同，經濟發展方式就不一樣。工業化初、中期，產業結構有重型化的趨勢，主導產業由消費工業向重化工業轉型，經濟發展由自然資源投入和資本積累來驅動，到工業化后期和后工業化時期，主導產業向服務業和通信業提升，產業結構逐步實現高度化，經濟發展方式就會由投資驅動向技術進步驅動轉換。每個國家都會在經濟起飛階段選擇有發展前途的主導產業，有前途的主導產業能夠發揮規模效益，能夠吸收先進技術，能夠帶動經濟發展。

我國已經發展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人口紅利和資源紅利已經消耗殆盡，迫切需要發展現代服務業，尤其是以信息產業和金融業為代表的現代服務業，實現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用現代服務業替代制造業，既能推動產業的轉型升級，還能改善我國的就業結構現狀，從而較大程度地緩解就業壓力。對于中國而言，現代服務業的快速發展，能夠吸收更多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力參加就業，同時也為培育穩定的中產階級提供堅實的經濟基礎。在我國整體產業結構不合理的背景下，山東推進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需要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重在促進經濟增長由過去的依靠投資、出口拉動向依靠投資、出口、消費協調拉動的轉變，由過去的依靠第二產業帶動向依靠第一、二、三產業協同帶動的轉變，由過去依靠增加物質資源消耗向依靠提高勞動者素質、科技進步和管理創新的轉變。山東推進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促進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是當務之急，重在增強三次產業結構的協調性，進一步優化產業結構。

推動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要整合藍黃“兩區” 優勢資源，選擇好主導產業。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的建設，轉變發展方式是實質，發展海洋經濟是根本，陸海統籌是途徑，打造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海洋經濟改革發展示范區和我國東部沿海地區重要的經濟增長極是目標。山東推進藍色經濟區戰略，要以海洋經濟為特征，以海陸統籌一體化發展為基礎，以科學開發海洋資源和可持續發展為理念，以建設和諧海洋和生態文明海洋為方向，以發展海洋優勢產業集群為主導，以科技和綜合管理為支撐，以建設具有綜合競爭力和核心竟爭力的現代化藍色經濟區為目標。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深入發展，國際國內合作交流不斷加強，產業轉移步伐加快，為黃河三角洲壯大特色優勢產業、提升發展水平提供了難得的有利條件。面對環境污染嚴重、資源約束趨緊、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山東只有調整產業結構，轉變發展方式，大力發展低碳經濟、循環經濟，下大力氣淘汰重化工業以及落后產能，才能強力助推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

三、推進藍黃戰略產業結構調整的對策建議

金融危機爆發以來，西方國家采取的數量寬松、低利率的貨幣政策，會對我們的宏觀調控、經濟穩定造成一定的沖擊，同時還會對我國外匯儲備的增值保值提出巨大挑戰。這再次提醒我們，必須加速產業結構的調整。[注]薛倩、霍文琦：《加速經濟結構調整保持經濟平穩增長》，《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年1月21日第A01版。產業結構調整，是通過調整國民經濟各組成部分的地位和相互比例關系，使其更加合理化、高級化，適應并促進生產力的發展。產業結構調整內在要求著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不僅包括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同時涉及環境保護、可持續發展、消費行為、文化、人與人的關系等各個方面。調整產業結構，推進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山東推進藍黃戰略深入實施的一項重要而艱巨的任務。

(一)確立藍黃“兩區”產業發展重點

半島藍色經濟區能夠提升海洋優勢產業，培育海洋戰略性新興產業，拉長產業鏈條，擴大山東的發展空間。山東要堅持走新型工業化道路,實施高端高質高效產業發展戰略,培植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改造提升傳統產業“雙輪驅動”,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變。要重點發展海洋生物產業、海洋裝備制造業、海洋能源礦產業、現代海洋漁業、海洋交通運輸物流業、海洋文化旅游業、海洋工程建筑業和海洋生態環保產業。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區建設，要緊緊圍繞可持續發展，以資源高效利用和生態環境改善為主線，推進產業結構生態化、 經濟型態高級化，努力走出一條高效生態發展的新路子。要切實加快經濟結構調整，著力調整優化區域結構、城鄉結構和產業結構，大力推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建立健全體制機制、政策措施，大力拓展發展空間。[注]姜異康：《大力推進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建設》, 《大眾日報》2011年6月12日。

(二)發展高附加值的現代服務業

我國正處在工業化中期階段，服務業占GDP比重較小，不到40%，而國際上比較發達的國家服務業占GDP的比重一般在70%以上。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深入推進藍黃戰略，山東要通過重點發展具有較高附加值的現代服務業，來調整產業結構，實現低碳向高碳產業結構的轉變。山東目前的服務業總體水平還不算高，這也是制約山東又好又快發展的一個“瓶頸”。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重在實現服務業的結構升級。“生活型”服務業的第三產業低質結構，不利于山東經濟未來的發展，有必要加快發展金融、咨詢、物流、保險等知識型服務業或生產型服務業，實現服務業的結構升級，增強服務業的核心競爭力。

(三)用信息化軟化產業結構

產業結構軟化是由工業時代傳統的以物質生產為關聯的硬件產業結構向以技術、知識生產為關聯的軟件產業結構轉變的一個過程，也是一個采用具有競爭優勢的知識、創意和信息化、網絡化、虛擬化等創新活動提升產業的附加值及競爭力的過程。[注]錢淑萍：《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及其財稅政策研究》，江西財經大學博士論文，2009年。山東在海洋資源開發利用和環境保護方面雖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問題依然嚴重，近岸海域未達到清潔海域水質標準的面積較大，嚴重污染和中度污染海域面積大幅度增加。山東推進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要運用信息技術為主的高新技術，改造、優化原有的傳統產業，進一步提高傳統產業的科技含量，大幅度地增加產品的附加值，逐步把傳統產業改造為朝陽產業，逐漸減少污染和能耗，降低產業對資源和能源的依賴，提高傳統產業的競爭力。

(四)以高新技術提升裝備制造業

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本質，是以主要依靠知識推動經濟的發展方式，取代主要依靠傳統要素推動經濟的發展方式。隨著資源消耗和環境破壞日益嚴重，社會各界普遍認識到粗放型增長已至窮途末路。我國政府主動承擔全球節能減排任務，并承諾到2020年，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40%～45%。我國公民意識的覺醒也正發展成為驅動經濟轉型升級的重要力量。一項產業是不是先進，取決于產出的增長要素構成，它到底是由資本、土地、勞動等傳統要素投入的增長推動，還是由知識或技術進步來推動的。知識或技術進步是先進產業經濟增長的主要來源，知識的所有者在經濟發展中獲得增加值份額最多，他們是掌握知識的企業主。制造業價值鏈的三個主要環節，是研發設計、加工制造、市場營銷。知識含量高的是研發設計和市場營銷環節，而加工制造環節的知識含量較低。在生產體系中，制造業所從事的主要是加工制造環節，附加值是比較低的。山東不僅要發展先進制造業，更要重視從附加值低的加工制造環節，向附加值高的研發設計、市場營銷環節延伸。發展高新技術產業，改造傳統產業，重視附加值高的環節建設，減低能耗，減少污染，提高產品的附加值，是山東藍黃戰略中發展先進制造業的必然途徑。

(五)加快現代服務業與制造業、農業的融合

服務業分為兩種，即消費性服務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生產性服務業發展中，出現了服務業向其他產業融合的現象，尤其是與制造業的融合。當研發活動從生產過程分化出來，成為制造業的一個獨立部門之后，為制造業增加了服務的內容。制造業發展變化，使得產品的生產和服務融為一體，制造品的價值依賴產品創新性、可靠性和個性化的程度越來越大。現代服務業發展中，新的設計研發、質量管理、測試和認證、供應鏈管理、品牌營銷、金融服務等，都是制造業發展的重要來源，甚至產生了以服務制造業為主要業務的企業。西方發達國家市場和商業基礎設施的發展，有利于解決農業與市場的對接問題，從而提高農業效率，增加農戶的收入。山東推進藍黃戰略的深入實施，服務業、制造業與沿海農業的融合，能夠降低生產加工成本，也能夠降低市場交易成本。社會分工的深化和交易成本在社會總成本中比重的提高，現代服務業、制造業與沿海農業的融合，將積極推動社會整體經濟效率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