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記《大公報》對新聞專業主義的踐行及其啟示

■張 顯

市場化給中國的新聞傳媒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同時也使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在殘酷的市場競爭中，一些新聞媒體為了吸引盡可能多的眼球，贏得盡可能多的利潤，不講職業道德，或者隨意造假、炒作，或者大肆渲染色情、暴力，極大地降低了新聞傳媒業在公眾中的信譽，從而給其發展帶來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有業內人士提倡新聞專業主義。新聞專業主義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開始盛行于西方的一種新聞職業理念和操作理念，“包括真實、客觀、公正地報道新聞，以服務公眾為中心目標，獨立于政府、公眾、財團，擔負獨特的社會責任等一系列行為規范和行業標準”[1]。新聞專業主義核心的理念，一是客觀新聞學，二是新聞媒介和新聞工作者的獨立地位和獨特作用。[2]

一

新聞專業主義在20世紀初即對中國新聞界產生了影響，徐寶璜、邵飄萍、戈公振等人的著述中就蘊含著新聞專業主義的理念，新記《大公報》更是成功地將這種理念運用于實踐。正是因為對新聞專業主義理念有意無意地踐行，新記《大公報》獲得讀者的廣泛信任，從而取得非凡的成功，成為中國新聞史上含金量最高的世界級品牌。新記《大公報》對新聞專業主義理念的踐行，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四不”方針確立了新記《大公報》追求客觀性的根本準則。客觀新聞學是新聞專業主義的核心理念之一:新聞專業的信念是傳播事實、真理和真相，應從非黨派、非團體的立場客觀報道新聞事實，服務于全體人民而不是某一利益集團。新記《大公報》的“四不”方針確立了其追求客觀性的根本準則，這是其踐行新聞專業主義的基本點。在接手舊《大公報》續刊出版的第一天，新記《大公報》就發表了由張季鸞執筆的《本社同人之志趣》，鄭重其是地提出了其“不黨”、“不賣”、“不私”、“不盲”的“四不”方針，表示要“純以公民之地位發表意見”，使報紙成為“公眾喉舌”。[3]在這一方針指導下，新記《大公報》力圖做到對各黨各派不偏不倚、客觀公正，“是其所當是，非其所當非”(胡政之語)。新記《大公報》不僅力求在各黨各派之間做到客觀公正，而且還試圖超越狹隘的民族情感，在國與國之間也做到客觀公正。張季鸞曾說:“報人的職責在謀人類的共同福利，不正常的自私其國家民族，也是罪惡。以中國今天論，我們抗日決非私于中國。假若中國是侵略者，日本是被侵略者，中國報人就應該反戰。”[4](P261)為體現新聞專業主義的客觀性準則，新記《大公報》在編輯工作中形成重新聞報道、重評論、重專欄副刊的整體辦刊風格。張季鸞認為:“報紙生命 ，首在新聞，蓋應能反映中國之全部重要問題，以滿足救亡建國途中國民之一切需要?！盵5]新記《大公報》首要重視的是消息、通訊、專電、特寫等以報道事實為主的新聞體裁，其中特派員的長篇通訊富有深度和現場感，獨家報道、旅行報道、戰地報道等迅速及時，在讀者中影響甚大。1926年9月1日，新記《大公報》復刊之時，正是北伐戰爭進入高潮的時候，它一創刊立即跟蹤報道北伐戰況，發表公允的評論。從9月1日第2、3版起，即載南北軍戰訊;9月2日起，開始在1版辟論評專欄，2版載北伐軍已打到離武昌30里的紙坊的消息;9月4日發表社評，稱贊“孫中山所統率之國民黨，今乃有攻到武漢之威力”。及時報道最新戰況，表達報紙獨立立場，在言論、記載方面支持北伐，抨擊軍閥，期待國家統一。在具體欄目設置上，注重專題性、客觀性以及多元性，鮮明體現了報紙的新聞專業主義特質。如新記《大公報》從1934年起開設“星期論文”專欄，每周一篇，至新中國成立前共發750篇，提倡觀點多元，廣泛吸納胡適、丁文江、蔣廷黻、傅斯年等社會精英知識分子的時事觀點，容許不同思想和見解觀點爭鳴，起到很好的引領輿論和啟蒙民眾的作用。此外，在報紙版式編排上也著力塑造專業、權威的媒介形象，借鑒國外著名報紙如《朝日新聞》，一改過去通欄編欄為多欄編欄，精心安排設計，總結出一套綜合排版法，用兩整版刊登國內外新聞，注重長短新聞的搭配，不同字號字體的變化，對重要新聞配以大標題和圖片予以突出，使版面錯落有致，編排精美。

其次，“營業與事業并行”的經營策略提供了新記《大公報》保持獨立地位的物質基礎。新聞媒介和新聞工作者的獨立地位和獨特作用是新聞專業主義的另一核心理念:報業是監督政府的第四種權力，是一種自治的體系。在國民黨政府的言論管制下，新記《大公報》不可能不受到來自外界的干預，但其“營業與事業并行”的經營策略卻確實使其具有一定的獨立地位。新記《大公報》對報社獨立地位的重要性有著深刻認識。吳鼎昌說:“一般的報館辦不好，主要因為資本不足，濫拉政治關系，拿津貼，政局一有波動，報就垮了?！盵6](P2)胡政之說:“一份理想的報紙，要兼顧營業與事業。營業能獨立，始能站在超然地位，不為他人所左右?！盵7]張季鸞也認為:“欲言論獨立，貴經濟自存?！盵3]基于這些認識，新記《大公報》采用了“營業與事業并行”的經營策略來保證其獨立地位。一是在人事管理上采用民主化的、以人為本的方針，建立了一整套完善、具有現代企業精神的人事制度。在機構設置上，采用雙軌制，即把報館分為編輯、經理兩部，各司其職，以編輯部為重，實行編輯、經理兩部人才通用內外互調。二是報紙銷售策略先進，在全國設立分銷處達1300余處，形成覆蓋全國的銷售網。三是廣告經營有方，為招徠生意，每晚派人到戲院門口抄寫次日的戲碼，便利了讀者，也獲取了認可。商業廣告則承包給中小廣告公司大約每三個月或半年加增包價一次。在上述經營策略指導下，新記《大公報》發展良好，到1927年5月發行即達6000份，每月廣告收入也增至1000元，實現收支平衡。1936年其資產達50萬元。抗戰時期新記《大公報》數版并行，營業發達，僅重慶版的日報、晚報發行量就達12萬余份，創大后方報紙發行量之最。盡管在戰亂中蒙受了不少損失，新記《大公報》的資產仍在不斷增加，1946年其資本估值為6億元法幣(約合65萬美元)。臨近新中國成立時，新記《大公報》滬、津、渝、港四版同時發行，銷行總數每日約為20萬份。對于新記《大公報》而言，營業和事業之間是一種互動的關系，營業是事業的基礎、保障;事業是營業的目的、歸宿，反過來又促進營業。正是因為營業成功，新記《大公報》才能保持其獨立姿態。正如《大公報》老報人李純青所言:“大公報是以企業經營為基礎，在這個基礎上建立了上層建筑的文人論政?！盵8](P309)

再次，“文章報國”、“文人論政”的宗旨對報人提出了很高的職業倫理道德要求。新聞從業者的職業倫理道德是新聞專業主義重要組成部分，是使新聞成為專業的必要條件。沒有新聞從業者的職業倫理道德，新聞業就會因缺乏自身調控系統而出現無序、混亂，新聞媒介就不能成為擔負獨特社會責任的公共論壇。中國最初的新聞工作者來自印刷行業的發行人或工人，是一些東奔西走、道聽途說的“包打聽”，社會形象不好，經濟政治地位也不高。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三人是因為不滿于清末民初中國報業的黨派化、商業化等弊端而續辦《大公報》的，因而確立了“文章報國”、“文人論政”的宗旨。這一宗旨使得報人把新聞當做一種社會事業，把自己看做與醫生、律師、教師一樣的專業人士，對報人提出了很高的職業倫理道德要求。首先倡導報人要有獨立情操，忠于事實，勤勉工作。張季鸞認為報人要有政治家的修養，要無我無私，要既忠且勇(“忠于主張”、“勇于發表”)。胡政之認為新聞記者是記錄民眾生活的“社會史官”，“應有不畏強權之精神，不惜殺身成仁之意志，而兼具才學識”。記者王文彬在上?！洞蠊珗蟆饭ぷ鲿r，做了一個“上海煙毒總調查”，因恐官方有人說情，就用一個版的80%一次性刊來，惹來當時上海官方的不滿，但胡政之得知后并未批評王，說不需要更正。同時在報社上下形成一種勤勉工作、奮發進取的氛圍。據《大公報》老人回憶，胡政之、張季鸞、王蕓生等報人每日上午處理經理工作，下午參加編輯會議，評比各報內容，晚上社務，研究時事，選擇社評題材，每星期還撰寫幾篇社評。每天工作十一二個小時，習以為常。其次，特別強調記者的操守，認為有操守才能不受威脅利誘。《大公報》老一輩的人品為人稱道，張季鸞和蔣介石的關系很特殊，蔣待他以“國士”之禮，但他不沾蔣介石的光，一輩子辦報不做官，1941年病重，蔣介石贈他一萬元，他拒收。胡政之為一代社會賢達，國民黨政府多次邀他做官，他都拒絕了，一生以報人自任。抗戰勝利后他到南京，美國駐華大使想邀請他做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被他謝絕。在他們高標準的要求下，絕大多數《大公報》人都能經受住形形色色的誘惑和威壓，恪守職業道德。據《大公報》老報人回憶，只有一位記者利用職務之便敲詐錢財，而此人馬上就被解雇。

二

新記《大公報》的創辦發展時期正逢中國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經濟凋敝，對外要抵御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對內面臨國共兩黨的政治紛爭，尤其還要時刻接受國民黨新聞檢查制度的監控。但《大公報》同仁堅持獨立報人的姿態，除個別歷史時段小有波動之外，基本還是把新聞專業主義理念堅持下來了?？v觀1926年創刊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它基本上保持了一貫的辦報宗旨，踐行新聞專業主義維系始終，殊為難得。

在艱難時局中，它至少抵抗住了三大干擾。一是頂住了戰爭的干擾。1926年新記《大公報》創辦之際，還處在北洋軍閥的統治之下，但它冒著被查封迫害的危險，抨擊軍閥割據破壞國家統一，堅持了正義的社會立場?？谷諔馉幤陂g，與《大公報》齊名的《申報》、《新聞報》等其他諸家報紙先后附逆于日寇，新記《大公報》宣布絕不投降，發布《天津本報發行轉移之聲明》:“天津本報決與中華民國在津之合法的統治同其命運，義不受非法統治之干涉?！眻猿制鸫a的民族氣節，以致天津版被迫?？渌鞯匕孓D徙遷移。二是頂住經濟的干擾。新記《大公報》創辦之初，只有吳鼎昌一人出資5萬，經濟是困難的，最初是虧本經營，1926年9月底日銷量僅1967份，年底為3198份，廣告收入到年底僅858元，復刊后的最初三四個月，每月賠累之數不下三四千元。[9](P495)但報社同仁為維護獨立辦報之精神，堅持獨資辦報，不吸收外來股份，不接受政府扶持和財團捐資，堅持純正的專業主義精神，硬是挺過經濟最困難的時期。與其他報紙不同，《大公報》辦報目的并非為賺取利潤，而在于辦好報紙本身 ，“自第一號起 ，保持營業主義”，“復抱定事業本位之理想 ，必使本報有利于人群之社會事業”[10]，可稱得上是比較理想的新聞專業主義。三是盡力頂住政治的干擾?？箲饎倮?，國內處于國共政治紛爭和內戰的對峙局面中，以客觀性著稱的新記《大公報》也不得不面臨一個政治抉擇的問題。在抗戰之初，由于自身階級的局限性，新記《大公報》表現出愛國、親蔣、反共的政治傾向。但由于“不黨”、“不私”的新聞專業主義自覺，新記《大公報》對蔣并非“亦步亦趨”，而是對其弊政痛加指斥，要求其“還政于民”。它不贊成共產黨的革命主張，卻并不像其他報紙那樣蔑稱其為“共匪”，而是發表了范長江的《中國的西北角》等一系列新聞報道，較為客觀地向世界展示中國共產黨的所作所為。1943年2月2日，重慶版發表《看重慶，念中原！》社評，對比災民慘狀，斥責重慶富豪奢靡生活，激怒當局，被勒令停刊3天。隨著國民黨違背人民和平意愿發動內戰，《大公報》逐步站在人民和正義的一邊，1945年9月27日的社論中苦勸國民黨“莫盡失人心”，1947年5月2日的社論中更是呼吁“要叫老百姓活得下去”。直至新中國成立前夕，總編輯王蕓生親自撰寫社評，宣稱:“今后《大公報》的方向是新民主主義的，是走向社會主義的?！盵11](P707)

三

新記《大公報》對新聞專業主義理念的踐行，使其在取得良好經濟效益的同時，不斷擴大社會影響，由地方性報紙發展為全國性大報，進而在世界上產生重大影響。1941年，著名的美國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授予新記《大公報》最佳新聞事業服務榮譽獎章，是中國報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梢哉f，新記《大公報》的成功，奧秘正在于其對新聞專業主義理念的踐行，這對于當今的新聞傳媒有著重大的啟示意義。

其一，市場化為踐行新聞專業主義提供了良好的機遇。新聞傳媒要想做到客觀公正，基本的前提是要取得獨立的地位。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中國的新聞傳媒業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之下生存的:經費由財政部門提供，物資由物資部門配給，人員由人事部門安排，甚至新聞傳媒所選用的新聞作品，也常常由黨政部門聯合往下統配。在這種情況下，新聞傳媒難以擺脫對方方面面的依賴關系，新聞專業主義的理念也就難以確立。改革開放以后，新聞傳媒逐步市場化，經濟實力不斷增強，這就為其擺脫其他利益集團束縛，逐步取得獨立地位，確立專業精神，提供了難得的機遇。從1978年《人民日報》等新聞單位試行“事業單位，企業化管理”開始，中國的新聞傳媒開始市場化，從發行上的公費訂閱變為自費訂閱，從計劃生產變為市場競爭，從純粹的事業單位變為龐大的經濟實體。經過二十多年的市場轉型，中國的新聞傳媒業已具備了較強的實力。據新聞出版總署2003年統計，中國出版、報業集團中有31家進入中國企業500強，年收入幾十億的出版集團有14個，年收入10億元以上的報業集團有9個，單品種發行千萬冊以上的圖書、百萬份以上的報紙、三百萬份以上的期刊已有相當數量，新聞傳媒市場規模已超過1000億元。從1998年起，新聞傳媒業的營業額連續多年保持20%以上的增長速度，利稅總額已超過煙草行業，在所有行業中排名第四。在舊中國落后的經濟條件和言論極不自由的政治環境下，新記《大公報》尚可成功地踐行新聞專業主義理念，在今天市場化的經濟條件和寬松的政治環境下，新聞專業主義在中國應能逐步推行。

其二，新聞傳媒要正確面對經濟利益。經濟獨立是新聞媒體擺脫干擾、做到客觀公正的保證，但客觀公正卻是新聞媒體獲得經濟利益的根本源泉，新聞媒體不可舍本逐末，為追逐經濟利益而放棄客觀公正。新記《大公報》之所以能夠保持經濟獨立，進而保持言論獨立，其原因正在于它能夠做到“不黨”、“不賣”、“不私”、“不盲”，它的客觀公正使它在讀者當中擁有很強的公信力，這種公信力才是新記《大公報》“營業”成功進而“事業”成功的根本保證。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新聞傳媒當然要追求經濟利益，但一定要掌握好“度”，切不可為了追逐經濟利益而背棄新聞專業主義理念，放棄客觀公正。

其三，新聞傳媒要加強行業自律。從業者的職業倫理道德是新聞專業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新聞媒體要想取信于民，獲得發展的空間，必須加強職業倫理道德建設。市場轉型給新聞傳媒的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活力，也使新聞傳媒之間的競爭空前劇烈，由此催生了許多不正?，F象。著名學者陳力丹列舉了中國新聞傳媒業普遍存在的缺乏職業意識和規范的各種表現:（一）傳媒的編輯部門與經營部門混崗現象普遍，造成編輯部門或人員出賣發稿權的問題;（二）假新聞數量居高不下;（三）要求被采訪方提供各種“方便”;（四）各種傳媒侵權現象仍然較為普遍;（五）炒作各種緋聞和犯罪新聞，無人性的冷漠新聞增多;(六)傳媒刊播虛假廣告和低俗廣告相當普遍。[12]陳氏的歸納相當有代表性，市場經營在給新聞傳媒帶來發展機遇的同時，也確實給新聞傳媒帶來了包括職業意識和職業規范缺乏在內的相當大的負面影響。新聞傳媒的這些做法極大地損害了受眾的利益，降低了新聞傳媒的公信力和影響力，最終會給新聞傳媒的發展帶來危機。因此新聞傳媒要切實加強行業自律，從業人員要把新聞傳媒視為心中敬奉的專業，像張季鸞、胡政之等前輩一樣摒棄私心雜念，追求真相和真理。

[1]侯迎忠，趙志明.西方新聞專業主義初探[J].當代傳播，2003，（4）.

[2]郭鎮之.輿論監督與西方新聞工作者的專業主義[J].國際新聞界，1999，（5）.

[3]記者（張季鸞）.本社同人之志趣[N].大公報（天津版），1926-09-01.

[4]李俠文.我所認識的張季鸞、胡政之兩先生[A].周雨.大公報人憶舊[C].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

[5]張季鸞.本報復刊十年紀念之辭 [N].津滬《大公報》社評 ，1936-09-01.

[6]王蕓生，曹谷冰.新記公司大公報的經營[A].周雨.大公報人憶舊[C].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

[7]胡政之.對天津館編輯部同人的講話[N].大公園地，1947-08-05.

[8]李純青.為評價大公報提供史實[A].周雨.大公報人憶舊[C].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

[9]劉家林.中國新聞史[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

[10]從一號到一萬號[N].大公報，1931-05-22（1）.

[11]方蒙.《大公報》與現代中國[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1.

[12]陳力丹.我國傳媒業的職業道德意識和自律建設[J].現代傳播，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