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出口退稅調整對食用菌產業的影響與對策*：以隨州市食用菌產業為例

阮 睿，劉銀水

（1.山東大學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2.湖北炎帝農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湖北 隨州 441300）

從2012年3月1日起，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將初級加工食用菌產品列入免征增值稅對象目錄，食用菌加工出口企業不再享受出口退稅政策，這對全國蓬勃發展的食用菌產業是一個巨大沖擊，給食用菌種植和加工出口帶來一定困難。政策實施已有6個月，出口企業和種植農戶對食用菌產業未來發展前景感到迷茫。本文解釋國家出口退稅政策調整的內容和調控作用，詳細調查了解食用菌主產地的產業狀況，深入分析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對產業的影響，并向政府、農戶和出口企業提出合理建議，對促進全國食用菌產業持續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1 出口退稅政策調整的內容和宏觀調控作用

1.1 出口退稅政策調整的內容

根據《國家稅務總局關于下發出口退稅率文庫20120201A版的通知》（國稅函[2012]61號）規定，財稅[2011]137號文件規定的蔬菜產品，在2012年2月29日（含）前出口的，滿足退稅條件的應退稅；不滿足退稅條件的予以免稅。2012年3月1日起，統一執行出口免稅政策。

財稅[2011]137號文件為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免征蔬菜流通環節增值稅有關問題的通知》，其中規定對從事蔬菜批發、零售的納稅人銷售的蔬菜免征增值稅。經挑選、清洗、切分、晾曬、包裝、脫水、冷藏、冷凍等工序加工的蔬菜屬于本通知所述蔬菜的范圍。各種蔬菜罐頭不屬于本通知所述蔬菜的范圍。蔬菜罐頭是指蔬菜經處理、裝罐、密封、殺菌或無菌包裝而制成的食品。其中蔬菜產品囊括了香菇、雙孢蘑菇、草菇、金針菇、杏鮑菇、黑木耳、銀耳、猴頭菇、姬松茸、茶樹菇、真姬菇、灰樹花、毛木耳、竹蓀、牛肝菌、松茸等目前常見的食用菌品種。根據以上2個文件規定，經過挑選、清洗、切分、晾曬、包裝、脫水、冷藏、冷凍等工序加工的食用菌產品在流通環節免征了增值稅，并且取消了出口退稅。而經過處理、裝罐、密封、殺菌或無菌包裝而制成的食用菌罐頭類食品，政策未變，依舊享受出口退稅且征收增值稅。

這次政策調整，是國家對整個蔬菜行業出口的普遍調整，涉及到全國包括食用菌在內的200多個蔬菜品種。過去蔬菜簡易加工出口，產品執行15%的退稅率，退稅標準達到了工業產品的水平，這對工業產品和國內蔬菜消費者都不公平。取消退稅是政策回歸，體現了國家支持科技進步創新，鼓勵企業走精深加工之路，引導產業調整的重大決策。

1.2 宏觀調控作用

上述2個文件是國家從宏觀角度進行調控的大政策，其主要作用有以下幾點。

1.2.1 有利于調控國內蔬菜的價格

從國家的角度來說，供需決定價格，取消出口退稅就是鼓勵蔬菜產品在國內市場流通，以減少國內由于蔬菜產品上漲帶來的通貨膨脹的壓力。從這個角度來講，取消退稅必定會對部分蔬菜出口產生制約，從而增大國內供給，對國內蔬菜產品的價格上漲空間造成壓力。

1.2.2 有利于促進外貿發展方式的轉變

近幾年我國外貿依存度較高，由于國際貿易保護愈演愈烈，壓力不斷增大。中國希望通過主動降低出口退稅，以避免將來陷入更為被動的境地。與其讓國外征收更高幅度的反傾銷和反補貼稅，不如通過降低退稅來對出口市場進行調整[1]。取消蔬菜出口退稅可達到這一效果，即抬高出口成本、減少出口，以逐步平衡外需和內需。這也是為了解決我國經濟過度依賴外貿導致經濟結構失衡的問題。

1.2.3 有利于科技創新和結構調整

從長遠看，取消出口退稅可以利用市場倒逼機制，淘汰落后，依靠科技創新，促進結構調整，抑制輸入型通貨膨脹，增強我國包括食用菌在內的蔬菜產業的整體競爭力。

2 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對隨州市食用菌產業的影響

2.1 隨州市食用菌產業發展狀況

隨州市是全國食用菌種植、加工、出口的優勢區域。隨州食用菌產業發展起源于香菇種植，早在上世紀70年代末，華中農業大學的教授及其學生在隨縣三里崗鎮深山里開展利用椴木種植香菇的科研項目，試驗成功后，當地農民學會了種植、食用和販賣香菇，在改革開放的初期菇農把干制香菇賣到了廣州和深圳。如今，經過30余年的不斷發展，食用菌（以香菇為主）已發展到黑木耳、雙孢蘑菇、巴西菇、雞腿菇、白靈菇、金針菇、銀耳等20多個品種，產品出口也由最初的香港擴展到東南亞、日本、韓國、歐美等60多個國家和地區，三里崗鎮被中國食用菌協會評為“中國香菇之鄉”。目前全市食用菌加工企業100多家，其中規模以上加工企業26家，特大型加工企業10家，食用菌種植、加工、銷售及相關產業吸納從業人員達到50余萬人。2011年全市食用菌干制品產量達4萬余噸，出口創匯4.4億美元，已連續3年雄踞全國同行業第一位。2011年12月，第一批國家外貿轉型升級示范基地授牌，隨州食用菌產業作為湖北省唯一、全國僅有的2個食用菌出口基地榜上有名[2]。食用菌產業已成為隨州市外向型經濟的第一大支柱產業。

2.2 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對全市食用菌產業的影響

2.2.1 食用菌種植量減少

2011年全市袋料香菇1.6億袋，其中秋栽袋料1億袋，春栽袋料6 000萬袋，總產量超過4萬t；黑木耳1 000萬棒，產量0.125萬t，全年食用菌總產值突破24億元，為農民人均增收568元。2012年春栽袋料香菇降至4 000萬袋，計劃秋栽袋料為8 000萬袋，黑木耳1 200萬棒[3]。3月2日政策調整的消息發布后，出口加工企業的收購業務立即停了下來，市場收購價格隨即每公斤下降了6元～8元。菇農干制香菇部分積壓賣不出去，出現虧本等問題。預計今年秋栽袋料香菇將減少一半，明年春栽也有大幅下降。據在三里崗鎮調查了解，今年香菇菌種銷售量、農戶種植量與去年同期相比減少了約三分之一。少數菇農仍在觀望，有的欲放棄食用菌種植外出打工。

2.2.2 食用菌出口形勢不容樂觀

此次政策調整已經波及到全市26家規模以上食用菌加工出口企業。假設政策不調整，全市香菇等食用菌2012年出口額有望突破5億美元。加工企業在3月1日之前按照原來出口免抵退稅政策的方式已收購大批香菇、木耳等統貨超過1.5萬t，價值近8億元，收購成本較高，取消出口退稅的政策優惠，企業將形成巨額虧損，部分小型企業甚至可能破產，出口的積極性受到重挫，今年的出口規模將大幅度下降。以湖北炎帝農業科技公司為例，年初計劃今年出口額為8 000萬美元，政策調整后，預計只有4 000萬美元。據調查了解，3月至6月，幾家較大的出口企業出口額較去年同期減少40%。

2.2.3 出口企業已簽訂的合同執行難

食用菌是季產年銷的產品，企業都是一季收購、生產加工，常年出口。因出口退稅新政策未給予一定的過渡期（國稅總局2012年2月21日發文，3月1日執行），許多已簽訂合同企業當初在報價時未考慮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因素。政策的突然調整對企業履約產生很大影響，得不到出口退稅，企業將面臨嚴重虧損，甚至使企業生存狀況受到威脅。

2.2.4 出口企業貸款融資壓力增大

香菇木耳收購有季節性，收購資金完全靠企業自籌。為支持該產業做大做強，隨州市國稅局探索出了出口退稅賬戶托管貸款業務，僅2011年就向銀行出具了6.7億元的貸款額度，滿足了資金需求。實行出口免稅政策后，國稅局不能繼續開展此項業務，企業收購資金來源減少，壓力增大，融資難問題更加突出。

2.2.5 食用菌相關產業萎縮，從業人數下降

全市46個鄉鎮，20多萬個農戶，50多萬人從事食用菌種植、加工、銷售及相關產業，其中：從事種植的有40萬人，從事收購交易的有4萬人，從事菌種生產的有2萬人，從事加工、銷售的有3萬人，為食用菌配套服務的相關產業（運輸、冷藏庫、包裝、麥麩木屑加工、機械經銷等）從業人員3萬人。隨著食用菌出口數量減少，從業人員也必然減少。

2.2.6 對菇農收入帶來負面影響

為減少出口退稅損失，出口企業勢必采取對外提價（出口價格）或對內壓價（收購價格）的措施。由于當前國際需求不振，對外提價的難度很大，因此壓價收購食用菌以保證利潤空間是大多數出口企業的選擇，農民收入因此減少，造成農民種植損失。今年3月至4月食用菌主產區的收購價格明顯低于去年，負面效應已經顯現；同時2012年種菇的原料和輔料價格上漲較快，用工費用也比去年增加，菇農生產成本上升，這都給菇農收入帶來負面影響。

3 對策和建議

此次國家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從短期看，種植戶、企業面臨種種困難，但就長遠看彰顯了國家控制蔬菜等農產品價格上漲過快的決心，將促進產業結構調整，轉變外貿增長方式。我們只有冷靜面對，采取有效措施，逐漸化解矛盾，化“困”（困難）為“機”（機遇），使食用菌產業健康持續發展。

3.1 政府

3.1.1 高度重視，掌握實情

各級政府相關部門要加大工作力度，針對食用菌種植、加工、經營、出口等環節出現的問題，組織專題調研，聽取各方意見。分析研究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后對菇農種植、生產加工、市場價格、出口創匯等所帶來的沖擊和影響，掌握真實情況，擬定相關政策，盡量減輕影響。

3.1.2 協調聯動，因勢利導

協調各級財政部門和金融機構，多渠道、多方式向企業提供資金，搭建好融資平臺，以保企業運轉正常；引導企業樹立信心，克服困難，增強社會責任感，不能把出口退稅所帶來的影響大部分加在菇農身上，確保菇農的基本利益有保障，把損失降低到最小限度；要創造良好環境，使菇農感到有盼頭，保持香菇、木耳等食用菌種植規模穩定，食用菌產業方能持續發展。

3.1.3 研究政策，爭取支持

財稅[2011]137號文件規定，對各種蔬菜罐頭和以蔬菜為原料加工的其他新產品不執行出口免稅。政府相關部門（如財政局、國稅局、商務局、科技局等）應積極向上級匯報，把企業現有經過深加工的食用菌產品，符合條件的納入蔬菜罐頭產品范圍，繼續享有退稅政策；對不符合條件的應向企業說明如何改進現有生產工藝，提高產品科技含量，以滿足出口退稅政策規定的標準。

3.2 食用菌種植戶

3.2.1 實施專業化生產

食用菌種植應走集約化、規模化、專業化發展之路，鼓勵菇農專業化生產菌袋，以合作社、行政村或自然村為單位統一加工木屑，統一采購麥麩等輔料，統一裝袋、滅菌、購種和接種，合格菌袋分散到農戶養菌和出菇管理，這樣可有效節約原料，降低生產成本，減輕勞動強度，增加種植規模，實現香菇種植效益最大化。

3.2.2 推廣新模式栽培

采用大棚脫袋地栽香菇和大田露天栽培雙孢蘑菇，生產鮮菇，采取“菇—稻”輪作。這種模式既促進資源循環利用，又省工、省時、省勞，還可以使水稻每畝增收100 kg以上，并且減少化肥用量，降低糧食種植成本。“菇—稻”輪作模式已在隨州市洛陽鎮試驗成功，正在大面積推廣示范。

3.2.3 培育新品種，種植多樣化

隨州市食用菌栽培品種比較單一，除已形成規模的香菇和黑木耳外，雙孢蘑菇、巴西菇、雞腿菇、白靈菇、金針菇、杏鮑菇、銀耳等品種數量少，還沒有形成規模化生產，菇農應積極調整種植結構，增加花色品種，提高綜合效益。

3.3 加工出口企業

3.3.1 依靠科技創新，開展精深加工

加工出口企業是食用菌產業的龍頭。企業應投入先進的生產設備，更新生產工藝，淘汰落后技術，開發食用菌罐頭類新產品，優化產品結構，實現產品的更新換代，加工出口高科技含量、高附加值的產品，引導和擴大市場需求，為食用菌產業發展增添新的活力。通過技術創新，開展精深加工，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

3.3.2 積極開拓國內市場

香菇、黑木耳等是世界著名食用菌。食用菌是健康、美味食品，國內消費者還認識不足。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費者的健康理念不斷發展和更新，人們對食用菌的健康、營養和美味的認識也逐漸提高，對食用菌的需求日益擴大，這就需要企業加大國內市場宣傳和推廣力度，增加國內銷售收入，彌補出口外銷減少的損失。

3.3.3 繼續鞏固國外市場

由于當前國際需求不振，出口提價的阻力較大，短時間內國外客戶難以接受價格大幅上漲，有的拒絕繼續簽約。為了不被國外經銷商牽著鼻子走，有條件的企業應積極“走出去”，在國外成立自己的營銷公司，建立擁有自主經營權的營銷網絡。

[1]王冰心.淺析中國歷年出口退稅政策的演變及其影響[J].經濟研究導刊，2012(1)：15-17.

[2]包東喜.隨州食用菌走向世界[N].湖北日報，2012-2-9.

[3]劉毓.我市食用菌生產面臨的困境與對策[N].隨州日報，2012-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