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美國的20世紀的50年代與中國的20世紀80年代都產生過一場“垮掉的一代”的文學運動,美國的“垮掉的一代”顯然對中國的“垮掉的一代”產生過影響,但中國的“垮掉的一代”卻和美國的“垮掉的一代”有差異。
關鍵詞:垮掉的一代 美國 中國 差異
在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產生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垮掉的一代”文學運動,三十多年后中國也產生了一場影響不小的“垮掉的一代”的文學運動,毫無疑問,中國“垮掉的一代”的文學運動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美國“垮掉的一代”的文學影響,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下面從幾個方面來比較一下中西“垮掉的一代”文學的異同:
首先,看看產生的背景,美國的“垮掉的一代”的文學運動產生可以追溯到“迷惘的一代”,“迷”文學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戰后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影響下產生的。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歐美青年被帝國主義的謊言所欺騙參加了戰爭,充當了帝國主義的炮灰,在戰爭當中飽受創傷,戰后反思,認為造成自己悲慘命運的根源在于帝國主義的戰爭,但是他們有著堅強的意志,從來不對生活抱怨過多,在現實生活中依然單槍匹馬地奮斗,他們并不與現實同流合污,對現實進行了反抗,但這種反抗顯得有些消極,因為他們不去追究造成自己不幸的社會根源,更不去尋求消滅這種不幸的正確方法,他們只是憑著直覺經驗同殘酷的現實作斗爭,或是在愛情的歡樂中和酒精的麻醉中尋求精神的解脫,或是把優美寧靜的大自然當成精神避難處。二次世界大戰后,美國進入了一個更深刻嚴肅的歷史時期,一個方面美國政府奉行杜魯門主義和麥卡錫主義,一方面加劇冷戰,惡化世界空氣,另一方面在國內加緊實行法西斯式宣傳欺騙和恐怖政策,鎮壓進步力量,把世界性核戰爭的陰影嚴酷地籠罩在人們頭上。“迷惘的一代”的逃避、消極的情緒更加一步蔓延,大多數人們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就在這巨大而沉重的精神困頓面前,出現了一批敏感多思的青年,試圖反抗這種精神迫害與行動禁錮,另一個方面物質生活的極大豐富和傳統信仰的缺失,年輕人的迷惘和與日俱增的社會責任感產生了激烈的碰撞,使他們采取了一種極端的方式來反抗社會的虛偽、庸俗的生活,他們表現得十分沉淪頹廢。在20世紀的五十年代。1955年,在美國加利福尼亞的舊金山,一所美術陳列館里,聚集著來自各地的詩人和作家,詩人阿侖·金斯首次宣讀了他的長詩《嚎叫》,金斯的詩集中地代表了這些日后被稱為“垮掉的一代”作家的精神風貌與作品風格,稱為這個流派有力的、極端的、宣言性呈示,同時深深影響了美國文學的創作和文學潮流的走向。 “垮掉”派詩人小說家們一出現,就展示他們反抗歷史、掙脫現實的行為態勢,他們是歷史現實所塑造的一代反叛者。
中國的“垮掉一代”是產生在中國的20世紀文化轉型時期,所謂文化轉型時期,是指在某一特定的時期內,文化發展產生明顯危機和斷裂,同時又進行急劇的重組與更新,文化的發展規律要么認同要么變異,文化轉型時期也就是對文化的變異,對文化的運作模式,對傳統中國中規中矩儒家文化、對循序漸進的政治生態都將產生強大的沖擊,依據的是一個全新的標準,特別是在二十世紀晚期中國進入到改革開放以后,中國本身政治文化環境的相對寬松和西方各種文化思潮的涌入,中國從刻板的極端的封閉荒唐的七十年代進入到全面解禁開放民主的八十年代,這本身生活環境政治環境文化觀念的巨大改變和反差,對這一代的中國人影響很大,垮掉的一代也在這個進入到了中國,1985年中國文壇終于感受到“垮掉的一代”浪潮的涌動。以劉索拉的《你別無選擇》和徐星的《無主題變奏》等作品出現為標志,宣告了“垮掉的一代”在中國成熟登場。作品中主人公和人物形象大都出生在五、六十年代,中國的五、六十年代,是紅色革命情緒繼續延伸的年代,革命、嚴肅、刻板,從他們呱呱墜地開始,他們的一切都被打上了那個“火紅年代”的時代烙印,每個人的背景都是一組相同的文化浮雕,面對的都是一副副相同的政治面孔,在那個年代,到處是鮮花、英雄、五星紅旗,大喇叭里傳出的革命的政治宣言,在過于正統的傳統中又經歷了虛偽的洗禮……直到七十年代末,產生了那場偉大的思想解放運動,使他們睜開了眼睛開始審視人生、反思自己的精神信仰,他們很艱難與過去告別時,在打碎傳統遺留下來的沉重負擔的同時,同樣也在打碎著自己的信仰,當現實的壓力向他們涌來的時候,他們感覺無力承受,他們的精神極大地被股股激流沖垮,在這個意義上,他們的確“垮掉”了。
其次,“垮掉的一代”所指的對象有所不同。美國“垮掉的一代”是既指作品中的人物又指作家本人。“垮掉的一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出現在美國的一群松松散散地結合在一起的作家和年輕詩人的集合體,他們篤信自由主義理念。他們往往是自發的文學創作理念,甚至有時非常混亂。“垮掉的一代”的作家創作的作品廣受爭議,因為這些作品通常不遵守傳統創作的規則,形式和結構上也往往雜亂無章,語言粗糙甚至鄙俗。作品中的人物也是“垮掉的一代”,可以說作品中的人物就是現實作家的原型再現。而中國的“垮掉的一代”卻專指八十年代作家所創作的一部分人物形象。但我們的作家卻在健康地成長。作家對這一代人的心理解剖和行為放大,我們可以觀察到八十年代新一代成長的精神歷程,這些主人公極端行為所觸及的各個方面,如果認真思考,是可以發現歷史發展為我們提出的問題,使它成為反思傳統、檢討歷史、審視自身的一把鑰匙。
再看表現的方式,“垮掉的一代”是美國那個時代的象征,他們對社會不滿,蔑視傳統,大多是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在現實生活中摒棄常規我行我素大膽張揚,在服飾方面怪異、暴露、張揚,令人瞠目結舌,行為更是驚世駭俗,他們居無定所,漂泊游蕩,長期浪跡于社會底層。垮掉一代是美國當時社會道德淪喪,墮落腐化最集中、最無恥的體現。在他們的身上,幾千年來人類所創造的高尚的道德情操都被糟蹋殆盡,蕩然無存,只剩下了頹廢和墮落、卑劣、污穢、淫亂……所以從某個程度上說美國“垮掉的一代”真的成為了垮掉的一代。美國的“垮掉的一代”在垮掉中的反抗更多的是以逃避和麻醉的方式表現出來,他們高談東方禪宗、玩女人,甚至吸食大麻。如“垮掉一代”文學代表作杰克的《在路上》主人公沙爾為追求個性,與迪安、瑪麗盧等幾個青年男女沿途搭車或開車,在美國大陸中穿來穿去,最后到達了墨西哥,一路上時時酗酒,喝得爛醉如泥,他們不知道將要去往何方,隨意而行,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沒有生活目標,餓了就吃,醒了就喝,累了天黑了就隨便找個村落住下,從紐約一直游蕩到舊金山,最后作鳥獸散……此書整整影響了一代美國人的生活方式。
中國“垮掉的一代”也是游離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人,留著大蓬頭,懶散睡大覺,逃學曠課,生活中沒有目標,雖然我行我素,但比起美國的“垮掉的一代”還是沒有他們那樣行事乖張,在現實的空間里仍然沒有放棄他們的固定職業,而僅僅是在精神空間里到處漂泊,面對現實最多只是嘲弄與玩世不恭。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垮掉的一代”,表面上呈現出來的都是一種消極與頹廢,但其實在這頹廢之聲中,在這垮掉之態中,可以發現這種極端的方式中顯示出的就是一種反抗,但美國的“垮掉的一代”除了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與社會抗衡外,他們沒有對現實生活中造成此結果的原因進行思考,就跟“迷惘的一代”一樣不去尋求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青年一代的痛苦和頹廢,也不去尋求解決問題的途徑,而是一味地墮落,是真正的“垮掉”了。和美國比較起來,中國的“垮掉”的一代,表面上垮,實際并沒有掉下去,他們表面上失去了信仰,沉湎于感官刺激,而這種“不規矩”,正顯示出青年沉淪而不甘的心態。在沉淪頹廢與激情震蕩,消極悲觀與充滿自信,不滿現實與茍且低級的相互交錯與矛盾中。中國“垮掉的一代”雖然也有逃避,隨處表現出他們對過去歷史嘲弄的同時,他們仍呈現出一種尋找的渴望,他們永遠在尋找,他們不幸墮入的是另一個魔圈,跟著“垮掉”的師祖們一起流浪。歷史的限制,現實社會環境的隔膜,使他們未曾領受到時代的精神與傳統的信仰,精神上無所依靠盲目投入的卻是另一股潮流,從小說的人物流露出的精神格調中存在著一種巨大的情感危機。最明顯的例子是徐星的小說。在“我”痛苦、絕望的同時也是墮落、麻木的生活中,彌漫著一種深情的感傷。但可以同時發現,在徐星的小說中充滿迷亂困擾和不安的世界背后卻是對現實生活的反叛逃離以及對平庸市儈世俗偏見的揶揄抨擊,但其實真正的痛苦源自于主人公內心的經歷,“我”的痛苦首先來自于八歲開始的“浪跡天涯”,實際上是指“我”為了尋找精神樂園和情感故土所進行的奔波,這種垮掉的心態來自于內心情感的危機,在生命受到壓抑后釋放出的并非理性的沖突,而是一種更加深沉的情感追尋和精神寄托,他們垮掉的背后,實際表達了一種渴望超越它的強烈愿望與自尊,他們并不是想真的墮落,只是因為潛在的生活不可能真正與他們對話,傳統的單純信仰也無法給他們以滿意的回答。中國的“垮掉的一代”的小說從自身的情感體驗與現實痛苦的積淀出發,表現出了一種警示的姿態,這不僅僅提請全社會投以關注的熱情,與此同時也昭示了作品人物自身的覺醒。也更加準確地深刻地反映我們所經歷的特殊時代帶給人的一切病態的東西。這也是中國“垮掉一代”與美國“垮掉一代”本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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