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中國傳統文化和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相結合的有效路徑

摘 要：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面臨諸多挑戰，對此必須尋找大眾化的有效路徑。就文化符號的投射向度和生長載體而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和中國傳統文化之間存在著主體和目標的一致性。但是，兩者之間也存在一定的張力結構，這就決定了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必須對傳統文化進行現代化整合，并且結合當代社會的時空維度有針對性地進行文化培植。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中國傳統文化；路徑

中圖分類號：A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36-0174-03

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命題成為當前黨的政治理論工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重要內容之一。對此，學術界在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問題上的研究也已全面展開，并有學者在中國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關系問題上進行了多方探討[1]，但具體的結合路徑亟待廓清。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與弘揚中國傳統文化都是當代中國思想文化建設的主流路徑，中國傳統文化在諸多向度上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是相互促進的，但傳統文化對馬克思主義的遮蔽和干擾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在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中，如何趨利避害、借傳統文化發力，也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當代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面臨的挑戰

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傳播普及進程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也存在著諸多挑戰。首先，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宣傳與當代中國的時空語境存在不同程度的脫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離不開具體的時空語境，從時間維度上看，當代中國社會正處于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化社會轉型的歷史時期，原有的城鄉二元格局正逐步被突破，社會急劇轉型，現代化進程逐步加快。從空間維度上看，中國目前城市化進程逐步加快。目前，中國已經有將近一半的人口居住在城市。面對中國當代人口流動的格局，馬克思主義宣傳的渠道和載體在跟進過程中顯得略微遲緩，無法跟上當代中國空間轉換的步伐。從時間上來看，新時期黨的思想政治教育面臨著全球化、信息化和知識經濟的挑戰。

其次，馬克思理論建設存在學院化精英化傾向，脫離民生、缺乏現實觀照。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往往學理性過強，平民化大眾化不足，似乎如果使用了通俗易懂的平民詞匯就是降低了哲學體系的身價一樣。于是，關于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大多是長篇大論，語言晦澀難懂，把馬克思主義這個“很樸實的東西，很樸實的道理”復雜化了。正如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一文中指出的那樣，“如果是不但口頭上提倡提倡而且自己真想實行大眾化的人，那就要實地跟老百姓去學，否則仍然‘化’不了的。有些天天喊大眾化的人，連三句老百姓的話都講不來，可見他就沒有下過決心跟老百姓學，實在他的意思仍是小眾化”[2]。當代馬克思主義的普及進程必須要打破經典理論束之高閣的尷尬局面，讓哲學意識形態飛進千家萬戶。

二、中國傳統文化樣態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的異質同構

直面當代馬克思主義普及進程中的各種挑戰，必須找到進行理論大眾化的有效路徑，尋找這種路徑的方法之一，就是建立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相比照的參照系。就文化思潮的發展形態而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和中國傳統文化樣態都不是靜止的文化標本，而是發展和流變中的文化進程，是文化符號的傳播、篩選和時代化進程。就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定義而言，“大眾化”是一種過程，不是一種結果?！榜R克思主義大眾化，是指通過宣傳教育，使馬克思主義理論由抽象到具體、由深奧到通俗、由被少數人理解掌握到被廣大群眾理解掌握的過程”[3]?？梢哉f，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是當代中國在新的文化思潮語境中大力推進一種哲學意識形態的嘗試，大眾化的進程是抽象的形而上學向底層和基層滲透的精神活動。相對而言，中國傳統文化是一種業已底層化、基層化、大眾化和通俗化的文化發展形態，不完全是形而上學。從本源上說，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思潮是歐洲大陸哲學向東方國家滲透進程的一部分，是中國傳統文化體系的異質符碼。但是馬克思主義思潮與中國傳統文化樣態之間，有許多同構之處。

首先，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理論自覺與傳統文化的存在樣態是一致的。一中國共產黨自建黨以來，一直矢志不渝地追求實現馬克思主義的偉大人類理想，一直致力于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武裝全國人民，這種實踐歷程，也是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歷程。可以說，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一百多年的社會實踐，努力將先進的哲學意識形態進行群眾普及，讓馬克思主義成為當代中國的主流意識形態的過程。中國傳統文化存在于中華民族的每一個個體生存經驗中，這種文化形態正是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試圖達到的目標。可以說，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體現了一種可貴的理論自覺，其最終實現目標與中國傳統文化的存在樣態是一致的。

其次，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與各民族傳統文化之間文化形態具有相似性，這也決定了二者之間不可分割的緊密聯系。馬克思主義對每一個國家而言，都必須穿上本民族的外衣。馬克思主義并不是專門針對中國的理論，必須從內容到形式上與中國傳統文化相橋接。這種橋接既不是將西方思潮不加取舍的機械嫁接和移植，也不是完全消解中國傳統文化，因為二者之間的關系并不完全對立。事實上，中國傳統文化自古就有唯物論和辯證法的基本傳統，只不過缺乏馬克思主義的嚴密邏輯體系罷了。中國傳統文化和馬克思主義都是從根本上關注人的現實的生活世界，在文化形態與哲學形態上有許多相同之處。中國傳統文化本身就具備同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相銜接的基本要素，這也為中國傳統文化在當代實施馬克思主義的現代轉換提供了理論前提。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不僅是當代中國社會思潮發展進程的客觀需要，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基本路徑。

第三，傳統文化符碼的大眾化取向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是一致的，傳統文化為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提供了可能性并奠定了群眾基礎。中國傳統文化所具備的大眾化特質，是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中值得借鑒的寶貴話語平臺。從本質上說，馬克思主義要走進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中，成為中華民族個體生存經驗的一部分，就必須用易于接受和理解的語言、形式和媒介，只有這樣才能夠清除馬克思主義與廣大人民群眾日常生活之間的隔膜，架起哲學意識形態與普通社會群體之間的緊密聯系。可以說，借助中國傳統文化中各階層民眾熟知的語言、概念和形象來通俗易懂地闡述馬克思主義，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有效踐行方式。

三、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與傳統文化之間的張力結構

傳統文化樣態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有諸多相同之處，二者之間是相互促進的作用，但毋庸諱言，中國傳統文化對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也有消極的干擾作用。

首先，傳統文化的堅強生命力和滲透性，成為無孔不入的精神力量滲透到整個民族及其每個成員靈魂深處。與此相比，在中國演繹變遷一百多年的馬克思主義思潮，其在中國時空維度中的生長和扎根歷程無法與傳統文化的積淀相比。有學者認為，無論是一個民族、一個人，在接收一種新的思想、新的文化之前，頭腦都不是一塊白板，因而它對新思想、新文化的理解和接受程度，都不免受到由頭腦中本有的東西所決定的‘視界’的局限[4]403。在某種程度上，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存在著一種潛在的競爭關系。中國傳統文化已經在各個層面不同程度地限制著大眾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甚至可能把大眾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導引到錯誤的方向。

其次，就現代社會思潮而言，中國傳統文化的弊端也是不可否認的。中國共產黨人自建黨以來，一直嘗試用現代思潮尤其是馬克思主義來改造中國傳統文化?？梢哉f，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與馬克思主義的大眾化是一個同步的過程，用馬克思主義改造傳統文化是必要的。毛澤東認為：“中國歷史遺留給我們的東西中有很多好東西”，“必須把這些遺產變成自己的東西”，“我們的態度是批判地接受我們自己的歷史遺產”[5]191-192。他提出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就是改造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路徑之一。必須承認，中國傳統文化中積淀的中國古代文化觀念，有許多十分保守和頑固的一面，正如恩格斯所言：“在一切意識形態領域內傳統都是一種巨大的保守力量”[6]257?！皞鹘y是一種巨大的阻力，是歷史的惰性力”[7]717。從社會心理學視角來看，文化差異引起人們對新思潮的排斥心理，每當接觸到一種新思潮時，人們總習慣從傳統邏輯出發、以集體無意識和既有文化認同作為參照系來審視新思潮，新思潮的文化認同就會被傳統文化干擾。中國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之間的文化隔膜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馬克思主義思潮走近群眾，進而導致大眾對馬克思主義的認同障礙。

四、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和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有效路徑

直面當代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中面臨的挑戰，鑒于中國傳統文化樣態與馬克思主義之間的張力結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需要借助中國傳統文化發力，探索馬克思主義與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有效路徑。

首先，就文化符碼的輸入而言，馬克思主義的傳播路徑要緊扣中國傳統文化的根源，一方面大力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宣傳的力度，立足于每一個接受主體，開展與其他極具生命力的文化形態尤其是傳統文化的競爭。另一方面，利用開展民族文化、傳統文化等民風民俗活動之機，不失時機的將馬克思主義的核心原理，例如辯證法、唯物主義、生產力理論和人類社會發展理論等融入其中，在潛移默化中借力傳統文化。在宣傳普及的形式上，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結合起來；在宣傳普及的內容上，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廣大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實踐結合起來，實現與傳統文化的嫁接和競爭態勢。

其次，就時間維度而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必須吸收借鑒當代全球化格局中的先進思潮，與時俱進，把握瞬息萬變的時代脈搏。在宣傳普及的視野上，把馬克思主義與時代特征結合起來，實現時代化和全球化；在宣傳普及的手段上，把馬克思主義與現代宣傳手段結合起來，實現現代化。目前，黨的執政能力正面臨著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各種挑戰。馬克思主義思潮作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地位越穩固，黨的執政能力就越強。為此黨中央提出要堅持“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三貼近”原則，切實增強理論宣傳工作的親和力、吸引力、感染力?！叭N近”原則實際上就是在新的歷史時期面對各種挑戰做出的積極行動。因為只有充分考慮廣大群眾的心理特點和接受習慣，不斷改進理論宣傳的形式，才能適應新的時代要求。

第三，就接受主體而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必須深入普通人民群眾的生活中去，踐行理論貼近民生、傾聽民意。就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來說，理論工作者的主要任務，就是致力于將理論與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存經驗相結合，賦予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通俗易懂的表現形式和入耳入腦的傳播效果，將國家法律法規賦予主流意識形態轉化為“大眾話語”，將國家權力賦予的合法性轉化為人民群眾自覺信仰。關注民生，傾聽民意，是實現廣大人民群眾與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之間相互理解的橋梁，是推進當代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根本途徑和最有效的途徑。因此，執政黨在執政過程中，切實為每一個群眾謀利益，為社會的每一個個體提供最大的發展空間，尊重每一個普通群眾的合理要求，其實質就是在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念植入全社會成員的頭腦中，使所有能夠感受到社會主義優越性的普通勞動者，都能夠切實感受到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的真正魅力。這樣，每一個社會成員都能夠在現實生活語境中，浸潤在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光輝里，感受到執政黨執政理念的溫暖和關愛，黨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穩固，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生命力越來越頑強。

最后，就空間維度而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必須轉變學術化和精英化趨勢，眼光向下、貼近基層。當代中國的社會空間格局呈現急劇轉型狀態，由原來相對封閉和穩定的城鄉二元格局，向人口遷徙迅捷、基層人口結構復雜化、流動人口急劇增加等新格局轉換。就農村而言，大量青壯年赴沿海發達地區工作，留守人員大多為老年人和少年兒童，農村的活力下降，自然村、生產隊等農村基本社會單位失去了原有的組織動員機能，思想政治工作的落實難度越來越大。在城市，大量外來人口的涌入在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同時，也給城市的社會單位架構帶來新的挑戰。近一段時期中國大中城市大規模圈地建房，新的住宅小區如雨后春筍一樣紛紛建立，新的城市社區大量涌現，在這些新建立的基本社會單位里，黨建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體系脆弱，人員流動性增加，開展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大眾化實踐的平臺十分有限。不可否認的是，這些逐漸衰敗的農村基層和不斷涌現的新的城市社區，才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踐行的重中之重。此外，由于近十年來中國高等教育規模的迅速膨脹，目前有三千多萬在校大學生，這些“天之驕子”不但是整個社會最具生機和活力、最具創造性的群體，而且是踐行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的重要群體。近段時間大力開展的馬克思主義進高校課堂、進高校社區活動，是新時期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重要舉措，但是這種教育活動也存在許多形式化和機械化的成分。大學生廣泛接觸網絡，思維活躍，他們對國內外的各種信息都十分敏感，很多其他思潮在不同程度上干擾了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的普及和實踐。新時期，廣大人民群眾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都在發生急劇的變化，馬克思主義不去占領城市社區和農村的思想陣地，就會有其他的文化去占領它。在經濟全球化、政治多極化、文化多元化的時代大背景下，當代中國的各種社會基層空間都發生了和正在發生著深刻變革，如何深入貫徹馬克思主義理論，讓這一先進的思想體系與時俱進、深入每一個基層社會空間，是新時期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的最大挑戰。由留守農民、城市流動人群、高校青年群體組成的新時期社會群體構成，由農村村組、城市新型社區、高校生活社區構成的新興社會空間，是新時期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必須集中關注的核心人群和核心空間。這一新的時空格局和社會格局，既是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不可回避的挑戰，也是黨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契機，值得廣大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高度關注并為此付出不懈努力。

參考文獻：

[1]徐劍雄.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文化路徑[M].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11，（4）.

[2]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08-04.

[3]孫學玉等.大力推動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N].人民日報，2008-08-04.

[4]張岱年，程宜山.中國文化與文化論爭[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0.

[5]毛澤東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石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