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03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925X(2012)02-0150-01
2010年末有一部名為《2012》的電影因拍攝得太過逼真引發(fā)了部分觀影觀眾的恐慌,以至于美國太空總署專門還發(fā)表了文章對電影內(nèi)容進行了澄清。然而時至今日,即便是在中國,仍有大量的年輕人熱衷于在網(wǎng)絡討論著2012世界末日這一問題,可見其影響之深。縱觀西方現(xiàn)代文藝史,以災難、世界末日為題材的電影數(shù)不勝數(shù),而在新聞傳播史上最赫赫有名的惡作劇,魔彈理論的最佳實證,則同樣是以災難為題材的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的廣播劇“火星人入侵地球”。
為什么西方世界有著如此如此深厚的“末世”情結呢?歷史上,希伯來系各宗教(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都有一套關于末世論的學說,其中影響最大的便是猶太-基督教末世論。西方學者普遍認為,“末世”的提法直接源于《圣經(jīng)》(舊約)。同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常見的輪回、循環(huán)不同的是,《圣經(jīng)》強調的是一種 “線狀時間”的概念,即時間有始有終。《創(chuàng)世紀》敘述的是人類起源,其各種末世故事著重描寫的是世界的終結,而在《啟示錄》中則預示了人類發(fā)展的各個時期將要發(fā)生的、多為悲劇性的事件。其結局便是人們廣為熟知的所謂“最后的審判”。而這樣的說法在西方世界中有著相當高的認同感,《時代》周刊在2002年的民意調查表明,59%的基督徒和77%的基督教福音派相信,《啟示錄》中預言的事情會發(fā)生。 那么這樣的情結在災難新聞的報道上又有著怎樣的影響呢?
讓我們來先來看看美國人如何報道自己的災難,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wǎng)在2011年4月28日報道阿拉巴馬州風災時在畫面的一開始便直接用現(xiàn)場畫面播出了總統(tǒng)奧巴馬的一句話“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風災場景,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受災嚴重的圖斯卡魯薩市市長馬多克斯(Walter Maddox)在談到該市所遭受的破壞時說,“那簡直是一片又一片的抹去這個城市。(Entire neighborhoods after neighborhoods were flattened)”你很難想象在中國人眼中應該做到臨危不亂的總統(tǒng)和市長居然能夠用到這些語言來形容災難。總統(tǒng)市長尚且如此,那直接經(jīng)歷著災難的民眾的“末世情結”就更加重了,亨利阮(Henry Nguyen)星期四清晨告訴CNN說,他正在普拉特市邊上他爸爸的便利店工作時,看到龍卷風朝著前門撲來。他爬到地上。他再次起身的時候,阮說他看到龍卷風在距離商店50英尺的地方通過。“房子都沒了。那簡直是瘋狂。附近街上的一個加油站沒了。這里什么都沒有了。天啊,這簡直就是地獄。”
而法新社在報道新西蘭地震時則引用了新西蘭總理約翰的話“我們的城市看起來就像被放到了滾筒式甩干機里,狠狠地甩上了一把。”
如果說“末世情結”代表著西方人面對災難時的感性表現(xiàn)。那么從災難中緩過神之后的西方人又受到何種文化的影響來看待災后的世界呢?筆者認為是反思文化。
自十九世紀科學主義盛行西方以來,西方一直沉溺在以改造世界,讓世界更好的為人類所服務的邏輯中。然而,越來越多的人為的災難導致成千上萬的悲劇發(fā)生使得擁有廣泛基督教文化的西方陷入了反思的熱潮。在日本地震加海嘯引發(fā)的核危機中,和中國媒體著眼國內(nèi)的核電站是否安全、新上馬的核電站又有哪些防護措施不同的是,西方的媒體有相當部分對核電站持質疑的態(tài)度。
日本核危機發(fā)生后,德國著名媒體Der Tagesspiegel(德國鏡報亦稱每日鏡報)4月5日就刊登了以“沒有理智的工程師會建這樣的設施”為標題的與漢諾威核放射保護協(xié)會工程師 Tomas Dersee 的訪談。訪談中認為由于儲存了至少10倍于切爾諾貝利核材料的福島核電站在此次危機中所造成的危害已經(jīng)超過了切爾諾貝利核危機,而由此帶來的無人區(qū)以及食物鏈污染問題都將是毀滅性的。而在被問及其他核國家是否能夠幫助日本時, Tomas Dersee給出了“他們不能做的更多。這是一個技術的詛咒。沒有理智的工程師會建這樣難以控制的核機組系統(tǒng) - 而且是在地震高發(fā)活躍區(qū)。”的答案。
正是由于有這樣質疑的態(tài)度,以至于德國政府在媒體的壓力下宣布2022年前關閉所有的核電站。和這些態(tài)度與觀點,與西方的反思文化是密切相關的。
相比德國鏡報,英國著名雜志The Economist (經(jīng)濟學人)在3月17日日本地震發(fā)生后僅3天就發(fā)表了名為The fallout(輻射余波)的文章,文章更為理性的質疑了這次核危機日本所扮演的角色,同時對西方世界的民主在核危機中扮演的角色也產(chǎn)生了質疑。文章認為眼前的悲劇可能屬于日本,但它也拋出了最終會影響世界各國人民的長遠問題——即日本政府在核危機中的諸多不透明政策所帶來的信任和民主危機為未來全球的核事業(yè)蒙上了陰影。“要保證最佳的核安全,你不僅需要好的計劃和設計,還需要那種有責任感和透明度的社會——這個社會能建立得到信任并值得信任的機構。沒有哪個有核國家在這方面的作為達到了人們的期望值,日本的失敗可能會使這一點更加明顯。” 這種反思的觀念與西方的新聞專業(yè)主義精神相結合,既契合了西方新聞界客觀報道的新聞思想,又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災難報道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