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早期買辦經濟分析

[摘 要]買辦是指在近代中國從事經濟活動的外商企業所延攬或雇傭的中間人或代理人，買辦經濟是近代中國出現的一種特殊經濟形勢。利用買辦，外商能夠實現他們在不平等條約中所不能取得的特殊權利。本文針對辛亥革命之前的買辦經濟進行了系統的分析研究，以期客觀公正地對買辦經濟和買辦進行評價。

[關鍵詞]早期 買辦經濟 分析

近代中國外商在中國語言不通，信息不靈，不熟悉中國市場，復雜的貨幣與度量衡使他們頭痛。內地前來通商口岸的商人也“向不與夷商對手交易”。此外，中國的自然經濟結構——農業和家庭手工相結合，也有力的阻礙著外國商品在中國的銷售。外商不得不依賴一批特殊的中介人物，才能順利地同中國商人做生意。

一、買辦經濟的具體內容

1.買辦經濟制度的核心

買辦制度的核心是買辦保證責任制度。買辦對于洋行業務的保證可以說是無所不包。首先，買辦要有保證金和保證人擔保，有時，對保證人還要求連環保，以便外商可以對保證者窮追到底，不致落空。然后，買辦對經手的買賣交易、銀錢往來、保管的錢物以及他所雇傭的人員都得一一進行保證。此外，他還得擔保客戶的“償付能力”。總之，買辦對他經受的業務和雇傭的人員全部負保證的責任。

最重要的買辦本身的信用擔保問題。交付巨額保證金是取得買辦身份的重要條件。買辦所交納的保證金往往成為洋行企業的一個重要資金來源，壟斷中國卷煙生產個銷售近半個世紀的托拉斯—英美煙公司對買辦經銷商收取巨額保證金。據上海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資料，英美煙公司收取的保證金在1937年達到393萬元，比當時她的主要競爭對手民族資本的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的重置資本350萬元還要多。事實上，有些洋行僅僅有一個空皮包和招牌，利用買辦提供的保證金等，借水行舟，獲得自己的開創資本。這是在買辦保證制度下的一種特殊形式的資本原始積累。

2.買辦制度的形成

早期，買辦在洋行中的職責主要限于行內瑣務的管理。隨著外國資本主義對華經濟侵略與滲透日益加深，以及外商對買辦越來越信任，買辦的職責不斷擴大。

(1）買辦代表外商企業與中國商人進行交易。在洋行的金融業務方面，由金庫看守人，上升為現金出納人，與錢莊的聯系人；洋行在內地收購土產，議定價格、簽訂合同、支付款項、接受貨物等，由買辦全權辦理；大部分的洋貨出售包括鴉片，直接交給買辦去辦理；買辦還成為與中國統治者之間的中介人，打通關系，結識賄賂官紳。

（2）買辦職能的擴大，人數的增多，設立總買辦作為統率所有買辦的頭目，在外商企業中設立專門的\"買辦間\"或\"華賬房\"等相對獨立的機構。

（3）洋東與買辦之間，既是雇傭關系，又是代理關系。買辦定期從外商企業領取薪俸，藉此表明其洋行雇員的身份；按交易額收取一定比例的傭金，成為買辦收入中比薪俸更為重要的來源。

（4）買辦合同，規定外商與買辦雙方在經營業務上的權利與義務，通過契約以法律形式確定，發生爭議時由外國領事裁決。

（5）買辦違反了中國法律，因為受雇于外商企業，可以在外商企業的保護下，逃避中國政府的制裁。

（6）保證責任金制度。

二、買辦經濟的發展分化

買辦并不是一個穩定的階級，在他們紛紛獲得巨額的經濟效應，掌握了一定先進的經營管理和部分科學技術之后，他們成為當時中國社會上最為先進的中國人，可以這么說，他們掌握和代表了當時中國最先進的生產力。

西方學者郝延平、劉廣京等肯定買辦是當時中國“第一等實業人才”，“杰出的企業家”，買辦“集投資者與管理者于一身”，成為“開拓中國新式企業的領導力量之一”。從買辦經營活動來看，郝延平也認為“是中國十九世紀經濟中打破平衡的力量，為經濟變革提供動力，起到了先導作用”。

如何利用這種動力及生產力，是繼續與帝國主義相勾結，剝削中國人民；還是依附官僚資本，走“官督民辦”的道路；還是轉化為民族資本，發展中國自己的經濟事業。這個問題面前，不同的買辦做出不同的選擇，這是我們客觀辨證地分析當時的買辦階級的最主要根據之一。

1.有些買辦一頭扎進外國資本的懷里。如英美煙公司的大買辦鄭伯昭，英美煙公司付給他的部分經銷傭金都是直接打到其在國外銀行的賬戶中去的。對于鄭伯昭來說，從來就沒有什么向民族資本轉化的問題。

同時，雖然有一些買辦也自立門戶，形式上是獨立經營的，但是他們所經營的業務實際上是外國資本業務的一部分或延伸。他們是外國資本的外圍。如抗日戰爭之前，上海有二十幾家較大的絲號、絲棧，沒有一個企業主不兼職買辦。他們對外國資本有極大的依附性，這些人就其性質來說就是買辦商人。他們的命運同外國資本榮辱與共，要轉化，極其困難。

2.買辦出現在封建社會瀕臨崩潰的歷史環境中，但封建的勢力依然龐大，買辦在這時向官僚資本轉化是適應封建的政治和經濟的需要。鴉片戰爭后，清政府對洋人一籌莫展，迫切要求引用洞悉夷情的人 。七十年代，打著“自強”“求富”旗號創辦官督商辦企業的李鴻章急需網羅一批既能與洋人周旋，又熟悉新式企業經營管理，同時富有資財的人，買辦是當時最為合適的對象。這些當時意欲向獨立轉化的買辦資產投資近代工業的潮流與清政府創辦新式企業，以及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有效地維護封建統治的愿望相結合，形成官督商辦企業。

官督商辦企業存在著一個致命的矛盾沖突——官與商的矛盾。由此可見，當時情況下，官權大為肆虐，對吸收的商股急盡摧殘。官督商辦企業最終徹底地走向官僚資本，拒絕商辦，勢必導致其失敗。

3.官督商辦企業的失敗，從反面教育了那些掌握資金，謀求投資機會的買辦，他們堅決走商辦的道路，在這之后，我們可以看到成批的買辦轉化為民族資本家，他們作為獨立經營的企業主，投入到民族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勢必與他們原先所代表的外國資本競爭并發生矛盾，他們之間的關系由合作轉化為競爭，部分買辦甚至因此與外國資本走上決裂。

同時，十九世紀九十年代清政府開始逐漸接受資產階級改良主義者關于商戰的建議，開始考慮頒布商律，甚至對于投入巨資興辦新式企業的人，不問出身都可以給予獎勵。不過正如買辦徐潤1908年接辦景綸紡織廠時所言，其目的是“希得無窮之利”。追逐更大的利潤，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推動買辦把他們的資金轉向獨立經營的道路，轉化為民族資本。

據有關資料分析，民族工業（1895—1913）的資產總額一億二千三百余萬元，其中，買辦出身的資本家投資約占12.46%，計一千五百余萬元，投資范圍以輕工業和航運業為主。由表可見，自鴉片戰爭之后，雖經過將近半個世紀，買辦向民族資本的轉化是緩慢和有限的。不過，他們都曾對民族經濟在資金和管理上給予過強大的支持，他們當中的部分人也確實較早地轉化為民族資本家并且從事了廣泛的投資。

表 買辦經濟在民族工業中的投資份額

買辦資本從外國資本的附庸轉向獨立發展的過程中，這既是歷史的進步，同時，它又使新生的中國資本主義企業與外國勢力不得不發生先天的依存關系，使后者的成長從一開始就蒙上了濃厚的半殖民地性質。

三、對買辦經濟及買辦的評價

買辦作為一個階級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其存在著向官僚資本，民族資本和附庸外國資本等多條轉化的道路。因此，不應該割裂地、片段地評價買辦經濟，當然，中國資產階級先天存在的軟弱妥協等毛病，在買辦的身上自然有所體現，甚至表現得更為突出。

對于買辦經濟的評價，我們可以把買辦依附外國資本獲得先期資本積累作為評價買辦經濟的主要依據。可以說，只有在這一時期，買辦經濟才是純粹的買辦的，而在其轉化之后表現出來的或官僚或民族的性質，應當由相應的階級予以承擔。

作為買辦的先期資本積累，買辦經濟表現出資產階級的剝削性。買辦經濟適應了外國經濟在中國的發展需要，使自己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和外國資本的利益相一致。這種一致性若放在民族利益之上，必然引起中國人民的強烈反感，買辦對此也相當敏感。

外國經濟勢力的入侵，也使中國加速了商品經濟的發展，為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創造了條件，買辦在這一過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推動作用。同時，買辦這一過程作為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先期的原始積累，或許可以這么說，沒有這一時間內，買辦的經營積累，中國其后民族工業的發展就更缺少資金和經營管理的經驗，洋務運動也更難經營和維持下去。

四 、結論

本文集中分析的是辛亥革命之前的買辦經濟，其后的買辦經濟與官僚資本結合更為緊密，此時官僚買辦確如毛澤東所言“代表中國最落后的和最反動的生產關系，阻礙中國生產力的發展。他們和中國革命的目的完全不兼容。”存在即合理，買辦經濟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也有其一定時期內的先進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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