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是否為存在主義者

摘要 1981年的《魯迅與存在主義》開啟了魯迅及其作品與存在主義的研究，學術界也由此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爭論的焦點主要還是集中在魯迅是不是一個存在主義者，在魯迅的作品中展現出的思想與存在主義的關聯等等。本文就魯迅與存在主義共同點的思想淵源，魯迅是否為存在主義者等進行簡要研究，以捋清魯迅與存在主義的關聯。

關鍵詞 魯迅 存在主義 存在主義者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一、魯迅與存在主義共同的思想淵源

1927年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存在主義哲學流派的確立標志，魯迅創作早于此，從時間上看似乎不受其影響，但若從存在主義的思想淵源來看可以看出魯迅與存在主義間接的聯系。早在1908年前后魯迅留日期間，丹麥哲人基爾凱郭爾和德國哲學家尼采就是當時日本思想界的兩個熱點，魯迅也深受兩位存在主義先驅的影響，魯迅在《文化偏至論》中就認同和贊賞他們的那種具有本體論意義的個人主義的張揚。基爾凱郭爾已被公認為存在主義哲學的奠基人，他的思想是海德格爾和薩特等的哲學體系形成的主要思想淵源，而尼采是存在主義最重要的思想先驅之一。此外，被魯迅贊賞為“在人中間發現人”的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公認為是存在主義哲學流派的文學先驅，魯迅很早就讀過陀氏的小說，并藏有多種德文、日文版陀氏著作。魯迅與卡夫卡有很多相同的思想和情緒，如他們對婚姻的恐懼（卡夫卡因恐懼而反復退婚并終身未婚），對“城堡”的絕望以及他們對絕望與孤獨所作的不屈的反抗。可見，魯迅與存在主義的文化、思想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二、魯迅是否為存在主義者

對于魯迅是否為存在主義者，學術界有兩種聲音。一是認為魯迅為存在主義者，二是認為魯迅不是存在主義者。

（一）魯迅是存在主義者的觀點。

1981年，學術界開始用一種新的角度——存在主義的角度研究魯迅及其作品。認為魯迅是一個存在主義者。

1981年《魯迅與存在主義》一文將魯迅與存在主義者薩特進行比較，認為存在主義所強調的自我意識也正是魯迅當時的思想核心，重點分析了魯迅的《過客》等，把薩特的“行動吧，在行動的過程中就形成了自身，人是自己行動的結果”和魯迅筆下過客的“走”聯系起來。“這樣，過客的‘走’就把魯迅與薩特的存在主義思想互相溝通了。” 認為魯迅的存在主義思想在阿Q這一藝術典型上表現的最為顯著，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是存在主義“意識中存在本質”思想的真實寫照。認為“魯迅從存在主義的概念出發解釋阿Q，結果又轉回來批判自己身上的存在主義思想。”

山田敬三認為“如果虛心閱讀魯迅的作品，就會發現他具有‘存在主義式的思考’” ，并把魯迅式的存在主義命名為“無意識的存在主義”。認為雖然存在主義是與1936年去世的魯迅毫無關聯的詞語，魯迅也并非在學習存在主義后才開始存在主義方式的思考，但哲學并非是在被哲學家體系化作為學術用語固定下來以后才出現的。在他心靈深處存在一種信念，那就是如果不進行國民性的改造中國就無法起死回生，在這種信念之下，魯迅完成了存在主義方式的思考。認為魯迅是“以自由且主體性的生活方式，成為近代中國最初的存在主義者。”“只有在喪失了絕對價值觀的當今世界里，才有可能重新審視作為無意識的存在主義者的魯迅的一生” 。

（二）魯迅不是存在主義者的觀點。

有些學者認為魯迅作品中有存在主義的質素，但不可斷言魯迅就是存在主義者。

有學者指出《魯迅與存在主義》中以《過客》老翁與小女孩沒有行動，停止不前為由而否認其生存意義的結論是不正確的，認為作者將魯迅和薩特完全等同起來。指出魯迅帶著希望和信念，一切從改革社會出發，《過客》中三個人物可說是過去、現在和將來的代表者，體現了魯迅將來必定比現在強的進化論思想，帶有實在的目的，有規律可循；而薩特則是偶然性的選擇，無規律可循。過客堅定不移地向西走去正是他有堅定的信念，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前面而不是單純為了尋求自我本質而走下去。研究魯迅與存在主義不應忽視魯迅和薩特各自不同思想形成的歷史環境和不同特點，把兩人思想表現出的一些表面的相似完全等同起來，把薩特思想套在魯迅頭上并以此來分析魯迅作品才得出違背魯迅思想原意的錯誤結論。認為應現代派的時髦衣冠裝扮魯迅就像是讓戰士戴上盲公鏡，知識對戰士的丑化。 明確“魯迅不是存在主義者”的觀點。

魯迅首先應該是一個文學家而不是以一個思想家的身份介入到文學。他不像以薩特為代表的法國存在主義流派是用文學系統地揭示存在主義的哲學觀點，只是經歷了帶有存在主義特征的生命體驗并用文學作品表現了這種體驗。魯迅及其作品中表現出來的復雜思想中有很多存在主義的質素，我們可以從存在主義的角度研究魯迅及其作品，可將魯迅看做是存在主義者，但不可由此斷言魯迅就是存在主義者，畢竟社會境遇、歷史背景不同，魯迅對存在的體驗和思考也與西方存在主義有著本質的差別。但有學者指出“魯迅式的存在主義”是對存在主義“創造性的轉化” ，筆者認為除卻魯迅式的存在主義不談，單就對存在主義創造性的轉化/本土化就存在很大疑問，存在主義確立于1930年代的德國思想界，在40年代才被移植到中國，而在1936年魯迅先生便已逝世，魯迅先生將存在主義本土化談何之說。

（作者：山東輕工業學院11級文法學院研究生）

注釋：

徐岱、潘一禾.魯迅與存在主義.外國文學研究，1981，（3）.

山田敬三.魯迅—無意識的存在主義.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5）.

閔抗生.魯迅不是存在主義者.外國文學研究，1983，（1）.

解志熙.生的執著——存在主義與中國現代.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第246 -24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