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免撫養費，再討奶粉錢——“零撫養費”惹官司

為了奪得兒子的撫養權，她一再退讓，不但放棄共同財產，還包攬了撫養費。然而，在贏得兒子撫養權后，她又以一紙訴狀將前夫告上法庭，為兒子討要奶粉錢。人們不禁要問，這“零撫養費”的保質期到底有多長？

為贏撫養權，包攬撫養費

2011年10月，文波和孫潔的婚姻在風雨中飄搖。

“你要離婚？告訴你，我比你還想離。把離婚協議寫好，我立馬簽字。”在妻子孫潔提出離婚后，丈夫文波毫不示弱地說。

“好，這可是你答應的。”孫潔找來一支筆，又從筆記本上撕下兩頁紙，迅速地擬了一份離婚協議，甩到丈夫面前。文波把妻子寫的離婚協議仔細地看了一遍。“這協議不公平，憑什么女兒由你撫養，女兒該跟我。”文波提出不同意見。

文波和孫潔都是湘中某縣人，2005年經人介紹認識，1年后踏進婚姻殿堂。婚后初期，夫妻倆恩恩愛愛，2007年他們生下女兒文文。然而到了文文3歲的時候，他們卻變得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其實，爭吵的起因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小事積累起來就成了大事，矛盾得不到疏導，最終導致了大爆發。文波和孫潔脾氣都很倔犟，這離婚的話兒一說出口，再無回旋余地。

孫潔要求撫養女兒，文波也堅持要撫養女兒，夫妻倆誰也不讓步，誰都要把女兒帶在身邊。這下，離婚大戰轉變成了奪女大戰。他們就這樣僵持了4個月，互不相讓。擺在孫潔面前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走上法庭，讓法院裁決女兒由誰撫養；二是再協商。思來想去，孫潔決定再跟文波好好談一次。

今年2月初，孫潔和文波的談判拉開了序幕。

“文波，我了解你。你并不是特別地關心女兒，之所以跟我爭女兒的撫養權，不過想多分割些財產罷了。對于財產，我可以讓步，全都給你也行。”孫潔沒有啰嗦，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你的收入比我高，工作比我穩定，女兒在你那里生活，可以享受更好的物質條件。可文文也是我的女兒，更何況她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長輩十分疼愛她，爺爺奶奶哪里舍得放棄文文。”文波不愿意放棄女兒的撫養權。

……

1個小時后，孫潔拋出了談判的最后底線。“文文由我撫養，撫養費由我負擔，財產全部歸你；如果你一定要撫養文文，那么撫養費由你負擔，財產全部歸我。”沒想到，文波一下子就接受了孫潔的提議，決定放棄女兒的撫養權。隨后，他們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奶粉錢，你還得給

孫潔在一家公司工作，是公司的業務骨干，收入高，工作忙。離婚后，孫潔把自己的母親接了過來，讓母親幫她帶孩子。當母親知道她為了奪得文文的撫養權，竟然不讓文波負擔一分錢的撫養費時，老太太憤憤不平，認為女兒吃了大虧。

母親天天在耳邊嘮叨，孫潔的耳朵磨起了繭子，慢慢地她也認同了母親的觀點。雖然離婚協議給了文波“零撫養費”的待遇，可那份協議是不平等的，不平等那就不能作數，孫潔打算提起訴訟。

3月初，與文波離婚還不到1個月，孫潔便以女兒文文為原告，自己為法定代理人，把文波告上法庭。她訴稱離婚時簽訂的關于女兒撫養費由孫潔一人負擔，文波無需負擔的協議內容顯失公平，是不平等協議，沒有法律約束力，請求法院判令文波每個月支付女兒撫養費600元，直至女兒年滿18周歲止。

接到法院送達的起訴狀副本，文波十分意外。不過，他并不慌張，當初說好的不支付撫養費，是以他自愿放棄女兒撫養權為前提的。這離婚協議一沒有脅迫，二沒有欺詐，更談不上趁人之危。該不該給女兒奶粉錢，還是交由法官去裁判吧。

“五一”前，縣法院審理了這起撫養費糾紛案。法庭上，孫潔進一步闡述了自己的理由。父母有撫養未成年子女的法定義務，文波作為父親，應當撫養女兒，給付撫養費。而且父母離婚，并不妨礙子女在必要時向父母任何一方提出超過協議數額的合理要求。簡單地說，就是：文波，你是孩子他爸，你得給奶粉錢。

“我得給奶粉錢嗎？”文波的回答依然是不。文波辯稱，如果沒有當初零撫養費的離婚協議，他會給付女兒撫養費，但是，離婚時雙方既然已經就撫養女兒的問題取得一致意見，那么，相關事宜就得遵守撫養協議。女兒固然可以要求父母增加撫養費，可也要有個前提。比如情況發生了變化，女兒的撫養費用顯著增加，或者父母一方的撫養能力顯著降低。可現在，并沒有發生這樣的變化。孫潔承諾獨力撫養女兒，離婚時她有這個能力，現在她依然有這個能力，因此，對于原告的訴求，文波認為法院應當駁回。

法庭上，這對曾經的夫妻展開了激烈地辯論。“零撫養費”的協議合法嗎？它有“保質期”嗎？

公堂PK：零撫養費合法嗎？

這起“零撫養費”官司，讓法官頗費思量。經過深思熟慮后，主審法官當庭作出一審判決。主審法官表示，正確處理本案，關鍵要處理好以下兩個問題：一、雙方離婚時，一方能否不負擔子女撫養費？二、父母離婚后，撫養協議的“保質期”有多長？

第一個問題，換句話說就是“零撫養費”合不合法？

父母對未成年子女有撫養義務，這種撫養義務首先體現為物質上的付出。但是，沒有物質上的付出，是否意味著不盡撫養義務呢？恐怕不是。當父母離異時，父母對未成年子女在物質上的付出，必須對等平均嗎？恐怕也不是。能力強者，可以多承擔；能力弱者，可以少承擔。如果一方的經濟能力足以滿足撫養未成年子女物質上的所有要求，那么該方可以承擔全部的撫養費用。孫潔和文波離婚時就是這種情況，她自愿承擔女兒全部撫養費，且也有能力獨力承擔女兒全部的撫養費，因此，孫潔和文波離婚協議中，文波無需承擔撫養費的內容是合法的。當然，這得有個前提，即撫養方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保障未成年子女的物質生活需要。如果自身沒有足夠的能力，僅從爭奪兒女撫養權出發，承諾不要對方支付撫養費，是不行的。

第二個問題，撫養協議“保質期”的問題。

零撫養費的協議有效，那有效期限是多久？這要視情況而定。根據婚姻法的規定，關于子女生活費和教育費的協議或判決，不妨礙子女在必要時向父母任何一方提出超過協議或判決原定數額的合理要求。據此，父母離婚后，子女可對父母任何一方提出增加撫養費的要求，但必須是“合理要求”，這樣才能得到法院的支持。“合理要求”，顯然是確定協議“保質期”最關鍵的問題。如何確定“合理要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規定：“子女要求增加撫育費有下列情形之一，父或母有給付能力的，應予支持：①原定撫育費數額不足以維持當地實際生活水平的；②因子女患病、上學，實際需要已超過原定數額的；③有其他正當理由應當增加的。”依據該規定，確定合理要求應綜合考慮3個因素：一是子女是否因生病、升學而大幅度增加了支出；二是父母的經濟狀況與達成子女撫養協議時是否發生重大變化；三是被請求方是否有給付能力。孫潔和文波剛離婚，便以女兒名義起訴文波，要求文波給付撫養費，顯然這不具備增加撫養費的情形，因為雙方的情況，與離婚時相比并無變化。

據此，法院一審駁回了原告的訴訟請求。一審宣判后，孫潔和文波都沒有上訴。（文中當事人系化名；未經許可，不得轉載、上網、摘編。）

點評：奪子大戰經常發生在離婚糾紛中。一方為了孩子的撫養權，承諾一人包攬子女全部撫養費的情況屢見不鮮。這種時候，法律手段往往顯得蒼白無力。拿本案來說，法律層面上可以有“零撫養費”，但是從道德的角度來講，是沒有“零撫養”的。對孩子來說，父母離異始終是種傷害。但愿天下的父母們離也好合也罷，都不要給孩子造成傷害。

（編輯：北北shinvan98032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