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唯

　　中國人吃素，一是為了禮佛，發慈悲之心，這一天不殺生、不吃葷——老一輩人通常需要這樣的自我安慰；二是接連幾天塞了一肚皮的膏粱厚物，走幾步就虛汗直淌，就得給胃袋減減負，順便換換口味，那么就換頓素食吧——近來在小資白領中間頗為流行，說起來還時髦得緊哪！
　　不過“功德林”不行，“玉佛寺”也不對味，廚師用油，重手重腳，菜譜長期不翻新，總在冬筍、豆腐、香菇、土豆之間翻花樣。城隍廟還有一家“松月樓”，老字號，但出品之差，我都不好意思說了。所以今天的小青年，理所當然地數典忘祖，追捧起新素食主義，棗子樹、新素代、素藝館、五觀堂、清蓮飄香、人道素食等幾家名字新、環境雅，出品常給人驚喜，口碑自然不錯。還有一家叫“普羅旺斯的樹”，明擺著挾洋自重，專門引誘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但網上的點擊率居然不低。嵩山路那家“棗子樹”比較靠譜，我去過幾回，一直要排隊，像去醫院看門診那樣考驗耐心。
　　憶及最近的一次素食體驗，我得用“驚世駭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天平路上有一家名為“大蔬無界”的美素館，這幢小樓據說以前是一家意大利皮鞋專賣店，生意不咋的，撤走后由臺灣人接盤。老板嘛，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們有十多個人組成的董事會，生意之外還一直在做慈善。素食館開了一年多，難能可貴的是，起點很高，每隔一兩個月還會請世界上烹壇高手來上海“傳經送寶”，現場表演一番。這一次，他們將柿安耶請來了。
　　廚師這個群體，在中國絕對是男權社會，女的掌勺極少。若有，肯定是烹壇豪杰，錦江飯店的嚴惠琴專為國賓燒菜，就是一例。日本的柿安耶也是在男權社會中殺出重圍的豪杰，她在日本料理界赫赫有名，對食材與味覺的追求非常虔誠。為了做好素食，柿安耶游歷日本全境，與農夫交朋友，向他們請教蔬菜的生長周期、性狀與營養價值，她用蔬果來制作甜點和冰品，深得青年食客的好評。
　　2006年以來，柿安耶在東京開了世界第一家蔬果甜品店、一家有機蔬菜咖啡餐廳和一家蔬菜壽司店。她的理念就是運用無污染、高品質的食材來制作蔬菜壽司和蔬果甜點，既傳承自古以來的飲食文化，又要讓食客在品嘗美味蔬食的同時感受到其中的樂趣，同時推廣文明的飲食方法和賞心悅目的食物審美。
　　同時，柿安耶女士也通過料理講座和種植地在各地演講，推廣健康自然的蔬食美學，在日本擁有眾多粉絲，并多次受邀赴意大利、法國與中國臺灣等地進行廚藝巡回表演。
　　“日本有句話叫‘身土不二’，意思是人和土地是不可分離的，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食用這片土地上的食物對身體是最適合的。最好就是能嘗到時令季節的新鮮食物。”柿安耶這句話與中國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以及“逢熟吃熟”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天晚上，柿安耶女士與她的團隊就在餐廳一邊的開放式廚房里表演，我們一行人靜靜地坐著分享美食。每上一道菜，她就會過來講解制作方法以及食材的選擇，她的敬業讓我非常感動。
　　冷熱前菜分兩次上，有意式番茄米飯沙拉、千層米片疊、甜酒釀、日式蒸稻荷壽司、意式南瓜洋芋面。米飯沙拉是裝在一只櫻桃番茄里的，不用擔心吃飽。酒釀與中國的大相徑庭，其實是紫番薯稍經發酵后做成的凍品，裝在玻璃杯里，微甜帶酸。所謂洋芋面也只是用南瓜面做的一小枚小團子而已，但與另外兩樣前菜一起放在小蒸籠里，很是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