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末路

　　8月11日15:38，一年輕女子致電重慶110指揮中心，稱在江北區觀音橋大融城看到一穿黑白條紋襯衫、走路外八字的男人，與通緝令上的周克華很像。由于緊張，她的聲音略顯慌亂。
　　接到舉報后，重慶警方立即前往大融城，調看商場視頻錄像。民警發現，該男子的外形與周克華基本相符。為進一步確證，警方找來周克華的前妻等親屬前來辨認。據周的前妻徐容（化名）透露，周當天穿的是他最喜歡的襯衫，代表他當天心情很好；若腰間不攜帶槍支，周克華則習慣將襯衣掖入褲腰，而當天，他的襯衣下擺長露在外。
　　就在前一天，8月10日上午，周克華射殺二人（包括一名鐵路警察），傷二人。槍聲震動中國。
　　據視頻，8月11日下午3點多，周進入大融城。大融城里里外外都張貼著他的通緝令。他在大融城的電影院里看了諜戰片《聽風者》，下午五點多才離開。
　　當他在大融城里大搖大擺，吹冷氣、坐電梯時，重慶近萬名公安、武警，正在歌樂山搜山剿匪。當天，在40多攝氏度的高溫下，警犬累死一條，累倒六條，有3輛救護車來回拉中暑的民警。
　　在持槍殺人逃脫后，周克華喜歡去電影院看槍戰片。這幾乎成為一種固定的儀式。《南都周刊》記者獲悉，周在長沙作案成功后，也會去錄像廳看警匪片。
　　在作案10起連連得手后，周的自負心理顯然急劇膨脹。8月11日，警方在調看大融城的視頻時，發現周手上有一閃閃發光的物品。經辨認，為一嶄新的手機。此前，反偵查意識超強的周克華，號稱“不帶電的原始人”，他身邊基本沒有移動通訊工具，只通過IC卡電話與家人聯系。
　　他也曾號稱自己不愛女人。他的女友，一個20歲的四川宜賓女子，卻在無意中成為潘多拉魔盒關閉的推手。
　　《南都周刊》記者獲悉，警方曾截獲過周克華與這位張姓女子的來往短信。8月13日晚，周克華還與其女友通電話，稱“10日沒搞到什么錢，準備在14日再干一次大的。”
　　自2004年起，8年間，周流竄重慶、湖南 、江蘇3省，持槍作案10起，打死10人、打傷6人，涉及仿“五四”制式手槍、9毫米制式手槍、81-1自動步槍共3支槍。
　　每次犯案后，他都能與警方從容周旋，總能搶在警方大規模圍捕之前，跳出包圍圈。——這個愛看好萊塢槍戰片的沉默男人，自己就是一部警匪片的男主角。
　　《南都周刊》獲悉，周14歲的兒子，目前的愿望是上電影學院，當大導演。幼年，他曾以父親為榮，現在卻要正視所面臨的一切困惑。8月12日，在接受心理輔導時，其子表示想對周克華說：
　　“爸爸，不要再去干那些錯事了，你干那些錯事，你傷害的是別人，你現在回頭，改正，去接受那些懲罰，沒什么，我們一起來承擔。未來的路還是很長的，所以不要一錯再錯，一定要爭取去改正。”
　　這些話，周克華已經永遠不可能聽到。8月14日凌晨，腰系挎包，身著深色褲子的周克華因形跡可疑，被警方發現，短暫的槍戰后，周倒地伏法中。
　　隨后，警方從死者身上搜出仿“五四式”和9毫米手槍各一支，彈夾三個，手槍子彈共57發，步槍子彈5發。
　　經DNA鑒定、驗證死者確系公安部A級逃犯周克華。
　　周克華前妻稱，周曾研究另一個全國聞名的悍匪張君，認為張君的弱點是女人和手機，且表達過對張君的不屑。但吊詭的是，最后他自己也和張君一樣，恰好也掉進同樣的陷阱，最終在重慶落網。
　　據有關人士透露，周克華伏法前，他的女友曾給他發短信，告知外圍搜捕情況，將會被追究刑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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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0年2月，周克華出生在重慶市沙坪壩區井口鎮二塘村，村子距鎮上約3公里，位處歌樂山上，嘉陵江畔。其父周正喜上世紀60年代被下放到二塘村改造，后與離異婦女陳世珍結婚。當時，陳世珍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婚后一年，周克華出生。他是周正喜與陳世珍唯一的孩子。
　　其母陳世珍回憶，周克華年幼時體弱多病，父母在生產隊較忙，白天由住在井口二塘碼頭的婆婆照看，5歲時入托生產隊的幼兒園，晚上才和父母生活。能走路后，周克華就跟著爺爺在江邊跑船。他水性好，游泳技術佳。
　　7歲起，周克華先后就讀于二塘小學、二塘中學。其小學同學回憶稱，周克華少言寡語，很少和同齡人一起玩耍，但很講義氣。
　　其親友稱，周克華學生時代喜歡看《三國演義》《水滸》之類俠義小說，向往仗劍走天涯的俠客生活，小學時幫同學打架，導致手脫臼。雖然體質欠佳，但他卻愛好練武，喜歡鍛煉身體和爬山跑步，每天堅持坐俯臥撐、仰臥起坐。
　　1985年，周克華初中畢業，未考上高中，兩次報名參軍，都因體檢不達標未被錄取。期間，曾常去鎮上租書，尤愛武俠和偵探小說。
　　在參軍無望后，周克華愈發沉默。其親友回憶，此時的周越來越不喜接觸人，與父母亦少有溝通，愛撒謊，脾氣不好，平時不愛說話，生氣時眼神嚇人。
　　1986年二三月份，16歲的周克華因調戲婦女，被重慶市江北縣公安局龍溪鎮派出所治安拘留14天。當年，他進城打工，在渝中區牛角沱江家友巴渝建筑公司干過一段時間。但他和城市的這一次短兵相接，很快以慘敗告終。不久，他便回到老家井口鎮二塘江邊，挖沙裝船。
　　在嘉陵江邊“上河沙”，是當地村民唯一的打工去處，當時每天能獲報酬30元左右。曾和周克華一起采沙的村民回憶，周很勤快，大家搭幫干活，無論與誰分在一組，周都從無怨言。他也從不參與打牌，閑暇時就愛看偵探小說。
　　在沙場這段堪稱平靜的生活，因周克華對槍的興趣，而徹底改變。1991年，井口鎮半邊街居民蔣云波家失竊，被盜現金120元、糧票100余斤，還有一把獵槍。2年后，這起盜竊案的罪魁禍首才露出水面——1993年3月，周克華持這把獵槍流竄至武漢，被武漢市公安局硚口分局發現，并在湖北省武漢市漢南勞教所勞教2年。這是目前查明有記載的周克華首次因違法犯罪被懲處。
　　媒體報道稱，周克華槍支被收繳時，曾經拒繳，并朝天開槍，后又向警方索還槍支，結果被勞教。村民稱，周克華對此感覺“冤枉”。
　　1995年，解除勞教后，周克華回到重慶，在重慶火車東站貨場的集裝箱公司當搬運工。次年，周克華經人介紹，與前妻徐容相識、結婚。其親友稱，周結婚、生子均未辦酒席，婚后從未帶朋友回家。
　　徐容親友回憶，初次見面時，周克華光頭，戴著帽子，在親戚面前話很少，其他親戚交談甚歡時，他卻一言不發。
　　婚后，周搬到南岸區長生鎮附近租房居住，繼續當搬運工。生活相對平靜，卻也不乏波折。1997年夏，周在云南省文山縣購買“五四”式手槍，在交易過程中被警察抓獲，后由徐容前往交納罰款后將其贖出。
　　2000年至2001年底，周與其妻徐容運營一輛“南坪-長生”的中巴車。2001年底中巴車出車禍。徐容親友回憶，當時周克華開車、徐售票，但車禍導致徐容和幾個乘客受傷，因付不起乘客的醫療費，周克華外出躲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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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婚后那一段稍稍安穩的日子里，周克華也未曾放棄對自己性格和毅力的錘煉。據其親友介紹，他不抽煙、不喝酒，無論春夏秋冬均裸睡，從來不穿內褲，夏天就一條外褲，冬天加一條棉毛褲。喜歡在江河里洗澡，長年洗冷水澡。他的生活十分簡樸，換洗衣服少，喜歡蹲著吃飯，喜食番茄。
　　2001年底的那場車禍，改變了周克華的生活軌跡。2002年春節前后，周克華主動向徐容提出離婚，后離家去向不明，其曾對親友透露，他有相當長的時間混跡于中緬邊境地區，自稱幫人看場子、幫礦老板開車。
　　在中緬邊境的緬甸特區，槍桿子是保護自己和家庭以及村寨安全的有力武器，特別是緬共時期，全民皆兵對抗緬甸政府軍和土匪，民間遺留了大量的槍支彈藥。
　　相關人士透露，2004年之前，周克華曾在緬甸參加過雇傭軍。2004年，當他再次回到重慶，已經身攜他夢寐以求的武器。
　　回渝后，他仍和徐容生活在一起。盡管有槍在手，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現卻不盡人意。周克華親友回憶，他每1—2年要發一次高燒。
　　他仍然嗜槍如命，愛看槍支方面的書，喜歡看槍戰片，經常擦拭槍彈，拆裝槍支熟練，平時槍不離身。他曾告訴徐容：槍比命重要。
　　2004年4月22日，在重慶江北區一工商銀行門口，周第一次出手。和鳳鳴山的兇案相似，他選擇了在正午開槍，搶劫對象同樣剛從銀行提完款。作案時，他戴深色墨鏡，身穿黃色黑橫杠T恤。
　　當天，某公司出納趙崢、會計周光蓉從銀行出門10米左右，就被周克華跟上。在距離趙崢不足一米時，周對準其太陽穴開槍；他的第二發子彈，穿過周光蓉的手機，再穿過她的腮幫，導致趙死周傷。隨后，周克華搶走7萬元離開。當時，他用的是一把仿“五四式”制式手槍。有人見到從事發地走至地下通道處這段距離內，他一直將槍提在手上，并不慌張。
　　不到一年，他再次作案。2005年5月16日，重慶市沙坪壩區兩男子開槍搶劫一對從銀行出來的夫婦，致兩死一傷，搶劫現金17萬元。可以推測的是，此案中周克華有一個同伙。6e6c7a0d604d8ed22e7af9cdc39cce2df6bcb9d9909e0f3e88c5e3c76b5b592d這次劫案中的槍支，與“4·22”案中為同一個制式手槍。
　　當年10月16日，周克華在云南曲靖宣威火車站，被巡警從其身上當場查獲五四式軍用手槍1支、子彈6發。為此，周克華被鐵路法院判刑3年，在云南小龍潭監獄服刑。入獄時，獄方為周克華拍照存檔，周留下了而今這張在新聞里隨處可見的照片。照片中，他緊抿嘴唇，目光陰冷。
　　周克華的遼寧籍獄友周孝君回憶，周克華上嘴唇有點往外凸，兩顆門牙之間有一顆小牙夾在中間，身體瘦但很結實，腰板很直，講普通話和四川話，說話比較娘娘腔，性格不溫不火，不愛顯露自己，給人的感覺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周孝君稱，周克華平時異常節儉，服刑期間每個月要領100多元工資，但他只用10元左右，買東西時算計很久，就連買餐巾紙也要考慮價格和數量，平時只吃免費的伙食，從不加菜。
　　綜合其他獄友對周克華的印象，周克華平時不愛說話、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平時愛看武俠、槍械之類的書籍。
　　獄友馬云輝稱，周克華不打牌，只有在臨近出監的那段時間，才和其他人一起打打牌，看看電視，周做事干活速度很快，不喜歡拖拉。
　　獄友趙亮回憶，周克華跟同監舍的人關系都不怎么樣。服刑期間，周大部分說的是普通話，跟管教干部關系一般。獄友太學賓也稱，周心態平靜，平時說普通話，看不起農村的打工仔，身體協調性較好，隊列走得好。
　　周克華在獄中的上鋪李輝回憶，周愛做俯臥撐，自稱云南大一點的州、市都去過，都比較熟，能聽懂云南話，且能說部分云南話，口音為景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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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的獄友羅國衣回憶，周克華在交談中說自己曾在家幫人開車送貨，到過湖南、廣東、廣西梧州等地，對女人不感興趣，偶爾找過小姐。服刑原因是因為在緬甸購買一只五四式手槍和子彈，但家里另外還有一支手槍。周還自稱曾到過緬甸賭場賭博，出獄后還要去緬甸。
　　2008年，周獲減刑6個月，于當年4月15日刑滿釋放，期后行蹤不定。當他再次回到重慶時，拉開了其第二輪殺人搶劫的序幕。
　　2009年3月19日，在重慶高新區石橋鋪，周克華就在重慶高新區槍殺部隊哨兵、搶走81-1自動步槍一支。當天，周用的是9毫米制式手槍—在10起持槍殺人案中，他曾2次使用這把手槍，這把槍下倒下的都是軍、警：3·19案的某部哨兵和8月10逃竄途中遭遇的重慶鐵警朱彥超。
　　《南都周刊》記者從相關渠道獲悉，警方近日調查得知，當年4月27日，周就曾將自動步槍從沙坪壩井口轉移至南岸長生鎮。
　　在嘉陵江邊長大、自幼喜歡在江河里游泳的周克華，日后選擇的作案城市，從坐擁湘江的長沙，到位處長江中下游的南京，跟他的故鄉重慶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江城。
　　2009年10月14日，長沙市南郊公園內，周克華射死了一名老實巴交的進城農民。死者身中八槍，身上僅有20元錢。當時，外界試圖從各方面來推想兇手的殺人動機，但唯一確定的是，兇手使用的是仿“五四”制式手槍。作案時，周上衣的下擺接近膝蓋，戴墨鏡。
　　2個月不到，他再次出手。2009年12月4日，在長沙田心區的一家農業銀行門口，周克華突然從電話亭后突然冒出，對準一取款男子頭部一槍，對方應聲而倒。周搶走4.5萬元。監控顯示，案發前近兩個小時，他都在銀行附近轉悠，走路腰桿挺直，戴墨鏡。
　　2010年10月25日，長沙市雨花區一公司負責人遭槍擊身亡，兇殺搶走一臺手提電腦。作案當天，周克華手提電腦包出現在公共汽車上。作案時，他身穿下擺較長的衣服，有戴棒球帽、墨鏡、手套等偽裝手段。
　　8個月后，2011年6月28日，長沙槍聲再起，一名雷克薩斯轎車車主下車時，被歹徒開槍擊傷。事發后，頭戴“棒球帽”、墨鏡的周克華從容東去。此后，長沙風聲鶴唳，而周卻藏匿無蹤。
　　他又回到了重慶。2011年7月中旬，周克華通過電話聯系妻子徐容，再次提出離婚。徐同意后，兩人在沙坪壩區民政分局辦理了離婚手續。警方分析，周此舉，是怕東窗事發后，會給兒子造成影響。
　　8月，周父周正喜病危，周克華回渝看望。其前妻亦在雙碑嘉陵醫院見過周克華一次。周一直陪伴其父，至9月6日去世下葬。
　　期間，周克華在醫院、陵園等公共場所出入，村里很多鄰居都見過他，但無人知道他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悍匪和殺手。
　　9月中旬，周克華主動到前妻徐容位于南岸區長生鎮的暫住屋居住一個多月，直到11月下旬再次離開。期間，他大多時間并不出門，而是在家看槍戰電視和碟片，如《第一滴血》、《拯救大兵瑞恩》等。他仍保持著對武俠書的熱愛，也喜歡看《參考消息》，每天早上要看央視《朝聞天下》，晚上看軍事、法制節目。他喜歡獨自去網吧上網，并且有意識地避開網吧視頻，不留下任何個人痕跡。
　　這個亡命天涯之徒，也有愛子顧家的一面。在長沙期間，周克華每周打電話給其妻，關心兒子的學習、身體。回渝期間，空閑時他也會帶兒子徒步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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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殺、搶劫、蟄伏、再次作案，周克華已經形成特有的犯罪節奏。作案時他持制式手槍，有戴帽、蒙面之類的簡單偽裝，案前周密踩點，案后從容逃離，通常乘坐公交車類公共交通工具離開現場。
　　對周而言，殺人搶劫猶如探囊取物。2012年1月6日，在南京下關區一家農行外，周克華迎面走向一男子，一槍爆頭，并搶劫現金20萬。事后，周迅速從現場離開，劫持一輛大巴逃逸。
　　他殘暴、冷血，又鎮定、自持。自2004年“4·22”案始，至2012年南京“1·6”案終，在長達七年半的時間中，他犯案8起，搶劫現金48.5萬元、筆記本電腦一臺，致8死3傷，卻始終不曾暴露其真實身份。
　　這7年多的逃亡生涯中，周克華一般不使用移動通訊工具，只通過IC卡電話與家人聯系，與家人聯系也常用暗語。他善于潛行隱蹤，有野外生存能力，長期在野外扎帳篷住宿。
　　《南都周刊》記者獲得的資料顯示，1月10日，南京案發后不久，周曾在南京超市里購買衣服、鞋子，在南京的野外山上，警方也曾發現其遺留下的生活用品。1月15日，他搭乘南京至安慶的長途汽車，在安慶住宿3天，共花費240元。1月18日，他搭乘安慶至重慶的長途汽車回渝。
　　據重慶警方通報，南京“1·6”案發后，長沙警方成功獲取周的體貌特征，江蘇警方進一步確定他的DNA等重要信息，重慶市局據此加大了對未辦理二代身份證人員的排查力度，排查中發現重點嫌疑人員周克華，經提取其直系親屬的DNA樣本與南京“1·6”案提取的嫌疑人DNA樣本進行比對，確認相符，與“3·19”哨兵被槍殺案現場遺留的彈殼DNA檢材也相符。
　　據媒體報道，1月19日，南京劫案發生10余天后，周母陳世珍去長生鎮給孫子和前兒媳送湯圓，意外地見到了周克華。陳世珍轉告兒子，曾有警察上門通知他更換二代身份證，周回答稱：“曉得了，身份證還有用”。這也是母子的最后一次對話。
　　資料顯示，1月19日，周克華曾在重慶觀音橋步行街“運動100”購買了帳篷、睡袋、地席、自充墊等野外生活用品，并在渝中區石油路一帶購買迷彩背囊，將帳篷、睡袋等野外生存工具放入其中。花費共800元。
　　當天下午，重慶江北區一公交車站的垃圾桶蓋上發現了一個彈夾，經檢驗，彈夾內7枚9毫米槍彈的彈底標識與“3·19”案發現場2枚彈底標識一致，從彈夾上提取的DNA混合型中，找到了周的所有基因型。
　　警方內部人士分析，8案的連連得手，滋長了周克華的盲目自信心理，他自信能與公安機關從容周旋，他主動扔棄彈夾，既是為了聲東擊西，轉移公安機關偵查視線，也是其畸形自信心理開始惡性膨脹的外在表現。
　　1月20日，周克華乘坐至四川武勝縣的大巴，離開重慶。當天，他又從武勝轉車至四川華鎣。武勝、華鎣都隸屬四川省廣安市，都位處川渝邊界。
　　離開重慶前，周克華帶走了兒子的書包。內部人士揣測，周此舉可能是因思念其子，也可能是暫需背包使用。
　　能確定的是，周在兒子身上寄托了他僅有的溫情。在周克華長達8年的作案歷程中，除服刑的兩年半外，其搶劫所獲金錢，除小部分用以維系其較低檔次的生活外，其余均匯給其妻，以養育其子。
　　周克華也曾告訴徐容，如果他跟徐通話時，警察守在徐側，自己會直接跟警察交涉，不會連累她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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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8月10日上午9時34分，重慶沙坪壩區鳳鳴山康居苑中國銀行儲蓄所門前，蟄伏數月的周克華，身著白衫黑褲，打死1人、傷2人，搶走7萬元。
　　案發附近小賣部的一位女老板對媒體介紹，早在案發前的7月下旬左右，她有四五次見過周克華在銀行附近出現過，兩次都是晚上九十點左右。
　　“他很瘦，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他不說話，直愣愣地盯著我6個月大孩子看，大約有兩分多鐘，好像很喜歡，但我覺得他像個精神病，怕他搶我的孩子，就使勁瞪回去，他才走了。”女老板稱。
　　現場目擊者稱，周在對一男一女開了兩槍后，從地上撿起裝有現金的大包，起身時還對群眾微微一笑。幾十秒后，一銀行保安追出，同時高喊“站住”，周回身迎著保安跑去，快接近時舉槍向保安射擊，此后他不緊不慢地將槍放進了裝有現金的包中，跑步離開現場。在跑出一兩百米后，周克華搭上一輛“摩的”離開。
　　“摩的”司機羅大軍稱，當時自己正在和朋友聊天，一男子突然跑到面前。男子前后共說了三句話：“去新橋多少錢？”；途中要求他“不要接電話，注意安全”；到達新橋加氣站付了5塊錢后，“就在這里下車”。
　　9時45分左右，正在開展安全巡線調查的便衣鐵路民警朱彥超上前盤查周克華，連中三槍。周第一槍擊中朱的腹部，后又在其頭部補上了兩槍，一槍擦過朱的頭部，還有一槍正中其額頭，導致朱頭骨崩裂。
　　目擊者稱，隨后周克華撿起朱的包，邊走邊翻檢。在距離朱死亡地點約45米處，周將包扔下。朱的包中有證件、2000元現金和手機，事后證實都在。內部人士分析，周當時可能是想從朱的包內尋找槍。
　　至此，周克華已持槍作案10起，打死10人、打傷6人。
　　自2004年犯下血案后，周克華從未打工謀生。他先后搶劫55.5萬元，這并不是他的最終目標。《南都周刊》獲得的資料顯示，周克華一直有持長槍搶劫武裝押運的運鈔車的企圖，從而既滿足其一鳴驚人的偏執心理，又獲得物質上的巨大收獲。“3·19”案中搶獲81-1制式步槍，也是他為這個計劃精心所做的準備。
　　但周未及實施此計劃，8·10案即成為其的休止符。案發后，公安部蘇湘渝專案組抵達重慶，調集渝湘蘇三地警力云集山城，對周的作案規律、生存軌跡、生活習性、心理特征做出了精確研判與定位。此舉，為布控緝捕周克華提供了必備條件。
　　直接突破口接來自重慶警方的戰略調整。8.10案發后，重慶警方迅速調整破案思路，通過媒體網絡密集發布海量信息，進入社區終端反復宣講，以案犯特征做到家喻戶曉為終極目標。群眾人海戰術與專業偵查手段雙管齊下，成為周克華無法遁形的重慶小氣候。周之敗露，亦肇始于此小氣候里來自大融城的群眾舉報電話。
　　8月11日15:38，一女子致電重慶110報警中心，稱下午3點多鐘，她和男友在觀音橋廣場與疑似周克華的男子擦肩而過，引起她的高度懷疑。隨后，情侶倆一直尾隨此男子進入大融城。
　　進入大融城后，該男子徑直上扶梯，情侶倆緊跟其后。就在四樓的扶梯上，該男子突然扭頭回望，眼露兇光，讓人不寒而栗，情急中，兩人閃躲進入四樓餐廳，并撥通了報警電話。
　　早在8月11日上午11:35分，網友“揚州陳平24”在天涯發帖預測周案稱，“今天早上占得火豐鼎靜卦，預測案件破獲日期在14號早上七點前。官鬼日上年上均是墓地，應該是擊斃！”
　　“揚州陳平24”被網友盛贊為“預言帝”。8月14日上午6:54分，在童家橋雙菱皮鞋廠背后一條小巷里，周克華與重慶沙坪壩區民警王曉渝和周縉發生槍戰。這個持槍搶劫時喜歡一槍爆頭的悍匪，身中3槍，周圍滿地污血，一顆子彈穿頭而過。
　　在擊斃現場，有個攝像頭全程錄下了槍戰的過程。周中槍后，倒地，抽搐，在痛苦中死去。警方從其褲兜里搜出一張字條，上有江津某銀行的路線圖，警方推測，那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周曾研究另一個全國聞名的悍匪張君，并研究認為張君的弱點是女人和手機，且表達過對張君的不屑。但吊詭的是，最后他自己也和張君一樣，恰好也掉進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