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2005年中國藝術三年展上,宋琨被稱為“最值得期待的年輕女性藝術家”。這是個很有分量的頭銜。宋琨的繪畫向來以精細和敏感見長,內容單純、瑣碎,有稚秀和靈氣,有時又暗露鋒利,與生活、情緒、日常密切相關。
皮力說:“宋琨總是試圖用一種特殊的東西將這個時代的紛繁蕪雜整合起來,使其富有一種獨特的光暈。這種整合并非古典意義上的美化,而是一種難以言狀的愿望和現實的奇特融合。從大學畢業開始算起,宋琨在當代藝術領域也工作10年了,正是這些難以言狀的愿望一直貫穿在她的創作之中,賦予她的作品一種彌足珍貴的氣質。”
這就是我的生活 和大多數20世紀70年代出生的美術學院的學生一樣,宋琨的人生經歷在開始沒有特別的地方。“小學、初中、高中一路讀上來,高中時開始學習畫畫,經過業余但特殊的藝術基本功訓練,考上美術學院,然后學習外語讀研究生。相比20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藝術家,他們既沒有坎坷的身世,也不曾經歷那些理想和政治風云的沖突。從學校到學校,唯一可以被看做叛逆的東西就兩樣:動漫背后自由敘事的可能和獨立搖滾。前者因為與中國保守的藝術教育體制格格不入,對這些藝術生有著誘惑,而后者則融合著青春期特有的沖動。”
2006年,宋琨以“It’s my life”個展進入公眾視野。她用繪畫來“書寫”日記,以統一的尺寸,按照每天一張的形式記錄了自己一年的生活。365幅作品按日期編碼,展覽時像心理曲線一樣陳列。作品按照季度劃分,分別被4位藏家收藏。而這段生活,卻永遠成為被封存在畫布上的記憶。
“it’s my life”獲得了始料未及的成功,大部分贊譽集中在宋琨的繪畫嘗試了古典和表現語言的結合上。皮力在《觸摸我和世界的邊界》中說:“倘若說宋琨和別的同齡藝術家有什么區別的話,那么最初的區別是在她身上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油畫傳統。因為種種原因,在中央美術學院求學期間,宋琨先是在教授古典寫實油畫的一畫室短暫地學習了一段時間,后又在教授表現主義的三畫室學習了7年。宋琨曾說,從繪畫的技術氣質上來說,她其實更偏愛古典繪畫的那種安靜與均衡,但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是古典技法和現實生活之間那種裝腔作勢的隔膜。而正是在這點上,她覺得三畫室對現實生活的關照態度符合她‘和外界建立聯系’的立場。這個小小的插曲讓我們很容易理解宋琨的作品,即它們的魅力恰恰在于語言和內容之間微妙的差異。”
昔珈-忘川 這組日記體繪畫展出后,宋琨幾乎淡出了媒體。她在回避與外界的聯系,以愈合自己因生活變化而產生的心理傷痛。“那兩年是我比較撕心裂肺的一段時間。就像當年被(美院)開除一樣,那段時間也是這樣一種感受:自己的肩膀扛自己,別人是幫不了的。我覺得自己有一部分廢掉了,然后慢慢自己養好這一段。”
2008年9月27日,宋琨的個展“昔珈-忘川”在Boers-Li畫廊開幕。此次展覽由4部分組成,包括一組描繪火車車窗景象的繪畫裝置、幾個展現美麗與暴力的燈箱、尺寸不大的手繪素描拼貼。將分散的作品歸組或以階段順序呈現,反映了宋琨在尋找一種方法—這種方法使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更容易地把握住生活。“如果說‘it’s my life’構建的是自身現實生活的敘事的話,那么‘昔珈一忘川’則是試圖構建自我精神與記憶的敘事。在這些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宋琨對于繪畫有著更加自由、輕松的態度。她把自己的幻想、記憶、從互聯網獲得的現成圖像,以及對某些小物件暗號式的挪用融合在這些復雜的畫面里。”
尋隱者不遇 2009年9月12日,《尋隱者不遇》在洛杉磯的Walter Maciel畫廊展出。這次展覽中的作品延續了她自省式的風格,對作為個體的人的存在與歸宿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與以往的作品一樣,宋琨從與她近距離的生活入手,畫的都是尋隱者的人和旅途的片段:旅途中車窗邊睡著的疲憊男人、讀信的女人、迷失于上海灘的男人背影、齊云山頂的和尚、夜的舞臺的“女朋克”和執勤的保安、紐約街頭喝酒的愛爾蘭女人、故鄉內蒙古鹿的雕像—鹿城之鹿沒了,雕像還在;水里的信不知道流到哪兒,還有巴別塔、奈何橋,車窗外洛杉磯天堂的風景灰蒙蒙的……所有這些都來自宋琨的世界。
宋琨在接受采訪時說:“之前畫《It’s My Life》時,生活是這樣的,我把它畫出來,我只是享用這種生活,沒什么態度,畫生活碎片。到《尋隱者不遇》,我在判斷一些事情,有的東西可能太快了,有的東西可能有點兒臟,怎么存在怎么活,以前我們可能憑力比多(libido)、憑感覺,但在一些重要關頭、在關鍵事情的選擇上,光憑這些,你會發現你還是會被外界控制,譬如說某種勢力更強大、更占有話語權,這個時候作為個體其實非常脆弱。如果沒有獨立的價值觀,不知道怎么選擇,就會輕而易舉被利用,美好轉瞬像肥皂泡一樣碎了。你會發現你其實是沒有尊嚴的,沒有真的強大的力量。所以畫到后來我是在想關于信念的問題,我們還沒想到這些是因為考驗還沒來。”
千吻之深 在展覽“千吻之深”里,宋琨以她最新的27件畫作探索了主題:肉體與靈魂。作品懸掛在UCCA中央甬道兩邊的墻上。畫作主題大致分為形體與靜物,兩種主題相互間隔掛在墻上:一組油畫探索了天然材質靜謐的特質,另外一組則冒險地進入了欲望的世界。一件凝重的視頻裝置作品放置在展廳盡頭。
“《千吻之深》的靈感來源于一首老歌,但是母體卻是水母。在宋琨看來,水母的透明、輕盈和它那種強烈的防備意識,非常符合自己作為女性的存在意識。開始創作《千吻之深》系列的宋琨,已經在過去的幾年中,經歷了人生和社會中的變故和變化。在這個系列中,如今身為人母的宋琨所探討的是靈魂與肉體、精神與欲望的問題。《千吻之深》的兩個部分都涉及藝術家的日常生活,街頭的乞丐、聚會上的妝容、帷帳之中的纏綿,甚至某些確實的日常生活中的疼痛等等。”皮力說。
可以說,宋琨通過光影迷離的作品,對筆觸的發光效果進行了技術性的研究,探索其中陰郁氣息的感官之美。伴著人像和水母卷須的微光,一股沉默的氣息彌漫在暗室和深海。宋琨把自己從早期以敘述為主的作品中抽離出來,進入了一個沉默并猶豫的現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