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010級新生軍訓正在進行,每一個學生都正經受著來到我校的第一次考驗,每一天都在揮汗如雨中度過,每一夜都在對家人的思念中醒來,他們在這里翻開了人生的新的一頁,但是如何書寫這一頁,每一個人似乎有不同的理解。作為班主任,也和他們一樣,一樣的揮汗如雨,一樣的在夜里想著一些什么,就擔心他們會出什么事情。終于,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而這事情開了頭,至今還沒有結尾。
一天中午,我正在辦公室寫材料,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習慣性地接聽:“你好,哪位?”那一端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老師,我是你班的學生,我叫王某,我們宿舍出事了,你趕快來啊,快點!”我一邊告訴她不要著急,一邊迅速下樓直奔宿舍區。到了宿舍,大家都在,奇怪的是梁某也在這里,但她并不住在這個宿舍。而金某卻坐在床邊,很委屈而又驚恐地在哭泣,打我電話的王某正在旁邊安慰她,其他學生都坐在自己的床上,看到我來了,都停下了自己事情詫異地看著我:她們的目光告訴我,我是個不速之客。我很奇怪,究竟發生了什么呢?
我對金某說:“金某,你出來一下,其他人都在宿舍不要走。”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看著梁某走出宿舍,我說:“不要哭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更不要怕,有什么都說出來,老師幫助你!”金某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嘴角抽動了幾下,吞吞吐吐地說:“老師,我不想上學了,我想回家!”她的回答讓我很意外,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她這樣的呢?我感覺似乎有些不妙了,“什么原因你能告訴老師嗎?我一定能夠幫助你的,相信我!”她抬起頭看著我,驚恐的眼神似乎能夠訴說剛才發生的一切。她說:“梁某中午到我宿舍,她非要教我折被子和洗衣服,我說我不會也不想學,她硬要教我,她還說,‘你不做我來幫你做,直到你學會為止,以后我天天都來教你’,她看我頭發亂,就拿梳子幫我梳頭,我沒答應。她卻從旁邊找來了剪刀,就準備剪她自己的頭發了,我真的很害怕!”她說到這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此時,我對事情的經過也大概了解了,于是我又叫出了梁某。
梁某站在我面前,她短短的頭發沒過肩膀,整個透出一個男孩子的氣息。我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強制幫助她?”她說:“老師,她從軍訓第一天起就沒洗過衣服,都是花錢用洗衣機洗的,折的被子更是不能看,她的頭發每天都那么亂,太嬌生慣養了,我是想幫助她啊,她還不接受!”梁某的話明顯在告訴我,她做的并沒有錯。我說:“幫助別人本身沒有錯,但是像你這樣幫助就過分了,我承認金某個人自理能力確實不行,可是你也不能強行地去幫助她、改變她,更何況你要考慮到她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幫助。對她來說,現在的這個狀態是正常的,即使你要改變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實現的,你突然闖進她正常的生活,只會適得其反!她確實需要幫助,需要我們大家的幫助,不僅是在行為上,還要在精神、心理、語言上給予關心和幫助,更要給她改變的時間。同樣你也是,遇到事情要冷靜,極端的做法引起的后果是不堪設想的,這次的教訓你一定要吸取。”梁某似懂非懂地答應了我,我又去安慰了一下金某,緩和了她緊張的心情,這件事情就暫且告一段落了。當然,我將這件事情也通報了各自的家長,告訴家長在開學初期一定要多關注子女在學校的情況。
第二天,我收到梁某發來的一條信息,上面是這么寫的:老師,告訴你一個情況,我以前在初中時有過抑郁癥,后來看了心理醫生,所以我在極力地從自己的影子里走出來去關心別人,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看到這個信息,我心里猛地一怔,更有種不祥的預感,看似表面平靜的她,還會做出什么事情呢?這使我平時更加關注梁某,因為金某的個人自理能力問題經過鍛煉是可以解決的,而梁某的心理問題則讓我手心捏了一把汗。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梁某在班級里顯得很平靜,除了四項考核扣分多點,其他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我的心理戒備也稍微地得到了緩和。
可是,好景不長,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一個晚自習剛要結束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急匆匆地跑進我的辦公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師,我要向你匯報一件事情,再不說的話我就沒錢用了!”我很奇怪地打量著這個男生,他的到來讓我措手不及,我連忙說:“不要著急,同學,你慢慢說!”眼鏡男生說:“老師,我不是你們系的,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月前我在學校取款機那里取錢,剛要走,一個女生找到我,她先自報了姓名和班級,就是你班的梁某,然后說自己生病沒錢去醫院,便向我借了兩百元錢,她說周末回家就還我,我找過她幾次她都說暫時沒錢,所以我來找老師,請你幫忙了。”我說:“你放心,把你的姓名、班級、號碼都給我,我會聯系你的!”在接下來了幾天,我陸續接到幾個其他班級學生的匯報,他們反映梁某開學到現在經常以各種方式和借口向別人借錢,其他系的好多人都知道她,我算了一下金額差不多近千元了。
我感覺事情比較嚴重,立即和梁某的父親取得聯系,請他到學校面談,并且把借錢給梁某的一些學生找來匯報了情況。梁某的父親經梁某確認后,把她所借的錢都還了,并且告誡梁某,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立即退學回家。為了防止梁某再犯,我要求她寫了保證,并讓她的父親簽了字。此時的梁某當著她父親的面哭了。
就這樣,一年就要過去了,梁某的問題也并沒有完全解決,她總是會鬧出點不大不小的事情,班級學生對她也是避而遠之,后來我干脆要求她晚自習都在我辦公室進行,對于她,雖然頭疼,但我仍在不斷地尋找改變她的方法。
學期要結束的時候,有件事情卻讓我匪夷所思。每年的學期末都要進行宿舍的調整,在炎熱的天氣下大包小包地扛著,確實夠嗆的。可是,此時的梁某出奇的沉默,她只管幫助宿舍學生拎包,本宿舍搬遷結束了,她又幫那些身材瘦小的學生,滿頭大汗。到了新宿舍,她又把宿舍前走道上搬遷落下的垃圾整個清理了。大家都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她做事,都說:“梁某今天怎么了啊?覺悟太高了,不會受到什么刺激了吧!”面對別人的疑問,梁某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不說。
面對梁某如此的表現,我也比較納悶,可是轉念一想,梁某能有這樣的表現確實是個好現象,至少她進步了,她在主動地融入集體,更想得到集體的認同。我們更應當去肯定她、尊重她,給她自信,她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少走彎路。梁某今后的路也許并不平坦,她的問題也沒完全解決,但我仍然會一如既往地關注她,真心地希望她能堅持走好。
對于梁某這樣學生的教育,作為教育者應站得高、看得遠。教育不僅是給學生知識,更重要的是培養學生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以積極的生存心境、積極的人生態度對待生活。蘇霍姆林斯基說:“孩子在離開學校的時候,帶走的不僅僅是分數,更重要的是帶走他對未來、對社會的理想的追求。”因此,教師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未來做準備。
(作者單位 淮陰衛生高等職業技術學校基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