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靜 鄭建明
(1.南京醫科大學圖書館 江蘇南京 210029;2.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江蘇南京 210093)
知識生態學這一術語是由George Pór(喬治·珀爾)在1991提出的,他運用自然界生態系統的思想,創造出了“知識生態學”這一術語,他認為知識生態學是一門跨學科領域,側重于關注知識的創造、利用、共享以及相互間的關系,并包括和社會各方面間聯系的管理理論和實踐的交叉學科。其主要研究自我組織的知識生態系統的設計和運行,以及知識間的流動、轉移和創新〔1〕。他指出知識生態系統(A knowledge ecosystem,KES)是一個集知識、靈感、洞察力、人的能力和組織的能力的相互作用的自組織系統,越復雜多樣,成長得越快〔2〕。而國內學者周文臣、嚴春友則認為,知識生態學是研究知識體系的生長發育、動力機制、形態結構、演化機理及其與環境關系的一種擬議中的新學科〔3〕。陳建東也認為知識生態學研究的出發點是知識管理,其最終目的是形成知識管理的生態效應〔4〕。
由此可見知識生態學是生態學與管理學、社會學等學科交叉融合產生的,它強調知識體系的開放性、動態性、自組織性。它認為知識生態系統不是獨立存在的,其內部的人、知識組織和外部環境之間是相互聯系、相互影響,有規律地組合在一起,并不斷處于有序的變化之中。在知識生態系統中,可以將不同來源和不同形式的知識有效地組織起來,通過和外在環境的交換流動,形成一個相對的平衡態。知識生態不僅注重知識的傳播和共享,更關注知識與人、與社會的相互作用和聯系,以形成促進知識生長發展的良好生態環境。
1.2.1 數字圖書館是一個動態的知識體系
數字圖書館是傳播知識、傳承文化的重要知識服務平臺,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未來的科學研究更多的是跨地區、跨學科的多方合作,這將使數字圖書館面臨大量的異構信息數據,以及密集的互動參與訪問,因此需要構建動態有序的知識組織結構,促進知識流動更加靈活和便捷。而知識生態學為數字圖書館的發展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以知識作為流動的基礎,通過知識的轉移、共享、創新,創造出新的知識和價值。在知識生態模式里,每個知識主體因子(個人或者數字圖書館)都是各自獨立存在的,但是相互之間又有聯系,通過相互間動態的操作和訪問,使知識有效地流動起來,不僅可以共享信息,還可以共享相關服務。知識生態學實際上是以知識的流動為核心,將數字圖書館作為傳播工具和手段,構成了一個以人為節點,以知識為物質能量的社會網絡,讓數字圖書館由靜態的信息提供轉向動態的知識服務,從而形成一個高效的知識交流體系。
1.2.2 數字圖書館是一個復雜的多維體系
數字圖書館是一個多因子體系,包含諸多的因素:圖書館工作者、用戶、異構的信息資源、技術支撐、組織管理等。它主要通過主體、客體、環境的相互滲透和交換,形成一個統一的有機體。在數字圖書館中,主體是多樣化的人,他們具有不同的行為背景和知識文化,并具有主觀能動性;客體是知識,各種知識相互關聯,并不斷消亡、更新、發展創新的;甚至環境也是多元化和嬗變的,這些都會直接或間接影響到數字圖書館的發展。同時數字圖書館本身對于其構成要素而言又是一個多角色的知識傳遞中介,對于主體它是知識的生產者;面對知識組織,它就是管理的工具;而對于社會,又是平等無障礙獲取知識的供應者。數字圖書館及其諸因素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正體現了知識生態系統的復雜特征,而這樣的知識生態系統呈現出的復雜多樣,使得外界的交換更加頻繁,導致數字圖書館自身更快地成長,向更高端的層次躍進。
1.2.3 數字圖書館是一個有序的自適應體系
知識生態系統是一個典型的開放自適應系統,不斷地與外界進行著物質、信息和能量的交換。在這個過程中,信息和能量不斷被耗散,同時又不斷補充進新的信息和能量,以維持整個知識生態系統的平衡狀態。這種系統自身的調節能力,使得系統按照一定的方向生長進化。數字圖書館也是一個開放有序的自適應系統,不同的知識主體、知識主體與知識、知識與知識環境、知識主體與知識環境等都存在知識的流動和交換,各要素間實質上是依靠知識來維系最本質的運轉。而在外界環境不斷變化的情況下,知識的構架又會通過反饋調節使知識組織重新獲得穩定,所以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的自適應機制,實際上是一個新知識代替老化知識,各要素間為避免知識生態失衡重新調整演化的自我恢復功能。
在George Pór的知識生態理論中,他認為知識生態系統可以分為二元結構、三元結構和CAS結構。從二元結構看,知識生態是一個交互的網絡和知識倉庫。從三元結構看,知識生態系統是人際交流網絡、知識網絡、技術網絡。而通過“CAS”角度看,一個知識生態系統是一個復雜的適應系統(Complex Adaptive System),團隊成員處在同一個空間,他們為了創造、整合、共享和使用知識而培養關系,開發工具和實踐〔5-6〕。根據George Pór的理論,結合數字圖書館的實際情況,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由知識主體、知識客體、知識環境三個主要因子構成,技術支持、網絡平臺等作為輔助因子嵌入其中,有機結合起來形成一個以知識客體為基礎,知識主體為中心環節,與知識環境不斷交流和共享的知識交流和人際交往網絡,如圖1所示。

圖1 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模型
2.1.1 數字圖書館知識主體分析
人是知識的生產者,也是知識的消費者,是社會關系中最活躍的因素。首先人本身具有自主性和創造性,不但可以學習,而且能夠探索創新,善于將隱性知識轉化為顯性知識。其次人的實踐本性又決定了人可以通過有意識、有目的的自主創造性活動不斷地進行自我否定、自我超越、自我實現,而這種實踐的本性,是知識產生的最根本來源。同時人又具有多樣性和差異性,每個生命個體都是獨特的、不可替代的,不同的文化背景和人生觀念,會使人與人之間相互合作得更加緊密,促進知識的流動和共享。所以說人是知識的有機載體,通過人將自然界和人類社會聯系起來,將精神財富轉化為實際的物質財富。作為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系統的主體,人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里所指的人,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人”,也不僅僅只是“知識化”了的人〔7〕,而是多樣化的“人”,是互動的,多元的。可以認為是讀者與用戶,也可以認為是管理者與參與者,甚至一個個數字圖書館單體也可以看作知識主體。這些知識主體根據復雜程度又可以分為知識個體、知識種群、知識群落,以它們為節點,通過社會交往形成了知識流通的渠道,因此它們是數字圖書館知識交流的關鍵,不僅是知識的實際擁有者,更是知識生態體系的建設者和管理者。
2.1.2 數字圖書館知識客體分析
知識是人類認識的成果,知識經濟時代的經濟增長直接依賴于知識的生產、傳播和使用,而知識經濟更是以智力資源為首要依托,是建立在知識和信息的生產、存儲、使用和消費之上的經濟,體現于人力資本和技術中的知識是經濟發展的核心〔8〕。人類也越來越意識到知識的重要性,通過知識將精神產物轉化為實際的文明成果,通過知識擴展了相互間的交流與共享,改變了傳統的信息交流方式。在數字圖書館中,知識作為生態體系的客體,盡管是由人所建構的,但它有自己相對獨立的實體存在,不同于建構知識客體的人類主體〔9〕。它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實體,是游離于人類之外的,同時又不是靜止的、一成不變的,而是不斷發展變化的,有著自己的生命周期,即從產生、發展、利用、直至消亡。數字圖書館中的知識是有組織的、有序的,是從相關或者不相關的海量信息中重新篩選、構建、加工、創新的,是為了適應深層次的信息挖掘和學術研究。它是動態的知識流,通過整合、共享而形成知識網絡,并帶來實際效益,產生新思想和新的價值。同時數字圖書館中的知識客體又和主體、環境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促進,不是完全孤立的。主體是知識的掌握者,他們之間的相互協作可以產生新的知識;知識又是主體和數字圖書館之間的中介物,主體通過知識進入數字圖書館并參與一切活動;而環境的和諧,又時刻影響知識內容的生態健康程度,因此可以認為知識是主體與環境間聯系的紐帶,而數字圖書館是實際上由知識流引起的知識共享和創新的知識進化體。
2.1.3 數字圖書館生態環境分析
生態學中的環境是指影響人類與生物生存和發展的一切外界條件的總和。因此知識生態系統中的環境是指影響知識主體與知識客體生存和發展的一切外界條件的總和。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中的生態環境包含組織文化、政策環境、經濟環境以及文化環境。其中組織文化是微觀知識環境,而政策環境、經濟環境以及文化環境屬于宏觀知識環境。它們的好壞直接影響到數字圖書館的可持續發展,也決定了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建立的模式。健康向上的組織文化是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積極發展的內在推動力;合理的政策環境是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建設的引導者;快速發展的經濟環境是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體系有力的物質保障;而和諧的文化環境則是數字圖書館開展公益性文化活動的最佳氛圍。知識環境一方面為主體和客體提供了良好的進化土壤,另一方面又不斷受到主體和客體的反作用進而實行自身改造,三者相互聯系影響的這種狀態使得數字圖書館必須依賴知識生態體系而存在。
2.2.1 以人為本,建立面向學科的專業性知識種群
數字圖書館是人和知識、社會緊密聯系的媒介,是知識交流的平臺。它強調“以人為本”,遵循人的利益最大化的目標,突出了人在知識生態系統中的主導地位。而知識種群是指同一組織中,具有相似的存在目標、特定的知識能力,并分享生存資源的知識個體所組成的集合體〔10〕。建立面向學科的專業性知識種群,就是構建一個同一專業學科背景下人與人之間互動交流的知識分享、傳播以及獲取的社區,形成數字圖書館人際交往的社會網絡,為其主動的導向性服務提供人力資源。以“書社會”為例,這是一個基于Ucenter Home構建的,面向圖書館員、圖書館學研究者、以及所有關心圖書館、對圖書館及圖書館學有興趣的友人開放的社區。其中每個知識個體都可以構建以好友關系為核心的交流網絡,通過發布微博、圖片等及時便捷地與同行們一起分享圖書館學的新知識、討論感興趣的話題。通過互相間的知識交流共享,形成一個特定的學科性很強的知識群落。在知識種群中的每個知識個體都具有共同的愿景,彼此間共享知識,形成知識積累,創造出新的知識和價值,帶來整個專業的發展改變。與此同時,不同專業學科的知識群落之間也相互交流互動,引起知識交叉,從而擴大了自身專業學科的研究范圍和內容,也提高了自身知識管理和知識服務的能力。作為知識生態系統中最基本的知識主體單位,知識種群最大限度地體現了人的生態化,即協作、共生、和諧。
2.2.2 以知識為基礎,構建基于知識內容的知識網絡
數字圖書館知識生態系統相較于其他的知識生態系統,在知識客體的認知上,更加關注知識本身的整體性和系統性。知識與知識之間的聯系構成了知識鏈,相互交叉、功能復雜的多條知識鏈則組合成知識網絡,而知識網絡中知識的流動轉移,又形成了知識交流網絡。這種知識交流的網絡,雖然核心是知識的流動,最終目的是知識的共享和創新,但任何知識創新和服務,都是以知識自身之間的組織構建為基礎的。構建基于知識內容的知識網絡,是以認知為基礎,探究內在的深層語義,建立一個動態有序的知識內容組織,消除海量信息的冗余、知識表象引起的歧義、數據壁壘等障礙,提供更易于主體理解的知識呈現方式。在這個知識網絡中,所有主體的知識需求都將被考慮在內,加深了知識的導向性。更重要的是基于內容的知識網絡的重構,對數字圖書館內知識的分布進行了更合理的規劃,并且加快了知識流動的速度,提升了知識傳播的效率,使知識生態系統易獲得更多的實際效益,促進了數字圖書館整體的知識更迭,有利于數字圖書館的生態進化。
2.2.3 加快文化生態建設,構建良好數字圖書館生態環境
數字圖書館是公共文化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和表現形式,亦是保障公民自由、平等地獲取信息和知識的社會基礎工程。它最根本的職能和責任是傳播文化知識,是公共文化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和表現形式,因此數字圖書館的文化生態建設是必不可少的。人與文化生態之間是一種彼此作用、相互促進的互動關系。一方面文化是人類社會特有的現象,是由人所創造,為人所特有的。有了人類社會才有文化,文化生態靠知識主體的“人”來建設。另一方面,文化生態對知識主體的人格塑造和素質培養起著潛移默化的影響,人類的生存發展離不開良好的文化生態。文化生態所蘊含的多重意義,是人類全面和諧發展的充分條件。未來的數字圖書館更需要加快文化生態的建設,構建多元、綜合的文化生態環境,營造和諧、寬松的文化氛圍,使“人”更易發現自我、實現自我,從而獲得全面充分的發展,實現知識主體、知識客體及知識環境之間真正意義上的和諧統一。
在知識生態的視野下,數字圖書館將以動態有序的知識組織結構為基礎,互動聯系的知識主體為核心,包容、和諧的知識環境為發展契機,構建起人、知識、知識環境三位一體的動態性知識管理體系,以促進知識的共享與創新,實現數字圖書館的進化和演變。所以說知識生態學是對數字圖書館知識組織、傳播、創新的最好表達,不僅從知識主體、知識客體、知識環境的多重角度演示了數字圖書館的進化過程,并且揭示了數字圖書館的層次性和復雜性,為未來數字圖書館的發展模式提供了新的思路。
(來稿時間:2012年4月)
1.George Pór.Knowledge ecology.http://www.co-i-l.com/coil/knowledge-garden/kd/index.shtml.〔2011-10-12〕
2.George Pór.What Is a Knowledge Ecosystem.http://www.co-i-l.com/coil/knowledge-garden/kd/kes.shtml.〔2011-10-12〕
3.周文臣,嚴春友.知識生態學論綱.潛科學,1994(6):36-37
4.陳建東.知識管理生態學初探.科學管理研究,2009,27(1):67-70
5.George Pór.Designing Knowledge Ecosystems for Communities of Practice.http://www.co-i-l.com/coil/knowledge-garden/dkescop/index.shtml.〔2011-10-12〕
6.孫振領.國內外知識生態學研究綜述.情報科學,2011(3):469-474
7.徐謙.知識生態系統的共享機制研究.武漢:華中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6
8.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1996年年度報告
9.隴菲,張一凱.知識生態學:對人類與知識實體關系的新探索.蘭州大學學報,1990(1):13-17
10.葉培華.企業知識生態系統的涌現機理研究.長春: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