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的運作及啟示

□ 文/傅 海

（作者是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講師，博士）

以揭露社會不公正為主旨的美國調查性報道（Investigative Reporting）曾經揭露了尼克松總統在選舉過程中的非法行為而導致其下臺，顯示了調查性報道對維護社會法制秩序、促進社會透明正當競爭機制形成等方面的巨大功用。在這個意義上，調查性報道是典型的社會“燈塔”和“瞭望者”。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的主要服務

鑒于調查性報道的巨大社會作用，在“水門事件”后的1975年，來自全美各地的一批從事調查性報道的記者發起成立了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Investigative Reporters and Editors, Inc.，簡稱IRE），成立初衷是分享調查新聞采訪寫作等方面的經驗技巧。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在官方網站上聲明自己是非盈利性組織，致力于提升調查性報道質量，為創造一個供全世界新聞記者相互幫助，分享故事的想法、新聞采集技巧和新聞信息來源而建立。總部位于密蘇里哥倫比亞區的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獎項涉及到所有媒體形式的多種類別。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主要有以下服務項目：

1.公告欄和博客服務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組織成立后經過不斷發展和完善，在能夠提供的新聞服務方面取得長足進展。既然是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其主要新聞服務形式自然是提供高質量調查性報道培訓，正如該組織的標志性推廣語言“自1975年以來一直致力于提升調查性報道的質量”“更重要的故事，更快速的點擊，更好的連接”。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公告欄提供關于報道消息源、項目、訓練、獎項和職業機會方面的消息，還有專門為IRE成員準備的筆記說明。協會博客包含了關于調查性報道的一般興趣，包括近期項目、新聞源、報道技術、信息自由等方面的討論。

2.會員服務

在新聞業面臨空前的職業競爭壓力的環境下，IRE能夠給會員提供獨家資源幫助會員進行日常新聞報道。加入IRE組織成為會員，可以獲得如下支持：

想法和快速建議。免費的網上資源到超過3000頁指點頁面，這些指點信息由涉及各領域杰出的調查記者提供。

定時指點幫助。每兩周一次的電子郵箱信件提供最新的來自全國各地的調查想法和指示，以及僅有會員可以享有的資源連接。

內部信息。能夠連接IRE信息資源中心的超過23000個檔案故事，包括IRE獎項獲得者如何使用檔案、數據和依據資源完成調查工作的細節，以及他們對于追求相似項目記者的工作建議。

網絡工作。為工作招聘和自由職業機會選擇創立連接，參加會員專享的項目單服務。

數據讓調查更便捷。享有折扣使用數據庫圖書館的準備好被使用的數據，讓記者下一次面臨橋梁坍塌、大壩決堤或其他突發新聞的時候能夠迅速進入行動。

深度閱讀。訂閱IRE期刊（包括往期雜志），雜志內容特別說明了調查記者如何既有深度又能迅速靈活轉向的新聞調查。

3.指導項目

每年的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大會提供一個一對一深度教練調查性報道的機會。這些私下的會期讓參加者能夠尋找關于挑戰性故事或者后續辦法的建議。這些會期不是提供給工作尋找人員的，而是用于教授和分享信息。

IRE為那些注冊者配對一個指導者，聯系信息提供給指導者和想要被指導者雙方。然后指導者和被指導者可以商定一個時間和地點在會議期間碰面。被指導者應該帶上工作例子和故事構想。

表一：IRE指導者提供故事背后信息概覽

表二：IRE具體訓練項目

定義調查性報道

美國全國性的行業聯合會——調查性報道記者編輯協會機構——是這樣定義調查性報道的：它是通過某人的原創性的工作而發現的關于一些人或組織企圖隱瞞的重大事件的報道。記者的調查工作包含三個基本要素：不是通過別人調查而得的報道；故事的主題包含一些值得閱聽者關注的重要因素；有人或有組織企圖對公眾隱瞞這些事件。

4.數據庫圖書館

國家計算機輔助報道學院是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和密蘇里新聞學院的一個項目，負責維護一個包含一系列廣泛主題的政府數據的數據庫圖書館。

該數據庫中的數據包括航空服務困難報告，暴風雪事件，FBI犯罪數據，高速路上的致命事故，醫療設備的問題和承包給私人公司的聯邦合同，等等。該數據庫創辦于1989年，僅從2000年1月1日以來就已經為超過365家新聞機構提供了數據和服務，幫助了美國的各個類別的媒體。

數據庫圖書館一直尋求獨特的和有用的政府數據用以錄入，數據庫圖書館由某基金會提供部分資助。

5.定制的訓練

通過定制的訓練能夠為新記者創造美好未來。當把定制訓練引入新聞工作室，記者們將受到鼓舞運用這些新工具去開掘新鮮的故事。

把IRE帶入新聞工作室可以使有限的訓練經費使用得更有所值。這是一種共贏的訓練伙伴關系：媒體決定其職員需要磨礪哪些技術，IRE把訓練整合起來以達到媒體的目標。IRE的訓練物美價廉，并且擁有一系列的成功產出作品。

在過去6年里IRE在多家媒體有了超過500個工作坊的訓練經驗，包括大型媒介比如《華爾街日報》《芝加哥論壇報》、CBS新聞頻道和一些蓬勃發展積極進取的小型報紙和電視臺。IRE的訓練項目能從一系列多種多樣的訓練項目中為記者編輯和新聞生產者進行混合和配對。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對中國新聞業的啟示

美國普利策新聞獎的評選標準是對調查性報道在現代社會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較好注解。據統計，在1917年到1990年的580個普利策新聞獎中，約有40%屬于調查類新聞。①

中國新聞界可以從如下方面借鑒學習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的經驗：

1.加強調查性報道的系統訓練

中國目前還沒有專門為調查性報道這一重要深度報道形式設立的較大規模類似IRE的組織，IRE組織依托的新聞高等教育機構是密蘇里新聞學院，另外依托來自全美的優秀新聞調查記者和編輯。

目前中國綜合實力排名靠前的新聞學高等教育機構對調查性報道的訓練工作有所涉及，但是數量很少，規模很小，質量有待進一步觀察和追蹤，沒有出現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這樣常年運作、聯合新聞業界和學界力量、有相對完備獨立職員和組織架構的機構。

中國社會目前對調查性報道的廣泛需求和中國新聞教育機構、新聞實業機構對調查性報道的較少關注較少投入之間形成矛盾，早日成立類似于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的中國調查性報道橫向合作和培訓組織也顯得越來越必要。

2.建立調查性報道激勵制度

調查性報道工作常常很艱巨很復雜，甚至可能給記者帶來麻煩和威脅，記者從事調查性報道的動力除了記者主觀方面的社會責任感和必要的勞動回報以外，新聞組織和行業內部以及社會對調查性報道工作的激勵必不可少。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依靠基金會資助通過設立專門獎項鼓勵全國各地的新聞記者在調查性報道方面更快成長和更多投入，還有來自全美新聞界的各類新聞獎，特別是榮譽程度極高的獎項，比如普利策新聞獎往往頒發給社會貢獻程度較大的調查性報道。除了這些榮譽，美國新聞機構還給予產出了優秀調查報道的新聞記者較高的物質回報和工作支持。這些新聞組織內部和外部的多重針對調查性報道的激勵辦法形成美國社會的一種相對成熟的調查性報道激勵機制，因而美國新聞界能夠產生相當數量的優秀調查性報道和調查記者。

中國社會需要結合新聞單位激勵、社會和國家激勵以調動和鼓舞記者從事調查性報道工作的積極性。

3.有效保護調查記者安全

美國調查記者編輯協會成立之初的亞利桑那計劃是該組織對新聞調查對象謀害記者行為的嚴厲還擊和對以后調查記者人身安全的鄭重保護。除組織保護以外，美國對包括調查記者在內的所有新聞從業人員法律層面的保護同樣較成熟。

法律層面對新聞記者特別是調查性報道記者安全的保護是中國立法機關義不容辭的責任，中國社會各界特別是新聞界應該督促相關法律的早日出臺和實施，形成對中國調查記者充分有效的法律保護。

在相關新聞立法不夠完善的現實情境中，中國新聞業界和學界應該學習IRE對美國調查記者的保護辦法，建立行業支持和保護機制，由新聞記者聯合會和新聞學者聯合會訂立具體的保護調查記者安全的措施，并在實踐中不斷改進和完善。

【注釋】

① Silvio Waisbord，Watchdog Journalism in South America,New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0, p.17.

② [美]沃爾特·李普曼、詹姆斯·賴斯頓 著，展江 主譯評：《新聞與正義：普利策新聞獎獲獎作品集》，海南出版社，1998年版，導言第2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