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楠,顧 海
政府介入居民的收入分配,其主要的財政收入再分配政策包括收入與支出兩方面,主要的再分配措施有:累進、累退收入稅制、集體談判、工資和價格扶持(最低工資法)、多重定價和配給制、流動社會化[16](所有者從財產中獲得的收入全部或大部分都被政府當局拿走)和財產充公,而主要的財政支出政策包括財政轉移支付、價格補貼、社會福利支出等。本文通過對政府的社會福利支出與個人所得稅對基尼系數的影響,考察政府的收入再分配政策實際效果。本文與上述文獻的不同之處在于,采用了SVAR模型對收入再分配政策的當期效應進行檢驗。
Sims(1980)將VAR模型引入經濟分析中,推動了經濟系統動態分析的廣泛應用,它提供了一個刻畫多元時間序列動態特性以及分析隨機擾動對變量系統動態沖擊的簡單框架。然而使用這種方法只能部分識別結構沖擊,且對變量的次序也有嚴格要求,因而要考察多個變量的沖擊則需要建立多個VAR模型,Cooley和LeRoy(1985)對之前的Cholesky遞歸分解提出批評。Sims(1981,1986)、Bernanke(1986)、Shapiro和Watson(1988)所采用的SVAR方法,通過建立非遞歸形式的短期約束,在同一模型中可以識別多個變量的結構沖擊。簡化的SVAR模型可寫為:B(L)Yt=μt,其中B(L)是滯后算子形式的矩陣多項式,Yt是n維列向量,μt是n維結構擾動向量,μt序列不相關且var(μt)=Λ,Λ是對角矩陣。令B0為滯后算子式B(L)在上的系數矩陣,則B0為結構模型的同期關系矩陣。令B'(L)為滯后算子式B(L)的其余部分,則B(L)=B'(L)+B0。結構沖擊擾動向量μt簡化式誤差向量εt的關系可以表示為:μt=B0εt。我們可以通過對B0施加約束來識別結構沖擊,在早期Cholesky分解下B0最終約束為下三角矩陣,而在SVAR模型中,只要滿足約束條件的個數,B0矩陣的結構可以是任意的,因此我們可以依據經濟理論來對B0施加約束,以此來識別模型的結構關系。本文從總量角度對財政投資性支出(經濟建設費)、財政福利支出、政府消費、個人收入所得稅、基尼系數、GDP總量、價格指數(主要考慮通脹因素)建立SVAR模型,其中財政投資性支出、財政福利支出、政府消費、個人收入所得稅主要由政府財政當局控制,為外生變量;而基尼系數、GDP總量、價格指數(主要考慮通脹因素)則由經濟系統決定為內生變量。本文通過建立VAR模型考慮政府收入再分配政策的長期影響,同時利用SVAR模型,考察收入再分配政策的當期影響,同時利用方差分解和脈沖反應函數對收入再分配政策進行評估。
VAR模型設置:

其中表示M、Λ、N和C分別表示3×3的待估矩陣。
SVAR模型設置:
上述VAR模型是簡化形式,并沒有考慮相關變量之間的同期關系,采用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即SVAR)就可以分析變量之間同期相關關系,我們可以建立如下的SVAR模型:

[22],本模型一共有三個內生變量,所以一共需要12個約束條件,針對的短期約束,我們對矩陣A做標準化處理,即δ11=δ22=δ33=1,同時假設B矩陣為對角的,那么實際上我們只需要3個約束條件(,并且可以得出當期沖擊的結構矩陣et=A-1Bt。根據經濟學原理,我們可以有如下3個假設:
(1)當期政府社會福利支出(規模由前期政府預算決定)對當期政府的個人所得稅沒有影響,即δ12=0
(2)當期的基尼系數對當期的個人所得稅沒有影響,即δ13=0
(3)當期的基尼系數對當期的社會福利支出沒有影響,即δ23=0
本文實證所用數據及相關變量說明:本文所有數據均摘自《中國2010年統計年鑒》,由于從2007年起我國開始實施政府收支分類改革,對財政收支分類統計體系進行了重大調整,2008年出版的各類統計年鑒均按新的政府收支分類科目反映中央、地方財政相關功能支出數據,為統一口徑,本文數據只關注截至2006年的相關統計數據,所以本文數據采用1990~2006年的年度統計數據。對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度量,主要有帕累托指數、基尼系數、變異系數(CV)、泰爾指數(Theil Index)、阿特金森指數(Atkinson Index)和廣義熵(GE)等,本文采用基尼系數考察地區收入之間的不平等,計算方法采用如下公式xi和xj表示全國各省的人均GDP,其中n=30,表示全國人均GDP,1990~2006年的基尼系數計算結果見表1,其它變量:政府投資(It)=國內基本建設支出,財政福利性支出(Wt)=文教衛費用+社會福利救濟費+社會保障支出+政策性補貼支出,個人所得稅(Tt),消費者價格指數(CPIt),全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t),為消除數據的波動,我們采用對數據取對數的方法(以10為底),則 LogGDPt、LogWt、LogIt和 LogTt分別表示全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財政福利性支出、政府投資和個人所得稅的對數值。

表1

表2
為驗證我們的模型設置是正確的,我們進行Granger因果性檢驗,檢驗結果見表3。
從上述結果,我們可以看到變量logT、logW和G互為因果關系,表明我們模型內生變量選擇是正確的。通過上述結果我們看到財政政策對基尼系數的影響存在滯后正相關關系,也就是說政府的旨在改善居民收入分配的措施,比如說社會福利措施和個人所得稅,實際上從長期來看卻對居民的收入分配起到了惡化的作用。對上述VAR系統,我們進行穩定性檢驗,檢驗結果見表4。

表3

表4
由上述分析結果得知所有的根都在單位圓內,則此VAR系統是穩定的,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進行脈沖反應分析,借此可以考察財政收入分配政策對基尼系數的沖擊效應,即單位的財政收入分配政策沖擊對基尼系數長期影響的走勢。我們采用Pesaran和Shin(1998)構建的廣義脈沖反應矩陣,我們可以得到脈沖反應圖(見圖1),圖1反映了基尼系數對個人所得稅和社會福利支出沖擊的反應函數,我們看到在個人所得稅對數值的一個單位正向沖擊后,基尼系數在當期基本不變,在滯后三期中一直都增加了基尼系數,而在隨后的各期中將小幅減少基尼系數;在社會福利支出對數值的一個單位正向沖擊后,基尼系數在當期將小幅下降,在滯后兩期以后基尼系數將有增加的趨向,增加值在滯后四期時達到最大,隨后作用將逐漸衰減。這表明政府的收入再分配政策對收入分配的改善作用甚微乃至于可能是負面作用,這具體效果將依賴個人所得稅調節和福利支出政策的力度。

圖1
針對上述VAR分析的結論,為進一步考察財政收入再分配政策的具體效果,我們需要識別系統的沖擊結構。根據上文我們的SVAR模型設置,我們關心的是當期的結構沖擊矩陣C=A-1B,因為由結構沖擊矩陣我們可以分析當期的沖擊所造成的VAR系統結構性變動,借此我們可以對財政收入再分配政策進行結構性評判,我們的結果見表5。

表5
由上述估計矩陣A和B,我們得出結構擾動矩陣:

由此得知在同期擾動當中個人所得稅與基尼系數存在正相關關系,而社會福利開支則與基尼系數存在負相關關系,財政的收入再分配政策的綜合效果則取決于個人所得稅和政府福利支出的力度,若加大政府的財政福利支出則改善收入分配的效果比較明顯,而個人所得稅的收入調節效果則很小甚至,這些都與政府出于改善收入不平等的初衷相悖,進一步驗證了公共選擇選擇學派的觀點——政府的善意行為并不一定都帶來好的結果。我們可以見到圖2的結構性沖擊反應,其中SHOCK1為個人所得稅的沖擊,SHOCK2為社會福利支出的沖擊,SHOCK3為基尼系數的沖擊,從圖中我們可以看到經過結構性約束后的基尼系數脈沖反應函數,個人所得稅對數值的一單位正向沖擊在當期和滯后一期當中將小幅增加基尼系數,在滯后兩期左右正相關達到最大,從滯后三期開始負相關至四期左右達到最大負相關,隨后負相關逐漸衰減;社會福利支出對數值的一單位正向沖擊在當期和滯后一期左右將降低基尼系數,而在隨后的各期中將對基尼系數產生正向作用,其中在四期左右達到峰值,滯后開始衰減。

圖2
為考察個人所得稅與政府福利支出在預測基尼系數方面的相對重要性,我們需要進行結構分析,我們采用蒙特卡洛模擬(MCMC)方法(300次模擬)向前40期的預測其波動方差分解見圖3,從中可以看到在基尼系數的預測波動中稅收沖擊所占的比重一直低于政府福利支出沖擊的比重,這表明適當減稅,加大政府福利支出關注社會弱勢群體將對社會整體的收入分配起到改善的作用。

圖3
本文通過實證分析檢驗財政轉移支付、收入所得稅等再分配財政政策實際上對收入分配的作用,基本結論是財政收入再分配政策對地區收入不平等的作用很有限甚至有可能是負面作用,主要原因是公共財政支出的利益歸屬結構會導致收入差距,同時公共財政支出的經濟結構也會導致地區收入分配差距,此外公共財政收入再分配政策的力度有限也是問題關鍵所在,基于此提高個人所得稅的起征點,加強高收入階層的個稅監管,加大地方政府的財政自主權,降低中央政府的地區收入的再分配力度,真正做到藏富于民,這將促進地區間收入分配的平等。
當然本文的研究還有許多不足,考慮到全國各地區收入分配之間的結構性因素,實際上我們采用省際面板數據進行分析,對各省基尼系數進行估算,同時考慮到財政轉移支付的空間溢出效應,即采用空間面板分析,那么我們的結論會進一步完善,對公共財政的收入再分配效應會有根深的理解。同時基尼系數對收入不平等的刻畫屬于靜態分析研究,如果利用面板數據則會反映出收入分配的流動性(Income Mobility),若存在較強的收入流動性,尤其是當向上的收入流動性(Up-Mobility)大于向下的收入流動(Down-Mobility)時,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程度就會大大降低,進一步的研究筆者正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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