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遼代上京地區佛教發展特點

遼朝是以契丹族為主體聯合其他民族所建立起來的多民族政權[1]，所以其宗教信仰也呈現出契丹族本土原始宗教信仰與外來儒、佛、道三教相結合，多元化發展的局面。契丹族像許多中國古代北方少數民族一樣信仰薩滿教，崇拜自然、圖騰、祖先，是一個多神崇拜的民族。隨著建國前后漢族、渤海等各民族人口的遷入，儒、佛、道三教也逐漸傳播到了遼朝。神冊三年（918年）五月遼太祖詔建孔子廟、佛寺、道觀[2]。四年（919年）“秋八月丁酉，謁孔子廟，命皇后、皇太子分謁寺觀”[3]。體現了統治者推行三教并立的政策，最終形成了儒、佛、道三教并存的局面。遼上京地區是契丹族的核心區域，在這一地區的儒、佛、道三教興起相對較早，發展迅速。

遼朝統治者為了滿足自身精神需求和調節社會關系，十分推崇佛教[4]，致使佛教發展十分迅猛。在遼朝的歷史上曾出現“一歲而飯僧三十六萬，一日而祝發三千”[5]、“僧有正拜三公、三師兼政事令者，凡二十人”[6]的現象，甚至后人認為“遼以釋廢”[7]。遼上京地區是遼朝佛教興起之處，同樣此地區的佛教也十分盛行。筆者認為遼上京地區佛教發展主要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上京地區寺廟林立

早在唐天復二年（902年）九月，太祖阿保機“城龍化州于潢河之南，始建開教寺”[8]。《遼史·地理志》記載，上京道龍化州是唐天復二年耶律阿保機“破代北，遷其民，建城居之”[9]而誕生的一座新城鎮。開教寺正是統治者為了安撫被俘的代北漢民而設立的，這也是契丹內地最早的佛教寺廟。開平二年（908年）夏四月乙卯，“詔左仆射韓知古建碑龍化州大廣寺以紀功德”[10]。開平六年（912年），太祖派兵征討渤海，“以所獲僧崇文等五十人歸西樓（上京臨潢府），建天雄寺以居之”[11]。這是遼朝較早的佛教記錄，也體現出隨著漢人、渤海人的遷入，為穩定統治、安撫人心，佛教也開始在北方草原上逐漸地生根發芽。在遼朝歷史上曾經出現過“海內塔廟相望”[12]的景象，根據現有資料統計上京地區的寺廟就有22座之多，分別是開教寺、大廣寺、天雄寺、安國寺、義節寺、節義寺、圣尼寺、福先寺、菩薩堂、興王寺、封禪寺、奉國寺、崇孝寺、甘露寺、開龍寺、延洪寺、延壽寺、圣濟寺、紫金寺、天慶寺、戒壇寺、弘福寺、縉陽寺[13]。

二、僧侶人數眾多，僧人被授予官職

遼太宗于會同五年（942年）“幸菩薩堂，飯僧五萬人”[14]，圣宗于統和四年（986年）在開龍寺“飯僧萬人”[15]，人數以“萬”為單位直接反映出上京寺廟中的僧侶之多。當時崇佛之風盛行，導致民間私度、濫度僧人的現象十分突出。圣宗時甚至不得不下令“禁諸山寺濫度僧尼”[16]，從側面反映出當時的僧侶人數已經達到了一個限度，因而才限制其數量以免不斷猛增。但是結果是禁不勝禁。僧人本應是一心向佛，不理世俗的，但在遼朝出現了僧人被授予官職，甚至官拜“三公”的現象。遼興宗崇敬非濁禪師，于“重熙八年（1039年）冬，有詔赴闕，興宗皇帝賜以紫衣。十八年（1049年），勅授上京管內都僧錄，秩滿，授燕京管內左街僧錄，屬鼎駕上仙，驛征赴闕”[17]。

三、信徒出家者較多

出于信仰虔誠，許多信徒出家為僧為尼。如東頭供奉官王士方的次子從省“出家皇矣”。遼上京松山州劉氏家族中出了一僧一尼，分別是劉著“男試經戎師僧曉思”、松山州故鄭州刺史劉暐“長孫女尼賢圣”。知上京鹽鐵副使鄭恪“女三人，一人出家學浮屠法，所謂代君養親者也”[18]。懷州刺史王澤有女三人“長法微，講大小乘經律……次崇辯，亦講大小乘經律”，而且王澤本人也是“間年看法華經千三百余部，每日持陀羅尼數十本”[19]。

四、百姓以佛家詞匯命名

例如蕭孝恭家族中的“廬佛女”、“消災奴”[20]，守臨潢府文學李文貞的孫子中“七曰法花奴……十一曰普賢奴”[21]。《崇善碑》中出現的“六院司契丹□□妻□輦男丑和尚”、“契丹查哥、妻押思里”，漢人“劉和尚”、“李佛留”，“渤海店：□□□□、劉王氏、男劉溫、李凈、高……李進□□□□□□”，“劉公林、姐姐奚婆”[22]等。其中“普賢”、是以佛號為名，“和尚”是以佛徒為名，“廬佛女”、“消災奴”、“法花奴”、“佛留”都是與佛相關的名字。而且根據《崇善碑》碑文可以看出當時上京地區的漢族、契丹族、渤海族、奚族中都有虔誠的佛教信徒。

五、信眾受佛家文化影響多修經幢、立碑刻、飯僧侶

根據考古發現可得知上京地區出土了《遼上京松山州劉氏家族墓地經幢》、《上京開化寺經幢記》、《饒州殘存佛像及經幢》、《崇善碑》等。《遼史》卷一《太祖上》中載：太祖“于三年（909年）夏四月乙卯，詔左仆射韓知古建碑龍化州大廣寺以紀功德”[23]，這也許也是上京地區最早的碑刻記錄，而且碑文內容是記載軍功。飯僧由于花費較大，一般多為皇族行為。如天贊四年（925年）十一月丁酉，“幸安國寺，飯僧，赦京師囚，縱五坊鷹鶻”[24]。天顯十年（935年）十一月，遼太宗“幸弘福寺為皇后飯僧”[25]。會同五年（942）“六月丁丑，聞皇太后不豫，上弛入侍，湯藥必親嘗，仍告太祖廟，幸菩薩堂，飯僧五萬人”[26]。圣宗于統和四年秋七月“辛已……又以殺敵多，詔上京開龍寺做佛事一日，飯僧萬人”[27]，統和七年（989年）四月，“幸延壽寺飯僧”[28]。

六、在佛教中融入契丹族本土因素

《契丹國志》卷二《太宗嗣圣皇帝上》中載“契丹主德光嘗晝寢，夢一神人，花冠，美姿容，輜軿甚盛，忽自天而下，衣白衣，佩金帶，執骨朵，有異獸十二隨其后，內一黑色兔入德光懷而失之。”[29]后太宗在幽州見到了大悲菩薩佛像，驚嘆“此即向來夢中神人。冠冕如故，但服色不同耳。”所以于天顯十二年（937年），將幽州大悲閣白衣觀音像遷往契丹族的發祥地木葉山建廟供奉，建立了菩薩堂。此時的觀音已從佛教神靈變為了家神，而且木葉山是契丹族心中的圣山，將觀音像安放于此，筆者認為借此可以提高觀音菩薩與佛教在契丹人心中的地位，將原始多神崇拜與佛教信仰相結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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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元]脫脫等.遼史（卷一）.太祖上[M].北京：中華書局，19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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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李家祺.遼朝寺廟分布研究.中國佛教史論集（五）宋遼金元篇（下）：103-120.該文將遼代皇帝袓廟也計萛在內，本文則不予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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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元]脫脫等.遼史（卷一）.太祖上[M].北京：中華書局，1974：4.

[24][元]脫脫等.遼史（卷二）.太祖下[M].北京：中華書局，1974：21.

[25][元]脫脫等.遼史（卷三）.太宗上[M].北京：中華書局，1974：37.

[26][元]脫脫等.遼史（卷四）.太宗下[M].北京：中華書局，1974：52.

[27][元]脫脫等.遼史（卷十一）.圣宗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4：123.

[28][元]脫脫等.遼史（卷十二）.圣宗三[M].北京：中華書局，1974：134.

[29][宋]葉隆禮撰，賈敬顏，林榮貴點校.契丹國志（卷二）.太宗嗣圣皇帝上[M].上海：上海古籍出社，1985：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