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925X(2012)10—0173—01
陸機在《文賦》的序言中說:“余每觀才士之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辭,良多變矣。妍蚩好惡,可得而言。每自屬文,尤見其情。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蓋非知之難,能之難也。故作文賦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論作文利害之所由。”這一段話清楚地表明其創作《文賦》的動機和目的,其主要在于探索才士創作之“用心”及“論作文利害之所由”。《文賦》圍繞“意稱物,文逮意”的中心論點,對作家創作的過程做了生動的描述。“遵四時以嘆逝,瞻萬物而思紛”,其描述的是作家創作動機的產生;而“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鶩八極,心游萬仞”,則是說作家創作的構思過程;直到“情曈昽而彌鮮,物昭晰而互進,沉辭浮藻,聯翩而來”,算是作到“意”能“稱物”了,這才進入“選義按部,考辭就班”的階段。“或因枝以振葉,或沿波而討源,或本隱以之顯,或求易而易難”,說明選義考辭工作的復雜和曲折。“理扶質以立干,文垂條而結繁”,又指出立意和選辭之間有先后從屬的關系,不能本末倒置。所謂選義考辭,正是為了作到“文”能“逮意”,即達到文意正確的反映外界事物,文辭完美的表達立意的效果。 中國歷史上,把創作過程和方法及創作形式和技巧等諸概念引入文學批評者,陸機謂第一人。其于中國文學史上的功績,也因此不可磨滅。但其不太在意文學的思想內容,片面地放談表現文章的方法技巧。后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昔陸氏文賦,號為曲盡,然泛論纖悉,而實體未該。”又說:“陸賦巧而碎亂”,實則中肯地指出了陸機觀點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陸機的觀點導致了當時及后來的文學創作中的形式主義傾向。陸機的《文賦》比前人更明白地說明了文學是感情活動的結果。只是,由于社會的壓抑,作家缺乏對抗的意識,文學中感情往往只是表現為無奈甚至是空泛的低沉,很少有激烈、緊張、豐滿的內涵。而文學作為修辭藝術的一面,受到更多的重視,因此,建安文學追求華麗的傾向被發展到極端。語言明顯地趨向書面化,雕琢刻畫的功夫更深了。建安詩歌中出現的對偶現象,這時也高度發展起來。使用偶句的普遍性,一首詩中偶句所占的比率,以及對仗的工整程度,都遠遠超過建安詩歌。《神思》篇主要說創作的構思,承《文賦》而來,但也有精彩的新解。如文中細致描述了創作活動中“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實而難巧”的現象,從而探討了從形象思維到語言表現之間的距離這樣一個重要問題。在審美創構中,陸機要求主體要“精鶩八極,心游萬仞”(《文賦》),劉勰則將這種過程進行了精心的描繪:“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
《文心雕龍》關于藝術想象的理論,有精辟的論述。繼承《文賦》關于這一問題的見解,作了進一步的論述和發揮。《神思篇》借用“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這一成語,論述藝術想象超越時空限制的特點:“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但他又比陸機的觀點大大前進了一步,認為藝術想象并非凌虛蹈空而生的,它以“博見為饋貧之糧”的形象化的比喻,說明藝術想象的基礎只能是客觀生活中的素材或原料。這一見解,是符合實際的。同時,它又提出“神與物游”的重要觀點。“神”即“神思”,是六朝時期的常用語匯,意即思維的特點是不疾而速的;語出《易·系辭上》:“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物”即客觀現實。“神與物游”即指作家在藝術想象的全過程中,始終離不開具體、感性的物象,兩者始終是有機結合在一起的,這正是形象思維的特點。《文心雕龍》還強調指出,唯有當作家的精神心理處于“虛靜”狀態,用志不分,不受外界的紛擾時,才能更好地馳騁自己的藝術想象力。“虛靜”之說源于道家,荀子曾有進一步的發展,而劉勰將它創造性地運用于文藝創作理論。
《文心雕龍》在論述藝術想象時,還提出了“積學以儲寶,酌理以富才,研閱以窮照”等見解,強調藝術想象要有平日廣泛的積累和生活知識,這樣就為他的藝術想象的理論奠定了堅實的樸素唯物主義的基礎。《文心雕龍》繼《文賦》之后,對于藝術想象及形象思維的論述,對后世發生了重要的影響。例如王昌齡所說的“神會于物”(《唐音癸簽》卷二),蘇軾所說的“神與萬物交”(《書李伯時山莊圖后》),黃宗羲所說的“古之人情與物相游,而不能相舍”(《黃孚先詩序》)等觀點,都是濫觴于《文心雕龍》“神與物游”的。在《文心雕龍·神思》篇中還對“辭令”、“志氣”和語言的關系作了很好的闡發。在審美創構中,陸機要求主體要“精鶩八極,心游萬仞”(《文賦》),劉勰則將這種過程進行了精心的描繪:“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