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結構異變與優化策略

摘 要 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結構模型是一個以課程設計、課程實施和課程評價為基本環節的課程開發循環系統。在該系統的運行過程中，教師、學生和雇主要素具有主導因子、協同因子和引導因子三重角色。對照結構模型發現，職業院校課程實踐普遍存在要素功能窄化、要素關系異化和系統動力弱化三方面的異變問題，為此，應實現課程生態系統的專業化管理，維護其平衡，保持其可調節性，對其實施綜合化管理。

關鍵詞 課程生態系統；結構模型；異變分析；優化策略；職業院校

中圖分類號 G71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2）22—0028—05

一、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內涵

生態課程觀是基于教育生態學的哲學觀、世界觀、價值觀、認識論和方法論而提出的一種新的課程觀。它既是一種課程理念，也是一種課程實施策略，更是一種體現和運用生態智慧的課程思想。狹義的生態課程觀認為，課程的本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于學校內部開放、動態、生成的生態系統[1]。

（一）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內涵

生態系統是指由生物群落與無機環境構成的統一整體。依據人類干預的程度可將生態系統分為自然生態系統、半自然生態系統和人工生態系統三種類型。人工生態系統是指以人類活動為生態環境的中心，并按照人類的理想要求建立的生態系統，如城市生態系統、農業生態系統、教育生態系統等。從生態角度看，職業院校的課程作為特定人群的有目的的活動，其與環境也構成一個人工生態系統，即課程生態系統。因此，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是指在一定時空條件下，由構成職業院校課程的要素組分之間、要素組分與環境因子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作用而形成的育人功能整體和復雜人工系統。該定義強調如下幾點：一是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是由構成職業院校課程的要素以及與這些要素發生聯系的環境因子構成的，并且這些要素和因子具有時空限定的具體的人、物和互動內容，而非抽象的；二是要素之間、要素與環境因子之間是有必然聯系的，即系統是有結構的、孤立的要素和因子以及強加的聯系不能稱為要素、因子和聯系；三是系統是人工系統，根本功能是育人，其他功能都是在此基礎上衍生出來的。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要素除了教師、學生和課程資源外，還應增加“企業”，即“雇主”①。它是規定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與其他類型教育課程生態系統質的區別的要素。因此，教師、學生、雇主和課程資源共同構成了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要素集合，與這四個要素發生直接和間接聯系的因子則構成該系統的環境因子集合。

（二）構建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意義

首先，構建包括“雇主”要素在內的課程生態系統，有助于在微觀層面為校企合作的必要性提供理論依據。長期以來，我們對校企合作現實的重要性強調得多，而對理論的必要性分析得少。在論證必要性時又往往從社會、文化、經濟、政治等宏觀角度說得多，而從微觀課程層面提得少。在涉及學生實習、就業問題時，很多職業院校言必談“校企合作”，而當進行課程和教學改革時卻喜歡“獨來獨往”。這不能不說是校企合作“表象熱、實質冷，學校熱、企業冷”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構建不僅從教育的核心——課程層面為校企合作提供了理論依據，而且也將為實踐層面的校、企深度融合提供指導。

其次，構建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有助于在課程管理角度為學校提供生態化的評價指標體系。在職業院校課程管理過程中，評價指標體系是重要的工具之一。然而，是否基于教育生態學的哲學觀、價值觀和方法論來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對于職業院校課程功能的優化和發揮，以及投入和“產出”的效果則有明顯差異。基于課程生態系統的評價指標體系必然強調整體功能，關注要素之間以及要素與環境因子之間的有機聯系，平衡要素之間的強弱，保護和注重課程環境的改善。因此，生態化的指標評價體系將有助于提高職業院校的課程管理效能。

二、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模型構建

從某種意義上說，生態學就是關于關聯的科學，生態系統的結構就是要素之間的關系。分析并確定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要素及其關系，不僅可以深化對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內涵的認識，也是構建其結構模型的基礎。

（一）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結構模型

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作為一種現實存在的人工系統，其要素構成和要素關系既有必然性，也有人為性。因此，依據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育人目的，以及要素間的內在聯系，可以構建出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結構模型，見圖1。在該模型中，因課程資源要素與其他三個要素屬于不同性質的要素，所以用不同形狀表示，而且三者都與課程資源相切，表示他們都與課程資源發生直接的相互作用。教師、學生和雇主除兩兩直接相互作用外，還通過課程資源要素與另一要素發生間接的相互作用，從而形成包括課程設計、課程實施和課程評價等環節在內的課程開發循環。從課程生態系統與環境的關系來說，一方面是物質、能量和信息的輸入，另一方面是對社會、個體和教育需求的滿足。

注：粗實線箭頭表示課程開發循環，虛線箭頭表示反饋，細實線箭頭表示與環境的輸入、輸出。

（二）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要素關系

在課程生態系統的運行過程中，不僅所有要素都參與其中，而且還包括每個要素所代表的系統中其他作為環境的因子。另外，各個要素的相互作用是非常復雜的，既有穩定的聯系和作用，也有大量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同時，各要素在系統中的角色各不相同，作用也不是等值和均等的，在不同環節和不同時期，某些因素將居于主導地位，其他要素則起次要和輔助作用。具體來說，三個主體要素在課程開發的不同環節分別扮演主導因子、協同因子和引導因子，課程資源要素則充當媒介因子。在課程設計階段，以項目課程的開發為例，該課程理論賦予了教師在課程開發中的主體地位，作為企業代表的雇主則承擔咨詢和評價的角色[2]，而整個項目設計的指向或目的則是為了學生，即學生對課程設計活動起直接引領和導向作用。因此，在課程開發的設計環節中，教師起主導作用，雇主起協同作用，學生起引導作用。在課程實施階段，一方面，課程實施的創生觀認為，課程是由教師和學生共同參與的教育實踐的結果；教師是課程的開發者，教師與學生一起創造課程[3]。另一方面，職業院校課程的特色化、多樣化以及彈性學制和學分制也決定了學生在課程實施中的主體地位，而教師則扮演組織者、咨詢者和協助者的角色。但課程實施的結果和目的則是為了滿足雇主所代表的職業世界對勞動力的需求。因此，在課程實施環節中，學生起主導作用，教師起協同作用，雇主起引導作用。同樣，在課程評價環節，雇主將作為主導因子，學生作為協同因子，教師成為引導因子。不論是課程設計，還是課程實施，以及課程評價，每一個環節都離不開課程資源要素的參與，它是課程開發活動的媒介和載體。其中主導因子對協同因子的主導作用構成了課程開發的正向循環，引導因子對主導因子的引導作用形成了課程開發的反饋機制。

三、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異變分析

由于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是一種人工系統，所以存在應然（或理想）和實然（或現實）兩種組織狀態。也可以說，應然結構是健康的、理想的結構，現實中的結構是其異變的結構。對異變結構的分析就是將現實的結構與理想的結構進行比較，找出其要素、關系和環境等方面的問題加以改進。就我國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來看，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一）要素功能窄化——課程管理中的權力失衡

這種異化形式是目前最突出、最普遍的類型。其特征就是系統的各個要素功能得不到充分發揮，被嚴重窄化，從而導致系統的知能轉化能力不足。首先是教師要素。教師在課程生態系統中具有基礎和核心地位，承擔著絕大部分工作，在課程設計、實施和評價中都應發揮重要作用。因此，教師不僅要清楚“教什么”和“怎樣教”，更要知道“為什么教”。而在現實中，教師的作用往往被窄化為課程的執行者和知識的搬運工。其次是學生要素。受傳統學校教學模式的影響，學生在課程生態系統中的活動范圍長期被禁錮在“課堂”上。不僅課程設計和評價環節沒有其一席之地和發言權，就是在課程實施環節，也是作為知識容器和訓練工具。再次是雇主要素。雇主要素功能窄化的表現就是在課程生態系統中的邊緣化、形式化和缺乏主動性。雇主功能窄化的直接后果是從課程設計和課程評價兩個環節阻礙或阻斷了課程生態系統的知能轉化。最后是課程資源要素。課程資源是決定課程生態系統發展方向和水平的要素，其要素性資源左右課程生態系統的發展方向，條件性資源限制課程生態系統的發展水平。現實中，一方面是課程資源不足，如基礎設施建設不能滿足教學、實習和科研需要；另一方面則是課程資源浪費嚴重，利用率極低。就后者而言，在實訓基地建設、儀器設備購置中存在盲目性，缺乏科學規劃，特別是沒有根據課程生態系統的發展要求進行規劃和利用。保證各要素的健康及其功能的充分發揮是實現課程生態系統整體功能的物質基礎，沒有一定水平和質量的要素，系統就不可能表現出良好的整體功能。

（二）要素關系異化——課程主體之間角色錯位

要素關系異化集中反映在主體要素之間的角色錯位上。一是在課程設計環節上，教師與雇主的主體作用關系異化。由于歷史原因，自學徒制開始，職業教育課程內容就是以生產需要為前提，而由雇主決定。直至現代職業教育課程的CBE模式，仍然如此。但從我國職業教育的學校本位形態，社會對勞動者綜合素質要求的不斷提高，職業教育的終身教育功能拓展，以及目前雇主的課程開發能力等來看，雇主作為課程設計的主體都是不合適的，而應由教師來承擔。同時，在這一環節中學生參與的缺失更是普遍現象。二是在課程實施環節，受傳統教學觀念的影響，職業院校的教學仍然沿襲“教師中心、課堂中心、教材中心”的原則，采取灌輸的教學手段，以模仿、復制、存儲和再現為目的。而適應職業教育的行動導向教學觀則認為：學生是學習過程的中心。只有通過學生獨立地獲取信息、獨立地制定計劃、獨立地實施計劃、獨立地評估計劃，在自己“動手”的實踐中掌握職業技能、習得專業知識，才能構建屬于自己的經驗和知識體系[4]。教師則充當一個組織者和協調人的角色，適時提供咨詢和幫助。三是在課程評價環節，以校內的師生“專業性”評價（基于教學角度）為主，而忽視或忽略雇主和社會的“職業性”評價（基于崗位能力角度）。同時，也存在評價主體和手段單一，終結性和理論性評價過多等問題。

（三）系統動力弱化——課程生態系統環境不良

按照生態學的觀點，維持系統發展和演化的動力有內源性和外源性兩個方面，根本動力是來自系統內部。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是按照一定目標運行的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動態整體。由于課程管理者和系統主體要素是有思想的人，其活動帶有主觀目的性，可以經常主動調整系統目標。因此，人的動力是決定整個系統健康發展的關鍵。而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中的教師職業倦怠、學生厭學和雇主參與課程開發的積極性不高，是系統動力弱化的主要表現和根源。這一方面是由于環境輸入物質、能量不足，不能激發各主體要素的積極性所致；另一方面也有系統開放性不足的原因。動力弱化不僅導致系統的輸入與輸出失衡，而且促使系統從有序走向無序。

四、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優化策略

（一）實現課程生態系統的專業化管理

將人類視為自然的一部分是生態學的重要理念之一。這一理念提示我們不要作為自然的對立面出現，而要將自己視為自然的一分子，堅持萬物平等的生態倫理觀。對課程管理者來說，就是要將自己融入管理對象的群體中，化管理于無形，于無為中有為。根本原則就是放棄和淡化行政權力，樹立和強化專業權威，實現行政管理向專業管理角色的轉變；收斂居高臨下、監督、約束、命令的管理姿態，敞開平等友善、協商、研討的胸懷。根本途徑就是通過對主體要素的激勵和為系統輸入動力因素，最大限度地喚起教師、學生和雇主的主動性、積極性和創造性，使課程生態系統實現更高水平的穩定、有序、動態平衡和健康發展。

（二）維護課程生態系統結構的平衡

系統的結構是生態系統的物質基礎，只有保護好這個物質基礎，人類才能持續獲得系統提供的產品和服務。課程生態系統提供的產品就是課程，提供的服務就是滿足個體和社會的多樣化需求。課程生態系統同生物生態系統一樣，具有一定的承載能力，其產品和服務輸出不僅要適度，而且要與輸入維持一定的平衡。否則，系統的結構就可能異變，導致功能弱化。從微觀角度來說，校長對維持課程系統結構和功能的穩定負有直接責任。作為學校的靈魂，校長應將課程生態系統視為學校管理的基本結構單元，視課程生態系統為學校機體的細胞。在學校管理活動中，特別是涉及到課程管理時，一定要注意平衡和兼顧各方利益，突出根本利益。這就要求增加系統的開放性和外源性動力，并改善和建立系統內部激勵機制，使外源性動力轉化為內源性動力，從而調動教師的課程開發積極性、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促進雇主參與課程開發的主動性，以實現和維持系統的健康和持續發展。從宏觀角度來說，政府部門對維持課程系統結構和功能的穩定負有領導責任。政府作為課程生態系統外部環境中的主導因子，是該系統物質、能量的主要提供者和統籌各種有利因素的協調者，其對維持課程系統結構和功能的穩定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三）保持課程生態系統的可調節性

生態系統的運行過程和功能輸出是復雜、多變的。其不確定性程度隨著生態系統的復雜程度而增加。因此，制定生態系統管理的規劃應充分考慮這些復雜性、多變性所產生的影響，也包括各種意外情況。另外，生態系統管理措施不是建立在完全了解系統基礎之上所采取的一成不變的行動。因此，“邊干邊學”是最佳的策略。對課程生態系統的管理，也應當在制定計劃時留足可調節的空間，在實施過程中采取靈活的和彈性化的策略。對此，職業院校應當充分利用國家、地方和學校三級課程管理政策，一方面主動承擔起國家和地方賦予學校的課程管理責任和義務，借助課程生態系統的組織結構和課程運行模式將國家和地方課程落實好、執行好；另一方面應以“主體”身份組織好校本課程的開發，以及國家和地方課程的校本化實施。另外，在不斷總結本校課程管理經驗的基礎上，逐步改進和完善基于充分發揮課程生態系統功能的課程管理體制和機制，為課程生態系統的健康發展提供制度保障。

（四）實施課程生態系統的綜合化管理

生態系統管理本身就是一種交叉的綜合性理論，它不排斥采用自然的、社會的管理方法。這是由生態學所主張的人與自然、自然與社會和諧統一的基本理念決定的。在運用自然和社會科學理論和方法的基礎上，通過綜合考慮生態的、社會的、經濟的和政策的等多方面因素，以行政和市場等調節機制為手段，將可持續發展的思想貫穿于始終。這是包括課程生態系統管理在內的生態系統管理的根本原則。就職業院校課程生態系統的管理來說，應當根據主體要素的特點采取不同的方法和手段。對于雇主來說，由于其處于市場環境之中，因此在構建校企合作機制時應更多地采取市場化手段，而不是政府行政化手段和法律手段。對于教師，因其屬于專業人員，所以應以專業化手段為主，通過賦予其專業自主權來喚起職業認同感；通過鼓勵創新、創造來提升自我效能感。對于學生，特別是職業院校的學生，應針對其職業動機明確的特點，通過職業生涯引導，培養其職業認同感。對于課程資源，其要素性資源應以課程生態系統為核心，分類、分部門管理，以實現效益最優化為原則；對于條件性資源應以統一管理、資源共享、實現效益最大化為原則。因此，學校領導和管理者應當熟悉和了解管理對象，精通相關管理理論，學會“彈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