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想死
“自殺?真挺不過去了?”面對提問,沈陽某民營防爆電器廠佳孛(化名)老板的眼神里閃出少許鄙夷,“你們無法理解。”他說。
佳孛講起一個同行,任姓民企老板。任老板想開一家耐材公司。但缺錢,設備提不出來。他借了平生第一筆高利貸,月息4分。之后3年,他把廠固定資產由最初的100多萬元,弄到了4000萬元。
形勢不錯,任老板決定再投2000萬建高科技新廠。但銀行不給民企貸款,他不得不再借高利貸。不知不覺,他欠下1800萬,月息60多萬,并要按月結扣。一年后,公司固定資產達到7000萬。2008年,耐材產品供不應求,價格翻番,但利潤彌補不了利息。任老板又投資了當地政府不成熟的民心工程。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老板后來明白了,“我們這兒高利貸很可怕,假如借1000萬,月息4分,別以為3年付的利息是1440萬,本息一共2440萬,其實最后付出的利息是5540萬。中間這4100萬,是被利滾利吃掉的。”
任老板想自殺,但女兒的一條短信拽住了他,“爸爸,我們正在做你愛吃的油面條,如果你回來別忘給我買鞭炮。”他當時淚如泉涌。
也有人勸佳孛擴建,他沒同意。他現有職工230多名,固定資產4000萬。他把廠子交給幾個親信打理,自己天天陪老父親打麻將。
農藥5克
百草枯農藥,200克一瓶。醫生說人喝5克就能致死。河北農民工劉德軍喝了三分之一,若不是為討回3200元工資,他不會走絕路。
劉的妹妹劉莉說,哥哥給玉田縣大安鎮一個體運煤戶當押車工,運煤路線是唐山到北京。行內規矩,押車工晝夜不換,吃住都在卡車上。“哥哥是和老板要工資沒要來,才喝下了農藥。”劉莉說。
事發后,姐姐劉鳳香找到縣勞動監察大隊,答復是:運煤戶沒有工商登記,是自由人,大隊管不了。病床上,劉德軍講道:“我跟老板說,不給錢我就死這兒。他說要死就趕緊死,死了我給你雙份錢。”
(平情)
兩枚勛章
■ 冶方書院研究員 薛沙
在做大蛋糕的過程中,有兩個群體是要特別記功的。
一個是這30年涌現出的企業家群體。經濟發展離不開生產要素的組織者。從賣茶葉蛋開始,到生產成套水電設備;從鄉鎮企業做到跨國公司。在把蛋糕做大的經濟活動中,企業家們儼然當今中華民族復興的組織者、領導者、實踐者。但如今,很多人要追償企業家原罪、妖魔化企業家群體,這就如同當年有人咒罵紅軍是土匪、草寇一樣。
還有就是農民工。無論是裝配流水線,還是建筑工地,都以他們為勞動主體。兩代人的青春、上一代空巢老人、下一代留守兒童,都為此付出了巨大犧牲。今天做大的蛋糕,每一塊都有他們的血汗。
今天,蛋糕做大了,分蛋糕前,我們不能忘了蛋糕是怎樣做大的、誰做大的。無論怎樣分,起碼要對做大蛋糕的人表現出應有的敬意,并對不人道、不科學的分蛋糕方式做出制度和良心上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