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山川 是咱華夏的故居

華夏民族最早的偉人當(dāng)屬三皇五帝了。伏羲氏被稱為“人皇”，相傳，他在“洛芮”觀河洛匯流而發(fā)明了陰陽太極圖。從此，陰陽的觀念在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了幾千年。

陰陽學(xué)說，也許是中國最早的自然科學(xué)或?qū)W術(shù)理論，按照山之南、水之北為陽的理論，邙山之南、洛水之北這片狹長的地帶可謂是雙陽的風(fēng)水寶地了。于是，夏、商、周三代皆建都于此，而且國運綿長。

一

禹的兒子啟殺死了父親選定的接班人伯益，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朝代——夏。從此，禪讓制被“家天下”的世襲制取代。

夏朝的都城在哪里？目前已知的有兩處：嵩山之陽潁河與五渡河交匯的登封陽城，邙山洛水間的夏都斟鄩。

斟鄩這個地方住過幾代天子，“太康居斟鄩，羿又居之，桀亦居之。”這里發(fā)生了太康失國、后羿代夏、少康中興等故事。及夏桀即位，夏室與方國部落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破裂，“手搏豺狼，足追四馬”的桀四處征伐，最后敗于鳴條山，流放到歷山，綿延了472年的夏朝就以這樣的方式作別歷史。

相傳，夏禹曾鑄九鼎，代表九州，象征國家政權(quán)，為夏商周三代傳國之寶。我篤信九鼎的存在，只是我們暫時無緣得見而已。夏朝遠去了，它的九鼎也成為商的神器，但它為我們留下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歷法——夏歷，卻沿用至今。

二

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變革天命的人是誰？應(yīng)該是商湯吧。他在伊尹的輔佐下終結(jié)了夏朝，然后在夏都斟鄩下游6公里處新建了一座都城，史稱西亳。

后人對湯武革命褒貶不一，但能順天應(yīng)人首開改朝換代的豐功偉績，商湯堪稱千古第一人。

革命成功，商湯沒有得意忘形，他在澡盆上刻下這樣的銘文：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盡管他修德勤政任賢圖治，但還是有事發(fā)生了。

西亳，本是一塊水草豐美氣候溫和的地方，但他即位后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旱災(zāi)——七年不雨，洛坼川竭，煎沙爛石。昔者，伊、洛竭而夏亡，這是上天對湯武革命的懲罰嗎？

殷史卜曰：當(dāng)以人禱。湯曰：吾請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禱，吾請自當(dāng)。

湯潔身散發(fā)，著布衣，束白茅，乘素車白馬，以身為牲，禱于桑林之野。“無以予一人之不敏，傷萬民之命”。并以六事自責(zé)曰：“政不節(jié)歟？民失職歟？宮室崇歟？女謁盛歟？苞苜行歟？讒夫昌歟？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言未已，大雨方數(shù)千里。

這就是桑林禱雨的故事。2000年后，一個名叫周俶的宋朝官員夜宿緱氏，感禱雨之事，寫下了“赤地連旬成久旱，殷憂誰為禱桑林”的詩句。

禱雨的桑林，在湯都西亳東南的萬安山下，商湯的墓地則在都城東北的邙山上（伊尹因輔佐有功，及歿，商王沃丁以天子禮葬之于都城近郊）。商湯為這片山川留下了一座都城（直到1983年才被發(fā)現(xiàn)），一座陵墓，一段歷史，一串故事。

殷商是一個文化璀璨的朝代，他們把文字刻在龜甲獸骨上，他們用青銅鑄造了精美的器皿和銘文，玄奧莫測的《易經(jīng)》神秘問世，詭異的神話流傳至今，早期的詩歌散文已然誕生……

文明在延續(xù)，朝代也在更迭。商的末代國君叫紂王，是個“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的天資聰穎文武雙全之人，但殷商基業(yè)偏偏就斷送在他手里。

三

周，原是商朝西部一個小國，但周文王志在天下勵精圖治，曾于渭水訪姜尚，并被紂王看出端倪而拘于羑里。武王時，會八百諸侯于孟津，后來，趁著紂王征伐東夷，周武王突襲朝歌。牧野一戰(zhàn)，商軍大敗，延續(xù)了500余年的殷商國祚隨著紂王自焚于鹿臺的熊熊大火而灰飛煙滅。

箕子朝周，過故殷墟，傷宮室毀壞禾黍叢生，乃作麥秀之詩，以寄托亡國之哀思。“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狡童者，系商紂王。殷民聞之，無不流涕。

當(dāng)初，武王伐紂之時，伯夷、叔齊在邙山上叩馬而諫：“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及殷亡，哀而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nóng)虞夏忽然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不食周粟，餓死西亳首陽山。

當(dāng)初，商湯變革了夏的天命，但同樣，他所開創(chuàng)的商也為武王所變革。武王除了為這片山川留下都城、陵墓、歷史、故事外，還留下了一個古老響亮的地名。

殷滅，武王回師，到了夏商故都這個地方，息偃戎師，休整數(shù)月，從此，這個地方有了一個沿用至今的名字——偃師。

江山易主，周人還都于他們的龍興之地——鎬京，但武王卻對東方那塊風(fēng)水寶地情有獨鐘，臨死，他還念念不忘對兒子說：“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顧瞻有河，粵瞻伊洛，毋遠天室。”

成王即位后，派周、召二公到夏商之地選址。經(jīng)實地擇度，在“黃河之南、三涂之北、伊洛之陽”這個地方建了兩座城：王城和成周城。

公元前770年，因犬戎之亂，同時也為了加強對殷商遺民的控制，平王東遷洛邑。夏商敬天事神，周公則制禮作樂，以秩序穩(wěn)定社會，以倫理教化人心，于是，周的國運又延續(xù)了400多年。

春秋后期，周室衰微，于是發(fā)生了一件“問鼎”之事。楚莊王討伐陸渾之戎，來到洛河，陳兵于周王室境內(nèi)。周定王派王孫滿慰勞楚莊王。莊王居然問起鼎之大小輕重。王孫滿正色道：“在德不在鼎……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莊王退兵。

周室800年，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周文化，為之后光耀千秋的百家爭鳴奠定了基礎(chǔ)。孔子曾羨慕盛贊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春秋戰(zhàn)國，是風(fēng)云激蕩、變革深刻、奇才輩出、文化燦爛的偉大時代，出現(xiàn)了老子、孔子、墨子、荀子等一批思想家，出現(xiàn)了《詩經(jīng)》、《離騷》、《楚辭》，出現(xiàn)了神醫(yī)扁鵲，《黃帝內(nèi)經(jīng)》，出現(xiàn)了師曠、萇弘等音樂大師，出現(xiàn)了孫子、樂毅、吳起、孫臏等軍事家，出現(xiàn)了蘇秦、張儀等縱橫家，出現(xiàn)了管仲、孫叔敖、百里奚、范蠡、商鞅、呂不韋等政治家，出現(xiàn)了成就霸業(yè)的春秋五霸、戰(zhàn)國七雄……這片山川更加精彩地上演著波瀾壯闊跌宕起伏蕩氣回腸的歷史大劇。

司馬遷說：昔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間。左思《三都賦》云：崤函有帝皇之宅，河洛為王者之里。“中國”一詞，最早見于西周初年的何尊銘文，本意是指中央的城郭、都邑，因夏商周三代洛陽一直是中央之城，所以“中國”這一名稱最早便特指“洛陽”。

何以逐鹿中原？緣何定鼎洛陽？那片山川，是咱們?nèi)A夏民族最早的居所啊，九鼎是咱先祖的鎮(zhèn)宅之寶，禮樂文化是咱生生不息的血脈傳承啊！

選自《牡丹》2012年第6期

責(zé)任編輯 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