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0年代初,小學五年級沒讀幾天書,大家都在復課鬧革命。下午不上課,我大多是回家拾草去。
我家住山東掖縣(現(xiàn)名萊州市)城里東北隅。我家附近體育場孩子們的歌聲,常常把拾草的我引到那里。看到跟我一樣大的孩子在那里唱歌跳舞,我內(nèi)心生出深深的渴望。一個戴眼鏡的趙老師是總指揮。我?guī)状蜗胱呱锨叭ビ种棺×瞬健?/p>
我從小學一直到高中都是結(jié)巴。見面通常說不出一句話就會臉紅。在那里唱歌跳舞的,大多數(shù)是雙職工的孩子。我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出身還不好,紅小兵都不能入,能夠有機會進去?鬼才相信!
自己的否定,并沒有絲毫減緩我想加入的渴望。一天又一天,唱歌的欲望打下去又浮上來。我恨得自己眼淚都出來了。
自信的拐點
有一天,天有點兒陰,那天學唱活動結(jié)束得早一點兒。我看著趙老師出了體育場的門,就拐著拾草的簍子上去喊了一聲:“趙老師!”看到趙老師站住,我說不出話來,一下子急哭了。搞了半天,最后趙老師終于明白我是想加入學習唱歌跳舞的隊伍。趙老師問明白我的學校和我的班主任,就說明天去跟班主任陶老師說,讓我明天來就成。
第二天我就去了。終于站在了學唱歌跳舞的隊伍之中。過了一個禮拜,縣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挑兩個小孩演歌劇。我被挑中。后來,我隨縣宣傳隊挨個公社走,最后還走到了煙臺的大舞臺。
沒有人知道那個陰沉的下午對我的意義。我小時候家里窮,成份不好,接連出狀況。有一些事情我不敢面對,有點兒自閉,潛意識就讓我躲進了結(jié)巴,少說為佳。不能說話很丟人,卻也保護了天性爛漫的我,不受人傷害。可是,對一個人的成長來說,他總要找到一個契機突破這個局限。
我說掖縣話結(jié)巴,一說普通話就不結(jié)巴了。趙老師在我多磨難的少年,給我打開了一個天窗,讓我可以在平時無法釋放的東西,跑到臺子上去釋放了。當我現(xiàn)在在幾千人甚至上萬人的場合做演講,別人看我全然自如,實際上這個發(fā)端就是趙力行老師。他無意中,把一個窮孩子領(lǐng)上了一個臺階。
感恩生命中的“關(guān)鍵人”
這個秘密,我一直壓了40多年,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今年8月16日回萊州給市機關(guān)干部與企業(yè)家講課。市委組織部領(lǐng)導說,這是頭拱地精神回家,要壯大家鄉(xiāng)的發(fā)展。
頭拱地是我老娘從小的言傳身教,已經(jīng)深深地植入我的潛意識中。“哪有那么多順心的事,自己把它撥拉過來,頭拱地做好就是了”。小時候悟不透老娘的這個大白話,大了以后才悟到,這個大白話揭示了做人做事有所成就的六字真言:喜歡、專注、承擔。
我能夠有所突破,想想有許多人的滋養(yǎng)。而在活著的人中,我最想見的人就是恩人趙力行。我應該有40年沒有見到過趙老師了!那天我們高中同班同學聚會時,就把趙老師也請了過來。跟趙老師坐在一起。兒時看他特別威嚴。現(xiàn)在看他活潑潑的,狀態(tài)真好。
一個人的生命中關(guān)鍵時刻就那么一兩步,很需要一個有愛心的權(quán)勢人物給予點撥和扶持。在職場如此,在兒時更為迫切。
趙老師是我生命中的貴人!當年他無意中的善行成就了我。是無意中?不,那是一種生命的狀態(tài)。好人平安。
責任編輯:曉 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