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巴金在談到自己的創作時,曾使用過“前期”和“后期”的概念,而作為前后期的代表作《家》和《寒夜》則表現了他敘述的不同風格。從巴金前后期的《家》和《寒夜》這兩部小說的敘事模式的變化,我們可以看見中國小說的現代化進程。本文將從《家》和《寒夜》兩部小說的敘事時間、敘事結構、敘事技巧等方面探究巴金前后期小說的敘事模式的變化。
關鍵詞:巴金;《家》;《寒夜》;小說敘事模式;敘事時間;敘事角度;敘事結構;敘事技巧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0-0226-01
巴金是我國二十世紀現當代文學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的創作生涯從20世紀20年代發表的《滅亡》開始,一直延續到20世紀末。《家》和《寒夜》是巴金前后期小說的代表作,《家》是巴金的成名之作,是一部向封建制度提出控訴的作品;《寒夜》是巴金的巔峰之作,是一部為小人物“訴苦和呼吁”的小說。這兩部小說在敘事時間、敘事結構、敘事技巧上有很大的不同。通過對這些不同之處的詳細分析,我們可以基本把握巴金前后期小說敘事模式的變化。
敘事時間的演變
中國現代小說在敘事時間上一般采用連貫敘述,交錯敘述,倒裝敘述等多種敘述模式。巴金在小說的敘事時間上進行著不斷地變化,巴金前期的小說《家》在敘述時間上更多地采用連貫敘述,隨著小說故事情節的展開,巴金都按照故事發生的先后順序,整個小說的敘述時間集中在五四運動以后的1920年到1921年間,敘述的字里行間有明顯的時間提示,“過了兩年,五四運動發生了”,“舊歷新年快來了”,“暑假來了”,“瑞玨生產的日子近了”等。[1]到40年代,巴金寫《寒夜》的時候,在敘事時間安排上顯得更加成熟。《寒夜》當中運用了連貫敘述、倒裝敘述和交錯敘述等多種方式,整部小說寫的是1944年冬季到1945年底國民黨統治區的所謂“戰時首都”重慶的生活,小說開篇介紹汪文宣的出場,然后隨著人物的地點移動,主人公又回憶起之前發生的夫婦爭吵的事,采用倒裝敘述。然后按照故事發展的需要,巴金采用連貫敘述。這樣幾種敘述模式相互轉變,使得情節發展更加順暢。
敘事結構的轉變
在小說的敘事結構中,人物、情節、背景依然很重要。這三者在小說文本中相互影響,相互滲透。背景 ,即人物所處的環境,可以看做是對人物的轉喻性或隱喻性的表現,作為環境氣氛影響著小說中的人物。每一本小說幾乎都會給出特定的背景環境。從巴金前后期小說的背景來看,這些背景是隨著當時社會時局的發展而改變的,這正符合小說一定程度上反映我們的社會。《家》寫的是五四運動以后的1920年到1921年間,《寒夜》寫的是1944年冬季到1945年底期間,這樣的時間背景都是以作者親身經歷的時代為原型的。《家》是1933年完成的,《寒夜》是1946年完成的,小說文本的背景時間是要先于現實時間的,這體現了作者的小說創作更多的來源于生命體驗。
就小說情節而言,巴金先后期的小說由復雜多變的情節變為簡單明了的故事情節。《家》描述了一個龐大的官僚地主家族高公館的歷史,它是逐漸沒落和衰亡的封建制度的一個縮影。小說不是從某一件事開始展開的,而是從大家庭生活重復多次的描述情節發展。小說布局了鳴鳳投湖、高老爺重病、梅與覺新的重逢、覺民抗婚等多次波瀾性情節,同時在整個情節布局上還添加了一些小波瀾,有一些小的情節主線,如小說中安排了覺新、覺民、覺慧相類似的經歷,三個人都經歷了愛情的受阻。這些情節彼此聯系,重復加深,逐漸推向矛盾的高潮。《寒夜》相對家而言,情節趨于簡單化。小說主要寫了這樣一個小家庭:兩個善良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畢業于上海某大學教育系,靠作校對和做 “花瓶”勉勉強強維持生活。動蕩的時局和失業的威脅加劇了這種困苦生活,而夫妻之間由于這種困苦生活和婆媳間的糾紛,最終兩地分離。到最后,男主人公終于離開人世,這個家庭也徹底破裂了。小說中幾次寫道汪文宣和曾樹生的感情糾紛,他們倆的分分合合給小說的情節增加了些許懸念。從一個封建大家庭的故事到一個都市小家庭的故事,小說的情節雖趨于簡單,但是作者的敘述筆調依然相當精湛。
就小說人物方面,巴金前后期小說的人物由典型多樣性變為典型單一性。《家》中所寫的高公館,有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主子,幾十個供他們派遣、奴役的仆人、轎夫,人物與人物之間尊卑分明,等級森嚴,在眾多人物之中,作者塑造了覺慧、覺民、覺新等年輕一代的典型形象,同時也塑造了端玨、梅、鳴鳳、琴等女性“犧牲品”的典型形象。而《寒夜》著重寫了汪文宣、曾樹生這兩個典型形象,通過表現人物的復雜性格展現那個時代人們的困窘。
敘事技巧的演變
巴金自己曾說: “我寫小說從來沒有思考過創作方法、表現手法和技巧等等。”他不考慮藝術方法和技巧,并不是沒有藝術方法和技巧,作者所用的方法決定在他自己的形象思維的特點,這是無形之中的,而方法本身也在作家接觸和表現生活的過程中逐漸形成。在小說的敘述技巧方面,巴金有自己獨特的創造。
這種敘事技巧在巴金前后期的小說中也發生了顯著變化,從最初的直抒胸臆向揭示人物復雜的內心矛盾轉變。《家》中那些直抒胸臆的人物以“覺慧”為代表,當他對有些事情明確不滿時,他會直接表示出來,哪怕是沒有人搭理他。而《寒夜》當中的主人公更多的是心理獨白,小說中有這樣一個場景:“他站在門口,不知道應該怎樣做。他想:進去找她說話?—不好,說不定會把事情弄糟。那么回書店去,等待另一個機會,再找她談話吧。——不出來吧。——不好,這會傷她的面子。并且要是她不理他呢?要是另一個人幫忙對付他呢?萬一吵起來,他沒什么權利約束她。”[2]汪文宣始終沒有進去,他始終處于一種徘徊的心態,這更加突出《寒夜》的悲劇性,人物總是自己對自己訴說,導致雙方之間缺少交流,到最后分道揚鑣,家庭分裂。
總結
從《家》到《寒夜》的敘事模式的變化,我們可以看見巴金前后期小說的不同特征。巴金用他的筆給我們描繪了不同時期的社會風貌,從不同的敘事時間、敘事結構和敘事技巧方面,展現了現當代文學史一道新的風景。
參考文獻:
[1]、巴金.《巴金選集.家》.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
[2]、巴金.《巴金選集.寒夜》.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