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足球還給社會

此話怎講？足球難道不是屬于社會的嗎？先回到說這句話的場景之中，那是上周一個雪花飛揚的日子，所謂的“12/12/12”，聽說那一天領證結婚的新人數量是往年這個日子的10倍之多，不管是我們，普天之下居然都在追尋這份傳說中的吉祥如意。中國足協沒有湊熱鬧的心思，恰巧這一天里啟動了準備多時的“足球試點城市計劃”。

兩個小時的啟動儀式結束后，在眾人寒暄話別之中，一位城市體育局的領導拉著我的手，意味深長地說，我一個體育局長能做啥事情，還不是動員了社會的力量，體育千萬不要變成只是體育局的體育，那可是最糟糕的結果了。局長閱歷豐富，初為運動員，后為教練員，終為體育官員，對于中國體育的底層結構了然于胸，在公開場合不好多談，私下聊起最新的體育戰略頗有幾分得意。

會前與韋迪主任溝通這個意義重大活動的交流方向，我劈頭就問，此一舉措是不是又一次將中國足球置于中國體育改革探索的前沿位置之上？韋主任淺淺一笑。我緊接著又問道，是不是將體育運作去過度行政化做出表率？韋主任只笑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今年6月，“足球試點城市計劃”召開籌備研討會，韋主任笑稱，一些老足球開始愿意和他聊天了，原因只有一個，暫且算是讀懂了足球的基本規律，這是一項充分社會化的體育運動，不能配置充足的社會資源，休想在各個層面取得進步。世界上各國在比較足球實力的時候，富國和窮國都能成就一支像樣的國家隊，但是你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足球參與度極低的國家可以擁有一支有尊嚴的國家隊，充分參與成為運動強盛之本。

如何達成充分參與，中國足協的手段其實不多，資金嚴重不足，影響力輻射有限。唯一出路就是聯合足球運動根植的城市，一道重新優化足球發展生態，讓中國足球日常不再僅為一項賽事，而僅僅澆灌一支球隊，養活一棵樹木，而死掉一片森林。如果恰巧城市能夠將足球發展作為未來發展的戰略架構之中那就完美了，武漢和成都正有此意。啟動儀式上，兩個城市的主管市長悉數到場，站腳助威，聲言發展足球并不缺錢，只要看準了，只要百姓需要，政府投入責無旁貸。中國足球發展不缺錢，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武漢市有件事情做得極具開拓性，城市發展足球不缺熱情，但是缺少符合人情常規的機制保障，孩子們要踢球，總得有人教，天下哪有免費的教練，基層教練的水平直接決定中國足球的未來。在原有的體制框架之中，足協體系即使有錢，即使有很多錢，都不能直接向基層教練支付酬勞。而武漢市政府近些年一直在嘗試購買公共服務，既然百姓需要，既然是城市戰略，市政府以撥款購買服務的方式， 每年撥款幾百萬，延攬教練人才，每個月每個教練不過5000元的酬勞，但只要有了這5000元，就意味著至少一支少年球隊有了根基。武漢政府的這一做法完全具有推廣價值，中國足球理應感到前所未有的一份分擔。

此次，中國足協與五個試點城市不是用紅頭文件的方式，而是以簽約方式合作，行政化色彩進一步退去，這份轉變算是中國足協的一次自我革新，他們意識到也該是足球回到社會懷抱的時候了，認清規律，堅定實施，才是正途。

（作者系中央電視臺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