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元
一國經濟的發展主要解決如何創造財富和如何分配財富這兩個關鍵性問題。在中國共產黨成立90多周年、建國60多年和改革開放30余年的新時期,我國正處于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戰略機遇期,中國加快推進以改善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增加城鄉居民收入,加大收入分配調節力度,合理調整收入分配格局,逐步扭轉收入分配差距持續擴大趨勢,使全體社會成員都能夠共享改革開放成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本質要求,也是促進經濟社會協調健康發展的必然選擇。中國正處于中低收入國家向中高收入國家邁進的關鍵時期,解決中國宏觀經濟失衡的關鍵,就是解決內需不足——消費不振,而這顯然是一個收入分配問題,因為是收入決定消費。面臨“中等收入陷阱”的嚴峻挑戰,收入分配是鏈接生產與消費的重要環節,民眾消費不足已成為拉動內需的難題,同時也制約著中國綜合經濟實力的提升。同時,民眾消費能力弱的根源在于收入分配存在偏誤。因此,理順收入分配關系是“十二五”時期的重要任務之一。因此,就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稅收調控問題展開探討,對我國早日實現更加公平地分配社會財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我國收入分配領域稅收調控存在的問題
稅收調控是政府通過調整收入分配格局,引導各類“經濟人”的經濟行為,進而影響經濟主體的利益,逐步實現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基本目標。目前我國存在著城鄉二元經濟社會結構、居民收入差距過大和貧困人口過多、消費需求不足和投資過熱并存等問題,而居民部門收入占 GDP 的份額是當前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研究的焦點問題,解決這一難題離不開稅收調控在我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過程中發揮的重要作用。
(一)稅收調控范圍及力度不夠
由于我國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所有制結構決定我國必須堅持和完善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凡是稅收涉及的領域都可能成為稅收調控的范圍,但現實情況是稅收調控的范圍往往存在較大偏差。我國地區、城鄉、行業、群體間的收入差距有所擴大,2010年中國的基尼系數突破0.52,當前我國行業差距最高的與最低的相差15倍左右。我國對高收入的調節力度不夠,針對不動產和財產轉移捐贈及社會保險稅等方面的稅收制度還不健全。一些奢侈消費行為未能得到應有的調節與合理引導。同時,由于我國市場經濟體制處于逐步完善之中。
(二)稅收調控資源配置功能弱化
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是指企業、政府、居民等部門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例關系。國民收入分配長期向工業和城市傾斜、向政府和投資傾斜以及財政收支結構不夠合理,對低收入居民提高勞動能力方面的支持不夠,在公共產品、社會保障等方面支出偏低,進而導致消費能力低下,難以科學合理地配置經濟資源。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克服平均主義”,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首次明確提出要“允許和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企業和一部分人依靠勤奮勞動先富起來”。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健全勞動、資本、技術、管理等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的制度。1994 年分稅制改革后,我國逐步形成了增值稅、企業所得稅為收入主體的稅制結構。在這種稅制結構下,政府、企業收入均最大化地受益于投資的增長,居民可支配收入計算的城鎮居民收入增長相對緩慢,高增長導致各收入分配主體間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1]謝地、劉佳麗(2010)認為經過改革開放 30多年的增長和發展, 中國社會主要矛盾正在轉型,即私人產品供求失衡到公共物品供求失衡的矛盾轉變。[2]但在我國目前條件下卻因受到稅收結構、稅收規模等多方面的制約,稅收調控經濟發展力度不夠,稅收調控資源配置功能的發揮受到了限制。
(三)個人收入分配調控體系尚不健全
改革開放30多年來特別是進入新世紀以來,國民經濟獲得了持續較快發展,我國現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不可避免的現象是出現了城鄉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持續拉大,2009年城鄉收入差距達到3.33∶1,再加上隱性的有可能城鄉收入差距可能差到5到6倍,初次分配的不合理使“強資本、弱勞動”趨勢不斷強化,由于現有社保制度不夠完善,再分配難以對不合理的初次分配做出完善。個人所得稅是當前調節個人收入的主要稅種,但僅靠個人所得稅調節收入分配的成效甚微,非法收入和不合理收入問題較為嚴重。收入分配嚴重不公已逐漸影響到當前經濟社會的平穩健康發展。收入來源的多元化決定了多稅種協同調節收入公平分配的必要性。
(四)稅收征管能力低下
稅收征管是稅收發揮作用的重要保證,但稅收征管手段較為落后,偷稅漏稅行為比較嚴重,降低了稅收調節收人分配的累進性。收入分配包括在城鎮內部,農村內部、城鄉之間和地區之間四個維度上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非均衡性,其中城鄉之間尤為嚴重。收入分配領域出現的現實偏誤與我國的稅收調控與征管存在著一定的關聯性。收入分配問題不僅影響人民群眾共享改革成果,更事關社會穩定,已成為當前改革的焦點問題之一,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迫在眉睫。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收入分配結構逐漸扭曲為金字塔型。2009 年,中國基尼系數達到 0.49,大大超過了國際公認的警戒線 0.4,財富集中度躍居世界第一位。由于收入差距持續拉大,貧者愈貧,富者愈富的“馬太效應”現象已成為現實。[3]從基尼系數看,我國貧富差距正在逼近社會容忍的“紅線”。當前我國收入分配不公的表現之一是東西部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過大,主要原因是礦產資源稅費不平衡,同時分配結構不合理,難以使不發達地區的資源優勢轉變為產業競爭優勢和經濟優勢。
二、構建和諧社會收入分配稅收調控體系
任何一個社會只要存在著剩余產品和服務,就無法回避分配公平這個問題。稅收調控作為國家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是一項非常龐雜的體系,在不同的時期存在著不同的問題,直接或間接影響著我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力度和效率,完善稅收制度和稅收調控體系是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制度保障。我國和諧社會的建設,離不開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離不開稅收調控政策的合理設計。
(一) 完善我國稅收調節機制
改革在本質上是利益關系的調整,稅收作為我國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對縮小收入差距、弱化分配不公發揮著獨特作用,適當提高“起征點”及降低“中段”的累進率以培養中等收入階層。個人所得稅在調節個人收入分配中起到重要作用,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從2011年9月起提至3,500元,可以使得相當一部分工薪階層免于繳稅或少繳稅,但是政府調節個人收入分配,如果只依靠單一稅種,往往難以達到理想的效果。在征稅模式上,我國現行個人所得稅實行分類征收制度,征稅項目包括工資、薪金等11項。需要積極凈化分配環境,確立規范、透明、公正、合理的收入分配秩序。“由于每個人的福利都依靠著一個社會合作體系,沒有它,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一個滿意的生活。”[4]經濟效率的提高并不會完全排除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積極開展合作能給分享基本經濟利益的每個人帶來更大的好處。我國稅收調控應綜合考慮應納稅所得額的級次、級距和適用稅率,對納稅人的負擔實施相應扣除,以及對其他財產性收入的稅收調節等問題,積極推進個人所得稅制度的綜合改革。
(二) 科學構建消費稅制
當前的收入差距過大,有許多是由于隱形的灰色收入過多,住房等均可納入職務消費范疇造成的。由于缺乏對不同形式的不合理或不合法收入的有效監管,往往出現富人少交稅、中等收入階層多交稅的逆向再分配局面,進一步助推了收入差距的擴大。因此,調節收入分配的稅收制度設計得怎樣,直接關系到我國收入分配的基本格局。目前,消費稅在我國稅制結構中的地位還較低,發展空間巨大,消費稅的收入再分配作用有待進一步提高。當前,我國現有消費稅征收范圍主要集中在奢侈型消費品。炫富、奢侈、寡善,已成為許多中國新富的“通病”,傳統人文精神的缺失直接導致了財富倫理的不健康。財富倫理的異化導致了中國很多民營起家無法擺脫“富不過三代”的宿命。因此,逐步建立起完整的針對我國個人收入分配的稅收調控體系和對個人收入的監控體系,是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切實扭轉我國收入差距擴大趨勢的重要抓手。合理的收入差距應是適當的和有限度的,這個限度是社會的承受能力。消費稅在緩解居民收入差距方面的作用比個人所得稅更大,運用消費稅進行調節收入分配符合我國的國情。
(三)實行社會保險費改稅,開征遺產稅與贈與稅
2011年7月1日,個稅起征點從由2000元提高到3500元。盡管如此,我國個稅對收入差距的調節力度還遠遠不夠。我國的社會保障基金是以社會保險費的形式籌集的,實行社會保險費改稅,有利于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與發展。遺產稅與贈與稅直接面向那些不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而獲得巨額存量資產的高收入階層,這兩項稅種既可以縮小由于代際和偶然原因造成的個人收入差距,同時也倡導了個人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收入的思想。[5]中共十五大也提出要開征遺產稅。但時至今日,遺產稅遲遲沒有開征,以至于我國財產基尼系數遠大于收入基尼系數。隨著社會的發展,通過誠實勞動和合法經營而產生的合理、合法且適度的收入差距,有利于調動廣大人民群眾的創造性,促進生產力的發展。但不可避免的是,以利益為導向的市場經濟,極易誘發個人私欲,導致利己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負面影響,往往存在依賴父輩財富而享受遺產或贈與的先天優勢,從而產生了一部分“富二代”、“官二代”,這些人幾乎缺失社會公德,因而對收入差距的拉大起著催化劑的作用。如美國年收入10萬美元以上的高收入者納稅占全部個稅收入的60%。所以,要積極推廣將高收入者的重要來源——財產轉讓、贈與、利息、股息、紅利所得等納入個稅征管對象,充分發揮個人所得稅的調節作用。
三、提高我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稅收調控績效的對策
構建科學合理、公平公正的收入分配秩序是社會和諧穩定的重要基礎,要使分配制度改革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必須提高我國稅收調控的效率,更重要的是消除收入分配不公平所導致的負面影響,具體對策如下:
(一)部分轉移稅收征管權
公平是一個歷史范疇,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公平是承認人們在生產要素占有上的差別,以及由此產生的產品占有上或個人收入上的差別。國家在再分配過程中發揮公平分配的作用是通過稅收和轉移支付兩個途徑實現的。稅收的主要對象是高收入群體,轉移支付的主要對象是低收入群體。[6]當今世界各國普遍采用稅務代理制度,借鑒國外發展經驗,我國也應逐步實施稅務代理制度,通過由一種專業、公正的社會中間代理組織來替市場經濟主體辦理有關稅務事宜,以減少納稅成本,提高稅收調控的經濟效率,要減少法津漏洞,強化全方位監督,增強制度剛性,相對減少執法中的隨意性。建立規范、透明、公正合理的收入分配秩序,使納稅人能夠集中現有資源開展生產經營活動,提高工作效率和經濟效益,逐步提高產業工人的福利待遇,逐步扭轉收入分配差距擴大趨勢。
(二)健全稅收調控的激勵機制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確立,提出了“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钡睦碚摚洕w制改革和不斷完善必然涉及利益格局的調整。十七屆五中全會提出“兩個同步”,即指一是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二是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同步。十六大提出堅持各種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是完善新時期分配制度的必然要求。在征收方式上,我國個人所得稅實行源泉扣繳和納稅人自行申報納稅兩種征稅方式。加快住房保有環節的房產稅改革,逐步在房地產保有階段征收房產稅,完善地方稅制。通過健全稅收調控的激勵機制,使高收入群體的一部分財富交給國家,用于開展二次分配,推進分配公平?!霸俜峙涓幼⒅毓健敝康牡倪_成,必須依靠具有國家強制力的稅收制度,提高我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稅收調控效率。
(三)真正實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公平觀
公平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基本理念,主要考察分配關系中權利和機會上的平等,以及社會成員收入上的差距合理。公平觀本身是一個價值判斷問題。稅收體制改革,是政府在二次分配中體現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環節。溫總理強調,“公平正義比太陽還要有光輝”。以人為本是科學發展觀的核心,加快公平導向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是平衡不同階層利益關系,化解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和國家長治久安的客觀要求。目前一些學者提出的“三次分配”概念在一定程度上是可取的。第一次分配按照貢獻大小是應當的,“按勞分配”是以效率為出發點的,目前還必須講效率。第二次分配必須真正以公平為出發點,通過第二次分配確保絕大多數人過上幸福生活,這是一個政府通過稅收、政策、法律等措施,調節各收入主體現金或實物的分配過程,也是對要素收入的再次調節過程。第三次分配是強制性地讓富人“承擔”起“責任”,讓他們從“為富不仁”變成“為富講仁”。[7]作為慈善、捐贈的第三次分配對收入的調高補低作用也漸漸凸顯。公平的狀況都只能是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和社會價值體系相適應的,在利用社會主義制度的有利條件大力發展市場經濟,堅持市場經濟與公有制的結合,完善稅收調控的法律法規,促使當前公平觀從注重過程公平逐步轉移到注重起點公平和結果公平上來。在減少增值稅、營業稅總體稅負的前提下開展增值稅擴圍、結構性減稅,對經濟無疑是一個長期利好,也有助于降低終端消費者的負擔。[8]理論界普遍認識到二元經濟結構導致資源配置效率低下、收入分配差距拉大。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告訴我們,生產決定分配,收入分配問題的根源在于生產即經濟發展方式上。因此,實現從以增長主導向以發展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是真正實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公平觀的根本途徑。
(四)加大涉外稅收優惠政策對地區差距的調節力度
我國積極實行對外開放政策,引進國外資金、先進技術和優秀創新人才,鼓勵外商追加投資和再投資的優惠政策,鼓勵外商在中西部地區尤其是貧困落后地區投資的優惠政策,將“生產型”增值稅轉變為“消費型”增值稅,減輕其稅收負擔。實行以區域性稅收優惠為主,產業性稅收優惠為輔的稅收優惠結構體系,逐步從區域性優惠為主向以產業性優惠為主傾斜,由單純的地區性優惠應逐步向地區和產業優惠并重轉型,以大開放促進大合作促進大發展。改善投資軟環境、法制環境、輿論環境、人文環境和社會環境,通過財政補貼、一般性轉移支付或稅收優惠等形式,加大地區間公共財力差異的調節力度,擴大稅收優惠的覆蓋范圍,逐步縮小不同地區之間的收入差距,促進社會和諧。
我國收入分配制度的調整是一項系統工程,并不是簡單地重新切割“蛋糕”,而是要將健全、完善市場體制機制和轉變政府職能有機統一起來。隨著我國稅收調控政策的實施,收入分配格局將會由“金字塔”型向“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球”型轉變,逐步形成比較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進而增強經濟社會發展的活力。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進程中,只有建立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調整并規范收入分配政策,逐步完善稅收調控體系,提高稅收調控效率,才能讓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