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斌強
到鶴慶馬廠看花,緣于對馬廠洋芋花的一個約定。
經過一冬,美麗的洋芋花在我漫長的等待中開放了。天空飄著零星的細雨,一絲涼風帶著毛毛細雨從車窗擠進來帶著我們向馬廠出發了。
離開喧囂的城市、離開繁忙的工作,離開頻閃的電腦顯示屏,汽車轉過彎道,我的眼球立刻被拋進莽莽蒼蒼的大山深處。一種夏天充滿繁茂生機的氣息,從遠處一片墨綠色的松林中升起,化作一片片飽含水墨的云,飄進心里化成一種任由雨刷反復都刮不去的濕潤思念。此刻我突然想起多年前和母親說好一起趕馬廠洋芋花節的約定。如今,我來了,身邊卻少了一個人,我的母親。快看!美女驚呼。聲音小點,不然“驚羞”到洋芋花了!我愕然,同行的文友風趣地說是同車美女有閉月羞花之容……我恍然大悟。車停到了路邊,攝影支架撐了起來。好色的長鏡頭早就將洋芋花那隱約的風情一覽無遺。眺望遠方,高大雄奇的青色山巒籠罩著一層白色的霧紗。山下,一片青白色的村莊飄起了縷縷炊煙,一方明澈的水洼靜靜地睡在山腳。再近一些,一座座連綿的山丘被一片片墨綠的洋芋花被鋪蓋,花被里跳動著一些紫色和白色的星子,那就是洋芋花了。清風徐徐,一陣大自然特有的香味從有些濕潤的空氣中傳來,沁人心脾。不知何時,美女們曬到了洋芋花中間,看著她們多姿的“POSS”、開心的笑容和洋芋花一起閃爍,我突地想到了一首曲子好像叫“幸福像花開放”……
一陣“咔咔喳喳”按動快門的聲音,把一幅幅美麗的瞬間變成了藝術品,也留給了每個人永恒的紀念!不遠處。停著一輛長城越野車,它經過長途的跋涉,此刻,像一頭沉默的老牛靜靜地臥在路邊休息。它的主人——“好攝派”好像此刻驀地也變成了寡言的人。從鏡頭的方向可以看得出來,從對洋芋花那些定格的特寫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早已隨著洋芋花的香味徑自去了。一些不知名的野鳥就在咫尺,它們撲騰著灰白相間的翅膀,轉動著小黑豆一樣的眼睛,好奇而驚異地掃視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青山綠水,村莊野鳥、洋芋花,藝術家和美麗的白族女人融合在一起,這是多么和諧的畫面啊。但我依然好奇,洋芋花!就是眼前這樣一種開著紫色白色的普通的花卉竟讓藝術家和美女們如此著迷。洋芋花真的有如此魅力?委下身來,細看她的花蕾,艷不比桃花,大不如牡丹、清馨不比玉蘭,再看她的莖不如竹節挺拔,他的葉疏落有致不如蘭草。懷揣納悶,無奈地抬頭起身。就在我抬頭起身的一剎那,成片的洋芋花像快放的影像晃過眼前,我理解了。洋芋花的美麗不在于單株獨苗,成千上萬株洋芋花歡樂地開在一起,疊疊逢華,開得團團圓圓,成片的洋芋田連接到山邊成為花的海洋,這是一種高原獨特的氣勢美、力量美。
午餐時候,朋友們把酒言歡。席間,沒人再談花,大家在談“吃洋芋長子弟”、大家在談以前渴肉,現在“渴洋芋””……竹筷歡快地夾著洋芋,大家都在說洋芋的好吃,席間更有文友笑稱“看洋芋花、賞山間月、遇白族姑娘”,是為新人生三大快事,所有人都開心地笑了,笑的醉了。不知不覺,天色暗下來,好像要把我們留在這迷人的村莊,又像預示著我們快要告別這已經有些熟悉而親切的地方……
車輪還是不舍地啟動了,窗外的景物像幻燈片一樣不停從眼前劃過……車載CD播著二胡曲《高山流水》,曲調舒緩而高雅。我隨意瀏覽“好攝派”相機里的照片。突然,一張照片牢牢地抓住了我的眼睛:照片上一位身背竹簍的白族老婆婆,赫然站在一片盛大的洋芋花中間,她手里拿著一把沾了些黏土的鐮刀,閃著像月華一樣的光亮。她微笑著,她那笑容發自內心、來自皺紋,出自青絲中的一片白雪。那正是遠行阿媽的熟悉微笑啊!我趕緊放下相機,打開車窗,試圖回放照片中久違的一幕。無奈窗外,黑夜空空地留下那一片無邊無語的洋芋花……
黑夜仍在繼續馬廠洋芋花的美麗,夜空中綴滿了像洋芋花一樣燦爛的星子。夜風襲來,撩動我的思念穿過夜幕,下意識地,我閉上眼。放下所有雜念,任由窗外洋芋花那熟悉的香味再次親近……我看到了!阿媽的眼睛,就像眨著眼睛的洋芋花永遠帶著溫暖的微笑,阿媽的鐮刀就像掛在天空的一彎新月!
責任編輯 王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