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傳奇：土掉渣的商業傳奇

謝夢遙

如果說宋柯的曲折生涯代表了傳統唱片公司的轉型，那么，在“音樂已死”的呼聲中，音樂人如何精彩地活著?鳳凰傳奇這個被諷為“農村重金屬”的平民組合，或許掌握了某種方法。

“農村重金屬”的誕生

直到2003年結識音樂制作人何沐陽之前，蒙古族姑娘楊魏玲花和湖南小伙曾毅，都還只是一對空懷夢想、四處漂泊的演唱組合。當時玲花一心想請制作人寫歌，在她再三邀請下，何沐陽為這個組合量身打造了《月亮之上》。這首節奏感強、有穿透力的歌，很快傳到了孔雀唱片老總陳仁泰的耳朵里。他非常喜歡這首歌，隨即簽下了這個組合，更名為鳳凰傳奇。

孔雀唱片有成熟的唱片生產線和發行渠道，但做藝人經紀卻是新手。

第一張專輯由何沐陽親手打造，他給鳳凰傳奇的歌做了如下定位：“民族元素，人文化歌詞，加上現代表現手法”。這奠定了鳳凰傳奇的風格，后來被稱為“農村重金屬”。2005年4月專輯面世。然而彼時的孔雀唱片，無論是財力還是經驗，都無法將鳳凰傳奇推到全國關注的地步。

半年后，機會不期而至。2005年10月，經朋友介紹，鳳凰傳奇加入了TOM音樂頻道組織的全國高校巡演，平均三天一場，每場觀眾平均有1萬人，最少時也有四五千人。由于不算正式演出，別的歌手也就一身休閑裝扮，并不賣力。

只有鳳凰傳奇第一次出場，便穿上了蒙古族風格服裝，飾有孔雀翎、銀飾，非常隆重。之后，鳳凰傳奇就成為演出的當家班底，別人可以換著來，他們場場跟班。這期間，玲花最大的收獲是，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徐明朝，徐時任TOM音樂頻道主編，巡演中負責安排流程，并擔任主持人。

這段時間，正是中國音樂產業的最低谷，無線音樂業務被看作唱片業的“最后一根稻草”。2004年中國唱片產業的正版收入只有2億元，而2005年SP音樂業務單月就達到4個億。當傳統唱片業還比較排斥這根稻草之時，鳳凰傳奇已經開始從中獲益。

2006年6月，中國移動首次彩鈴電視貼片廣告招標，各大SP申報競標。TOM在線和新浪的sP部門居然同時申報了《月亮之上》這首歌，并且同時中標。當時流行的音樂作品大多風格雷同，鳳凰傳奇的奇特風格讓人耳目一新，《月亮之上》被選中并非偶然。之后那段時間，兩個不同版本的flash，在全國20多個衛視的各個時段輪番播放。這種大規模高頻率的播放，很快讓人們在幾個月內把《月亮之上》和其原唱者鳳凰傳奇聯系起來。

《月亮之上》在2007年創下了彩鈴下載7900萬次的驚人數字。這一年，鳳凰傳奇開始參加央視的《歡樂中國行》、《中華情》等大型晚會，但因涉嫌抄襲被春晚拒之門外。不過，徐明朝認為這反而大幅增加了曝光度，可說是因禍得福。鳳凰傳奇的商演，從每月5—8場、每場3萬元，增加到每月10多場、每場8萬元。

2008年，鳳凰傳奇如愿登上春晚舞臺。

讓二三線城市埋單

對鳳凰傳奇來說，孔雀唱片的老板陳仁泰不僅僅是一個老板或投資人。坊間對他的評價是，一個熱愛音樂的農民企業家。身家幾個億的他，天天做的是工資不超過2000元的試聽員就能做的事情——聽小樣。他經常拿出整整一個上午聽歌，對當紅歌曲做分析，得到時值、旋律線條上的規律。出新歌時就會依照總結的規律來參考、修改。

有一次，陳仁泰拿來一個歌曲小樣，稱將是可以代替《月亮之上》的作品。但當曾毅和楊魏玲花邊開車邊聽這首小樣時：都覺得不喜歡。直脾氣的玲花甚至直接把唱片扔出車窗。但最后，陳仁泰還是說服了玲花。這首一炮而紅的歌，叫做《自由飛翔》。

業界評價說，陳仁泰就是一個生意人，但他做發行多年，有敏銳的耳朵。最重要的是，陳仁泰的耳朵和市場高度一致。實際上，以前一首歌是從一線城市開始聽，然后貫穿下去的，但現在一線城市的人只聽英文歌和港臺歌，真正埋單的是二三線城市。

所以，在鳳凰傳奇的運作上，孔雀唱片并不像大多數唱片公司一樣排斥所謂的“世俗”，而是在音樂與

“世俗”之間找平衡。從第三張專輯開始，張超接替何沐陽擔任鳳凰傳奇的詞曲作者，但鳳凰傳奇的風格一直在延續。這要得益于陳仁泰的堅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更能理解二三線城市的品味。

當初，張超把作品小樣寄給陳仁泰，結果得到了跟其他唱片公司截然不同的反饋—一只有陳仁泰會說張超的歌詞太文藝了，需要更直白，而其他唱片公司則往往要求他寫得再深刻點兒。這一切，使得鳳凰傳奇的歌，不僅霸占了縣級城市的音響，還成為廣大山寨手機用戶的首選。

從歌曲選擇上，孔雀唱片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但其短板也非常明顯：宣傳與演出經驗。作為玲花彼時的男友，徐明朝義不容辭地頂了上去。2008年，他從TOM辭職，創立百人文化公司，與孔雀唱片簽訂合同，正式負責風囹傳奇的推廣宣傳。

擁有多年互聯網從業經驗的徐明朝，有一套在傳統唱片公司看來劍走偏鋒的理論。大多數唱片公司習慣于花錢打榜，一首歌進榜一個月就需要10萬元。而鳳凰傳奇沒有一首歌參與過打榜，“音樂排行榜都是有錢就使鬼推磨的事。”徐明朝把錢花在了宣傳團隊上，鳳凰傳奇從此搭上了網絡營銷的頭班車。

百人文化總共18個人的團隊專職為鳳凰傳奇服務，這遠遠超過了同行。團隊里有人負責在社交網站、門戶網站等去進行音樂傳播，找到能夠讓人聽這首歌的噱頭，寫推薦語。有人負責轉發，比如把優酷的東西轉發到貼吧上。有人負責做視頻內容。鳳凰傳奇貼吧上的第

11巴主，也是該團隊的成員。

與那些曇花一現的歌手不同，鳳凰傳奇特別火的歌基本上都是兩三年前的歌。他們會耐心地通過新聞、社交網絡、音樂和視頻網站逐漸讓更多的人聽到，慢慢等待歌曲發酵，等到合適的時機和事件去引爆。

“《最炫民族風》出現在美國NBA賽場是個意外，但其實從歌詞和編曲來說，這首歌的創作初衷就是希望大家跟著一起唱一起跳，我們就是往這個方向去引導的。”徐明朝解釋道。2011年底，徐找來國際健身舞培訓師王廣成，花了50萬元制作了《最炫民族風》廣場舞DVD，并在《快樂大本營》等電視媒介上推廣。在湖南衛視的小年夜晚會上，甚至出現了5個城市同時連線，萬人齊跳《最炫民族風》廣場舞的盛況。

從此，鳳凰傳奇開始在大城市白領群體中如病毒一般擴散。譬如微博上以《最炫民族風》為背景音樂的搞笑視頻，贏得了白領們的瘋狂轉發，大公司的年會上《最炫民族風》登上舞臺的概率也很高，老板甚至會將參與這樣的表演作為親民體現。在這個過程中，鳳凰傳奇在“高端”市場也不斷收獲著更多粉絲。

至今，鳳凰傳奇在SP、商演和唱片實體銷售方面均有可觀的收入。商演一場有幾十萬元的收入，已經比肩一線明星。徐明朝說，目前鳳凰傳奇處于音樂推廣階段，主要精力不是掙錢，但是要抓好三大塊業務：中國數量最多的手機用戶、將近5億的互聯網用戶以及商演和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