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憐

20世紀,西方文化的強大沖擊打破了中國畫傳統圖式的穩定結構,使中國畫的語言形態由原來的單一轉向多元化。除了在本土的畫家陳師曾、黃賓虹、齊白石、潘天壽等不斷努力從傳統中挖掘開新,為中國畫注入活力外,美術留學生更是以其開闊的視野為中國畫的革新而努力。這其中留法美術生貢獻巨大,尤其是林風眠和他的“風眠體”。
1938年林風眠離開國立藝專,這是他藝術道路的轉折點。此后直到逝世的近半個世紀的歲月里,他專攻水墨畫和彩墨畫,并扮演著革新中國畫的角色。1939年林風眠開始了在重慶嘉陵江畔的半隱居式生活,“風眠體”正是在這段時間形成的。抗戰勝利后,他的“風眠體”逐漸走向成熟。
“風眠體”的作品大多采用正方形構圖,這與傳統中國繪畫用條屏、中堂、冊頁、手卷等形式不同,也異于西方繪畫矩形尺寸的樣式。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即可遠觀,也可近品。林風眠將焦點透視和散點透視兩種方法巧妙地集中在這四方的天地之中,打破了中國畫的傳統模式,給人一種現代感。
在筆墨上,“風眠體”融合中國的水墨和西方的色彩,借傳統風格線條來造型,并從民間瓷器紋樣中吸取了生動流暢的筆墨形式。林風眠1939年以后的作品基本分為兩類,一種是水墨畫,一種是彩墨畫。水墨畫常以簡練的線條、闊筆墨塊和富有韻律的構圖來表現恬靜的鶴、鷺以及荒寂的自然景物,用白色的宣紙和黑色的墨營造出一股傳統中國山水畫中欲求而求之不得的寧靜。他的蘆塘月色、秋塘白鷺,都對若有若無的夜光作了欲擒故縱、不落痕跡的表現。彩墨畫則發揮了他的油畫修養,如逆光、倒影、色彩統調與冷暖的處理,空間感與質感的表現等。在其描寫秋景的一系列風景畫中,色彩與光的主導作用尤為突出。
林風眠的仕女畫是“風眠體”的最佳代表。他用毛筆宣紙和素淡清雅的色彩以及流暢沉穩的線條,捕捉端莊靜穆的女性美。既有漢唐仕女的古典風韻,又有馬蒂斯式的輕松優雅:一方面流溢著女性的柔和溫馨,一方面又透露出人性的超脫升華。仕女們似乎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她們是孤獨的、茫然的,表現出一種無盡的期待,流露了畫家淡淡的孤寂與輕輕的傷感,當然這與林風眠寧靜而又神秘的藝術靈魂和坎坷浪漫的人生道路是息息相關的。這些仕女畫無論在線條的技巧上還是在色彩的運用上都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風眠體”是林風眠調和中西藝術的結晶,它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傳統筆墨觀念,豐富了中國畫的創作面貌,為眾多后繼者如吳冠中、趙無極等提供了可借鑒的內容。鄭重曾評價說:“林風眠藝術中的鮮明個性,把他推向中國繪畫發展史上一個分水嶺的地位—即林風眠前的中國畫和林風眠后的中國畫。”
漁 布面油畫73×92.5cm林風眠20世紀50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