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偉,汪德彪
(大理學院圖書館,云南大理 671003)
白族以云南省大理州為主要聚居區,公元7至13世紀的600多年間,白族為云南的歷史發展與文化繁榮,為中國西南邊疆的統一,為中國多民族國家的形成與發展,作出了杰出的貢獻。白族地域道教藏書源于兩晉,唐南詔國前期崇道,使這一時期的道教藏書有了緩慢發展;明清隨著白族地域道教的興盛,道教藏書得到了廣泛發展。本文就大理白族自治州地域古代道教藏書的發展作論述。
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道教對云南民族文化產生了巨大影響,從考古發掘成果來看,這時期云南墓葬中有不少關于“道教”四方之神(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繪雕作品,如《孟孝琚碑》。而《爨龍顏碑》則體現了道教的宇宙觀、人生觀〔1〕。
唐南詔前期深受道教的影響,唐貞元十年(公元794年),南詔王異牟尋及清平官大軍將與劍南西川節度使巡官崔佐時謹指玷蒼山,上請天、地、水三官,五岳四瀆的道教禮節;南詔在十一世南詔王勸豐佑即位以前的各代詔王,都以崇奉道教天師為主,并先后在巍山修建了巡山殿、云隱寺、蒙詔宗祠等一批道教殿宇,內祀南詔王族的祖先細奴羅、細奴羅的母親茉莉和道教之神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三官、三皇等;中原不少著名的道教人士也到大理傳布道教,并以文章教授南詔子弟,康熙《大理府志》就載:“杜光庭,青城人寓滇,以文章教蒙氏,嘗書蒙詔德化碑”;大理國時期,據倪蛻《滇云歷年傳》載:“真守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段素英,開科取士,定制以僧、道讀儒書者應舉”的制度;在《張勝溫梵畫卷》中,也有青龍白虎的有關道教的題材,元代提倡宗教信仰自由,保護寺廟觀堂,使得白族地域的道教有了很大發展,巍寶山則仿青城山,有了“老子降化細奴羅”及呂洞賓曾到巍山,以東山棲鶴樓作為道場之傳說;明代,白族地域道教得到進一步發展,明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大理府設道紀司,都紀、提點各一人,駐棲霞觀,州屬縣有的設道會司,負責管理當地道教〔2〕;清代,白族民間信道之風熾盛,清李象賢《聞見后錄》載:“康熙間,云南大理府之太和縣有員生張保太、龔永昌、楊鵬翼之說,謂之大乘教,以吃齋、念佛、做會、燒香、拜佛、動人入教為修行,其說將來便可成佛開天,不受陰世苦累也,所奉者儒與老、釋并列,大約出于三教同源,二加鄙俚不經之說為感人張本,數十年間遍天下”〔3〕。明清白族地域共建道觀20所,尤以巍寶山道觀群為最多〔4-7〕。
中原道教的藏書起源于兩晉,而隨著道教的傳入,道教書籍也隨之傳入白族地域。兩晉時期,天師道流傳到滇池地區,這時期,道教典籍“文以《老子五千文》為主”;唐王朝時期,道教成為了國教,尊崇太上老君及其《道德經》,《道德經》成為了科考的內容之一,唐玄宗時令道教生徒習《道德經》《莊子》《列子》《文子》等書籍,唐王朝的“贈書習詩,……”和南詔國的“仿唐學漢”,同時南詔派子弟到成都學習,“受教書數”五十余年,成都作為唐代道教發展的重要地區,南詔子弟受道教的影響,并閱讀道教書籍;云南又祀奉王羲之,元李京《云南志略》載有關大理書法時說“有晉人筆意”,《南詔野史》記載“張志誠,唐太和人,入蜀,學羲之書,歸教滇人”,王羲之是天師道世家,又有書圣之稱,是道教的代表人物,張志誠學羲之書和杜光庭流寓南詔等,必然導致部分道教書籍流入;大理國時期向宋王朝求購的大量書籍中也會有部分道教書籍;隨著中原道教典籍的流入,促進了白族地域道教典籍的產生,《滇云歷年傳》記載:“真守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段素英敕文《傳燈錄》開科取士,定制以僧、道讀儒者應舉”;《南詔野史·大理總管》也載:“段光率軍隊擊退梁王后,其臣楊天甫曾作《長壽仙曲》頌揚勝利”;元代道籍也因滇地道教的興盛而不斷傳入白族地域,明清隨著白族地域道教的發展,道教書籍逐漸增多,道教典籍在白族地域得以刊刻。
在白族地域的寺院藏書中,保存了大量寫本佛經,特別是南詔大理國時期的寫經,獨具民族特色。文獻中雖對道教經籍的記載較少,但從《滇云歷年傳》所載段素英敕文《傳燈錄》;《南詔野史·大理總管》載:“段光臣楊天甫曾作《長壽仙曲》”和《元代滇宗教之盛》載:“徽以明初道教史籍,元代滇之道教,固亦極有勢力者也”可知,自宋大理國始白族地域本地道教經籍就開始產生,而從現存的道教經籍來看,就有許多手寫本道教經籍,如《巍寶山道教調查》一文中就有《玉清經》《上清經》《太陽經》《太陰經》《地母經》等手寫本道經〔6〕,據《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民族宗教志》一書調查統計,手寫道經有《牛王經》《龍王經》《地母經》等39部〔7〕。
元明清時期,隨著白族地域雕版印刷術的發展,出現了刻印的道經,如:明萬歷年間,巍山左氏土官曾花巨資刊刻印行過《道藏》;道光十四年(公元1834年)大理楊高第校刻《太上神威英文雄武關圣帝君覺世真經》三卷等;而據《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民族宗教志》一書調查統計:巍山刻印的明清道經有《三教搭難救劫真經》《南斗午朝科》《呂祖度仙姑》等五十余部,且以清代木刻本居多〔8〕。
白族地域古代道經的內容除收藏中國道教傳統道經如道家諸子、道家經籍、科儀、類書、論著、詩詞及變文等外,也產生了具有本地特色的道經。
明萬歷年間,巍山左氏土官曾花巨資刊刻印行過《道藏》,《道藏》是道教各種經籍匯成的大型叢書,其能在大理被加以刊印,表明明代白族地域已擁有大量的內地傳來的道教經籍。而白族地域的道經中,有些未見收在明《正統道藏》及《萬歷續道藏》中,也未見收在清《道藏輯要》中,如《太上洞玄靈寶三清仙經》《太上雷霞三官北斗延生保命妙經全函》《太上金光救赦寶仟》《迎圣送圣科全卷》《三教同路迎亡送亡科》《南斗午朝科》《文昌帝君還鄉寶卷》《暗室燈注解》《指迷金圖》等,說明它們是產生于白族地域道教并得到流通。〔1〕據《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民族宗教志》調查統計,魏寶山清以來現存的單本道經分洞經類、諷誦經類、超度經科類和善書類,達81部。
教派的融合使各道派的學說能夠充分交流并因此而激發出許多新的認識,從而促進道教義理的發展,道教義理主要在老學、易學、必勝學等幾個方面得到充實和發展。據方樹敏《明清滇人著述書目·子部》載,這一時期云南有《道德經贊頌》《莊子注》等書;又有鶴慶王氏著《洞天秘典注》,專言黃白之術,兼及丹藥煉制;大理人李元陽的《天地世界圖序》,則闡述了宇宙之結構;還有高奣映著《增訂來氏易經》《太極明辯》等與道教義理有關的書籍;而白族地域僧人所研習的義理也是釋道相混,如雞足山悉檀寺僧人的著作中既有《禪宇贊頌》等佛教義理書籍,也有《老子元覽》等道教義理書籍〔9〕。
除經籍外,在白族地域民間還廣泛流傳著許多道教祖師開辟大理和弘揚道教的傳說故事,如《太上老君點化南詔王細奴羅的故事》《呂祖在巍山傳教的故事》《呂祖度仙姑》《巍寶山遇仙峰的傳說》、《長春洞黑衣道人戰惡寇》《王靈官治服小黑龍》《長春觀遇仙記》《太上老君點化南詔王細披投的故事》等,而記載巍山傳道傳說的經書主要有《暗室燈注解》《指迷金圖》《呂祖因果說》等〔8〕。一方面說明道教已融入本地民間并得到演化和發展,另一方面也對研究道教在白族地域的興起和發展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道教藏書無疑對白族地域典籍的保存與流通起到了積極作用,促進了與內地的文化交流,大量的內地道經傳入大理,在不斷的道經流通中,一方面使白族地域古代道教事業得到發展,藏書不斷增加;另一方面也促進了白族地域本地的道經特別是寫經、刻經事業得到發展。巍寶山被開辟為全真道道場的十方叢林,道教宮觀多達二十余座,其中著名宮觀有準提閣、文昌宮、玉皇閣、青霞觀、斗姥閣、培蛤樓、長春洞等,住山道士多達百人,這些道士在巍寶山所修宮觀,皆依山就勢、錯落有致、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成為了中國道教名山之一,其正是與漢文化交流的結果〔10〕。
〔1〕蕭霽虹.云南道教史〔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7:21-22.
〔2〕蕭霽虹.道教長春派在云南的歷史和現狀〔J〕.中國道教,2011(6):38-44.
〔3〕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南詔研究學會.南詔史論叢:二〔M〕.大理:南詔史學會編印,1986:206-218.
〔4〕蕭霽虹.南詔洞天福地:巍寶山的歷史與現狀〔J〕.貴州社會科學,2011(6):64-68.
〔5〕李文.云南巍山道教狀況調查〔J〕.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2002(3):5-13.
〔6〕云南省編輯組.云南巍山彝族社會歷史調查〔M〕.昆明:民族出版社,2009:243-244.
〔7〕薛琳.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民族宗教志〔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2:282.
〔8〕李孝友.云南書林史話〔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8:112-114.
〔9〕何俊偉.白族地域官府藏書的歷史與特色〔J〕.蘭臺世界,2010(18):61-62.
〔10〕何俊偉.大理古代寺院藏書的歷史與特色〔J〕.法音,2004(4):2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