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煒煒
摘要:張賢亮的小說在塑造女性形象上在當代文學創作具有的獨特之處和爭議之處,在于他這些的小說與同時代小說的差異性特征上。張賢亮將作品的大部分篇幅獻給了女性,描繪了多姿多彩的女性形象。越來越復雜的女性形象內涵,越來越以男主人公為主而構建的男女主人公之間的關系,越來越濃厚的“白日夢”敘事特征,既凸顯了他的小說的與眾不同,同時也體現了他的小說創作的局限和對時代內涵一定程度上的遮蔽和淹沒。
關鍵詞:張賢亮;女性形象;審美特征
在張賢亮的小說中,始終貫穿著一個形象群體——女性,作者著意于刻畫女性形象群體,就好似具有一種創作情結,類似于沈從文的湘西情結、孫犁的荷花淀情結,我們可以稱之為女性情結。整體上看,這些女性形象匯聚了張賢亮小說表現女性的母性、柔美、善良、堅韌、淫蕩、開放、大膽等多重內涵的復雜敘事。
1作者渲染的女性形象特征分析
張賢亮的作品中大都是以其自身的“苦難經歷”為素材創作的,作品中男主人公就或多或少的帶有著自傳色彩,同時又都具有一種“不振奮”的軟弱的文人特征,身心上都在承受著社會的不公帶來的痛苦與磨難。在這種苦難的背景下,正如有人指出的:“張的女性系列似乎皆有如下柔美氣質:近乎母性的憐憫、施舍和愛;而且她們對男人的寬恕,并非出自深究原委后的通達,更多的是近乎溺愛的遷就,夾著憐愛的姑息。”11]
2女性形象與男主公關系
女性形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出現可以說都不是孤立的,大都是和男性形象相伴出現的,二者相互關聯,二者的關系也往往隱藏著作家創作的潛意識。張賢亮小說中的女性形象絕不僅僅是現實生活中某幾類女性的寫照與升華,更被作家突出了敘事學理論中的“角色”和“功能”的功用。她們是作者幻想的“女神”——滿足男主人公生理和心理需要甚至“拯救”男主人公靈魂的化身。
2.1生理上的“救世主”
在張賢亮的作品中存在著這樣一種古典文學模式,即公子落難,下層女子相救,這是張賢亮的作品中男女主人公之間的關系之一。這些女性形象大都以潑辣、勤勞、善良而又癡情的形象示人,在與男主人公的相處中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是扮演的“救世主”的角色。她們用自己堅韌的生命力、靈魂美和執著動人的愛情,撫慰了那些在西北貧瘠的土地上經受著饑餓、性的饑渴和精神困頓的落難知識分子,拯救了他們瀕臨崩潰的生命,給予了他們超越苦難的力量。
2.2心靈溝通上的“局外人”
盡管那些善良潑辣的勞動女性在生理上拯救了他們,給予了他們生存下去的資本和戰勝苦難的力量,然而她們卻永遠無法走進他們的內心,他們只是那些知識分子心靈生活的“局外人”,正如張賢亮自己說的“女人永遠得不到她所創造的男人”。[2]
2.3“工具化”了的犧牲者
張賢亮筆下的女性男性關系成為了救贖與被救贖的關系,“從中涌現出了不少對女性的動人的溫情印象,但也涌現出了更多的關于背叛的陰暗記憶”【3】。因此,這些女性雖然在關鍵時刻拯救過落難的知識分子,撫慰過他們的心靈,但充當的卻無非是男權話語下的犧牲者,是被“工具化”了形象。她們的“工具化”最直接的體現就是要用自己的愛情和善良拯救或者說彌補男主人公的需求,填補他們的精神生理空白。[3]
3張賢亮小說女性形象特征的成因
在張賢亮的小說中存在的女性形象作為他所傾心刻畫的意象群體,具有復雜的形象內涵,同時又在與男主人公的關系中,展示出了錯綜復雜的關系。一方面他們用近乎完美的品質撫慰著知識分子,另一方面卻又要充當男權下的工具化了的角色。正如有人總結的:“張賢亮的小說一開始就表現出與‘傷痕文學、‘反思文學的不同,沒有‘傷痕的細描,也沒有直接的歷史反思,而是將筆觸側重到女性形象的塑造,而這些女性形象的塑造卻烘托出了一個男性主人公的鮮明的形象。”[4]
3.1“苦難”的排解與生命力的宣揚
知識分子的苦難在于,高度的專政和超負荷的體力勞動帶來的雙重痛苦,在精神上被剝奪了思考的權利,得不到應有的話語權和對時代和社會的思考權,在這種重壓之下,他們感到的是被“閹割”的不完整的人。對待勞動和勞動人民,“右派”知識分子的感情比較復雜。按照“被改造”的政治要求,一方面必須要虛心接受勞動的鍛煉和勞動人民的再教育來達到改造的目的,另一方面卻又自認為凌駕于他們之上,在知識水平和認識水平上高于勞動人民,于是他們會經常表現出對勞動人民的鄙夷和尊重的交替。張賢亮正是將這樣的知識分子心態以及在特殊時期的苦難心境及其排解轉化到小說的虛構之中,轉化到對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女性形象的塑造之中。
3.2“苦難”的轉移和作家的“白日夢”
弗洛伊德曾說過:“精神活動是與當時的印象與當時的某種足以產生一種重大愿望的誘發性的場合相關聯的。從那里回溯到早年經歷的事情(通常是兒時的事情),從中實現這一愿望;這種精神活動現在創造了一種未來的情景,代表著愿望的實現。它這樣創造出來的就是一種白日夢,或稱作幻想。”
根據這一理論,張賢亮的“白日夢”創作可以理解為,他把自身的苦難經歷轉移到了章永璘等男主人公身上,通過對女性形象的塑造,實現了苦難的轉移,因而帶上了濃厚的白日夢性質。張賢亮的小說對“右派”知識分子在農村生活中的種種尷尬和精神痛苦做出了特殊化的處理:不以知識分子物質生活中的苦難為主要描寫對象,而是以其在農村苦修馬克思原著為精神支撐;對農村婦女形象表現出一種男人欲望的“白日夢”表達特點,突出了男作家或者男主人公幻想女性成為他所想象塑造的完美女性。
參考文獻:
[1]汪冬梅.“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論張賢亮小說的女性意識、苦難意識及其“類士大夫”氣質[J].文學研究.
[2]王曉明.所羅門的瓶子——論張賢亮的小說創作[J].上海文學,1986(2).
[3]石世明.作為犧牲者的女性魅力——再論張賢亮的創作[J].湖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95.
[4]弗洛伊德(奧).作家與白日夢.弗洛伊德論美文選[M].上海:知識出版社,198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