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級市”未嘗不可

卓勇良,1955年生,畢業于原杭州大學,現任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研究員。1980年進入浙江省政府調研室工作,歷任省發展研究中心副處長、新疆自治區體改委主任助理以及省體改辦改革與發展研究所所長。1996-1997年在日本進修。長期從事浙江經濟研究,主持和執筆省內多個重大課題研究,多次獲省政府科技進步、優秀社科成果,以及省委省政府黨政系統調研獎等獎項。
“村級市”不能因為是“村”就不能按照市的要求實施管理和服務,而應以實事求是展開相應建設和發展
一些專家對于河南西辛莊提出的“村級市”進行了批評,媒體也緊緊跟上,看來“村級市”確應有些問題。不過,這倒使我再一次強烈感覺到,當前我國行政區劃管理調整機制大大滯后的無奈。
浙江的浙西南山區有個龍泉市,無論是人均GDP還是城區人口,指標都不能算高,卻在十多年前由縣改市。浙江的臺州有個玉環縣,人均GDP列浙江各縣市第四位,城鄉居民收入居全省前列,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可以稱之為“全島城市化”的縣,以人口和國土面積比例看,城市化水平大概可居浙江縣市前位,卻長期戴著“縣”的帽子。
原因并不復雜。可能當年龍泉撤縣建市工作啟動較早,應該也做得較好,而玉環大概不是太積極。于是,龍泉被有關部門批準為市,玉環錯失“縣改市”末班車。到了今天,盡管玉環發展水平又大大往前推進,但仍只能無奈地牢牢留在“縣”的隊伍里。從這里可以清晰地認識到,當下我國行政區劃管理調整機制,的確有很大的改革必要。
市在漢語里面,按照百度上的第一條解釋,只是一個做買賣的地方。《說文》上說,“城,以盛民地”,“市,買賣之所也”。寧波以前有個小鎮叫“三七市”,大概取的就是逢三七進行集市貿易的意思。至今以市定名的地方,可大可小。大的如上海,小的如前面說的龍泉。
日本《地方自治法》對于市有4條規定。一是人口5萬以上;二是中心市街的居民戶數占全市6成以上;三是具有在本市或其它市從事工商活動的人口的家庭,占全市戶數6成以上;四是都道府縣根據本地實際依法作出的其他規定。不知道西辛莊是不是有符合上述規定的地方。如果符合,至少以日本人的標準看,就可以稱之為市了。當然,這里是中國,日本規定是行不通的。
說到這里,想到了臺灣的一個案例。臺北附近的桃園縣中壢市,1945年設立為鎮,1967年改為縣轄市,當時人口10.6萬,目前中壢市人口達到30余萬。這就是說,對于市這種區劃設置,得根據經濟社會發展而及時調整。這也表明,在創新行政區劃管理調整機制方面,就是連臺灣也是走得比較前面的。
河南西辛莊在自己的“市”的前面,又冠以“村”,實在也是一種無奈。因為他們知道以今天中國這樣僵硬的行政區劃管理調整機制,即使他們的“市”具備各方面條件,也是不可能被批準的。因此,也只能是他們自己想象中的“村級市”而已。我對此的理解,如果真的具備了人均GDP、非農產業規模,建成區人口等等方面的條件,批不批得下來也就隨他去了,但干不干就是自己的事了。
這就像當前浙江正在實施的小城市培育一樣。浙江去年確定了27個中心鎮,實施小城市試點培育。這些鎮最大的鎮區人口約30萬,小的也有三四萬。按現行做法,這些鎮不可能成為市,但這些鎮的經濟社會發展,確已具備或接近于市的規模和水平。因此,浙江這項試點的一個內容,就是縣市盡可能向這些鎮下放行政管理權限,這些鎮也按照市的要求展開各項管理和建設發展,目前已取得了一些初步成效。
寫到這里,我又上網查了西辛莊資料。這個村只有172戶村民,720人口。但這個村的產值10多億元,吸納外來勞動力8000多人。這樣,再加上外來勞動力家屬、以及由此而興旺的服務業就業人員,這個村自身人口規模已1萬左右。如果再加上他們集聚周圍15個村子的人口,并依托自身所在的慶祖鎮,總人口就有二三萬了,可見還是有一些市的雛形的。
當然,如果西辛莊所謂的“市”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大拆大建,兼并別人,那就是動機不純,堅決不應允許,有關方面應堅決把好關。如果確如網上資料那樣,有關方面可能也得為其創造一些條件,不能因為是“村”就不能按照市的要求實施管理和服務,而應以實事求是展開相應建設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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