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軍
中國勞動關系發展演變探析*
郭 軍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勞動關系的演變,既反映了生產關系一定要適應生產力性質規律要求,也表現出市場經濟體制下勞動關系的階段性、規制性特點和趨勢。經過30多年改革開放,中國勞動關系確實已經具備了市場經濟的契約化、法制化、規范化特征。但是政府作為勞動關系規則的制定者的作用還沒有完全實現,整個經濟社會也還沒有完全讓市場來引導、建構、理順勞動關系及其穩定的運行秩序。還有許多課題尚待深入研討,包括勞動關系演變的一般理論、政策及其實踐等。
生產關系;勞動關系;發展;演變
勞動關系是生產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生產資料所有權關系一定條件下,生產關系的完善主要表現為勞動關系的完善。中國勞動關系歷經60多年探索、建設和發展,特別是30多年的改革開放,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市場勞動關系及其運行體制已初步建立起來。如果說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轉折,中國改革開放的30年是10年梳理、10年探索、10年初建的話,那么,后3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我們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任務依然很重,還有許多難題急需破解。在此,我們對新中國成立以來勞動關系的演變進行回顧和比較,以厘清問題,總結優長,開拓未來,這是我們選題研究的初衷和背景,謹在此以向大家求教。
1949年,新中國成立,帝國主義陣營即對中國進行孤立、封鎖和包圍,加之國民黨殘余軍隊和特務土匪的破壞和威脅,整個國民經濟幾乎處于全面癱瘓狀態,工農業生產總值直線下降,因此,這一階段的首要任務就是鞏固新政權和恢復國民經濟。當時掌握國家經濟命脈的官僚資本代表著大地主和資產階級的利益,因此政府對其采取沒收政策,從而形成具有新中國建設初期特色和性質的國營經濟運行體系。同時,國家政策和策略允許和鼓勵民族資本家和農民、手工業者等私人資本主義經濟發展,形成了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個體經濟和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等多種經濟成分并存的格局,這種多元產權結構在客觀上必然要求有多種形式的勞動關系與之相適應,從而表現出新中國經濟社會建設初期的勞動關系。這一時期,勞動關系運行體制和機制的依據軸心,則是1949年9月29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所提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建設的根本方針,是以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城鄉互助、內外交流的政策,達到發展生產,繁榮經濟之目的”①。即政府期望通過施行“發展生產,勞資兩利”②的政策策略來建構新中國的勞動關系。
這一時期,除了原有解放區轉移過來的國營經濟之外,包括城市新興國營經濟和非國營經濟在內,還都帶有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的屬性,勞資雙方還存在著“階級”之間的“斗爭”,特別是勞方雖然在政治上取得了主人翁的地位,他們還不可能以平等的身份與資本家或是經理人進行理論和談判,所以,他們總是希望通過政治斗爭來博取經濟地位的提升;從資方看,雖然新政策維持了他們的經濟利益,使他們依然可以昂著“高貴的頭”,保持著所謂“紳士”的“范兒”,但是由于實現共產主義、消滅資產階級的過激的民主主義思想傾向,資本家更關心其階級的命運前途。勞資雙方的不同心理定勢,產生出勞資雙方兩種動力、兩個目標,一方面是勞方利用政治優勢提升經濟地位傾向加劇;一方面,資方在生產過程中出現消極甚至驚恐狀態,勞資關系陷入僵持。由于勞方政治上的堅持和資方經濟上的堅持,造成部分資方的逃跑、勞方的包圍,“普遍的逃跑與包圍”。鑒于此,國家繼續貫徹和深化“發展生產、勞資兩利”的方針,特別是提出保護資方,強調勞資協商政策,勞方的工資福利以及勞動條件有了改善,資方的獨立經營權以及利潤率也得到保障。勞資協商使各行業的勞資關系得到緩和,初步形成了多種形式的體現“民主、平等、兩利、契約”勞資關系。
1951年底到1952年10月,在黨政機關工作人員中開展“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三反”運動和在私營工商業者中開展“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盜騙國家財產、反偷工減料、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的“五反”運動,一方面鞏固了年輕的無產階級政權,一方面通過對具有資本主義性質的私營企業進行民主改革,建立工人監督機制,也進一步強化和提升了這一時期勞方的地位。
1953年至1956年,國家提出了“一化三改”(“一化”即社會主義工業化,發展生產力;“三改”就是要改變生產關系:對農業、手工業實行合作化,對資本主義工商業實行公私合營,其中重點是對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改造)的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發展模式,至1956年,完成了對農業、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實現了生產資料私有制向社會主義公有制的轉變,中國由新民主主義社會邁進社會主義社會。隨著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和推進,工人階級主人翁地位的確立,無疑使勞資雙方關系發生了質的變化,社會主義新型勞資關系的運行成為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重要內容。
隨著國民經濟的恢復,中國開始了第一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五年計劃,也是“一五”經濟的發展,有力地支持了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變革與完善,促成了1956年社會主義制度的過渡,生產資料公有制的確立,勞動者成為國家主人,勞資雙方發生了根本性轉變,合而為一成為“一家人”。盡管現在看來,也許那一時期的這種“過渡”顯得操之過急了點,甚至是有悖生產力性質規律的,但人們對社會主義的激情和向往,特別是對經濟規律、科學社會主義認識上的局限與偏頗,則是應該予以諒解的。同年中共“八大”召開,正確分析了國內形勢,指出目前的主要矛盾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提出黨的任務是集中力量發展生產力,盡快把中國從落后的農業國轉變為先進的工業國;要求在經濟建設中,既反保守又反冒進,堅持在綜合平衡中穩步前進。但1958年中共八屆二中全會提出的“多快好省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以及“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使得以高指標、瞎指揮、浮夸風和“共產風”為標志的“左”傾錯誤嚴重泛濫開來,加之自然災害,蘇聯單方面撕毀中蘇經濟協作合約等,最終導致了1959到1961年間又一經濟困難期。雖經1960年提出“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1962年召開七千人大會總結大躍進中的錯誤,國民經濟開始好轉,但是“一大(人民公社規模大)”、“二公(人民公社公有化程度高)”的指導思想和政策偏好卻基本持續下來,特別是對社會主義的認識誤區,導致全盤照搬了蘇聯的計劃經濟體制,全面調整了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使中國的多元產權經濟形式變為單一公有制形式,這又使本來與低水平、多層次的生產力相適應的多種經濟成分下的多種勞資關系一下子回到了單一勞資關系運動中,并且還模糊了勞資關系的主體雙方,模糊了勞資關系運動的動力目標,模糊了勞資關系的運行手段和機制,最終使勞資關系束之高閣。
單一公有制的確立,使國家將企業用工權進一步集中到了勞動行政部門,逐漸形成了以“統包統配”和“固定工”制度為主要內容特征的勞動就業制度和勞動用工制度,從而使勞動者與國家之間直接的、行政性的、承包式的建立起一種濃郁計劃經濟色彩的勞動行政關系,勞動者也成為“真正的”社會主義主人而依附于國家,國家實行的“統包統配”和“固定工”的勞動關系一直延續到1979年。
計劃經濟時期的勞動關系形式一直延續到1980年代中后期。作為中國計劃經濟的產物,具有濃重的計劃色彩。比如,在全國范圍內,用人單位基本上為清一色全民公有制和全民集體所有制,勞動者為全民所有制固定工(企業季節性、臨時性用工數量嚴格控制),勞動關系趨向單一化運行;又如,勞動關系主體并非勞方與資方,而是國家與勞動者之間直接建立起行政的勞動關系,并且這種勞動關系一旦確定,只有政府的行政指令才能夠改變,否則終身不變;此外,國家統包統配的就業制度和固定工制度,國家全包的勞動保險和社會福利制度,平均主義“大鍋飯”工資制度,等。在這一期間,各級國有企業都建立了工會,但也只是履行國家和單位行政助手的作用,對于勞動關系運動及其過程發生的問題,實際上并不能真正維護代表勞動者的權益。
毋庸置疑,計劃經濟時期以統包統配的國有固定工終身制為主要特點的勞動關系,為新中國經濟社會的建設與發展做出了積極的貢獻,但是這種單一的勞動關系及其形式構成,特別是統包統配的固定工終身制,不僅使隱形失業增多,而且使社會保障成本增大,更嚴重的問題是,抑制了企業和勞動者兩個層面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使本來應該生機盎然的社會主義失去了活力。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到1992年黨的十四大召開,是中國逐漸破除計劃經濟專行、市場經濟逐步邁入歷史舞臺的過渡期,也是中國經濟體制逐步變革的起步期。這一時期原有單一的勞動關系并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革,勞動者與政府之間的“統包統配”的關系并沒有完全割裂,但是,一系列政策、法律法規和文件的出臺使得這一勞動關系開始受到沖擊和影響,勞動關系開始突破固有的形態,向著市場化、多樣化、法制化轉變。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強調,中國經濟管理體制的一個嚴重缺陷就是權力過于集中,因此,權力要下放,即讓地方和企業擁有更多的經營管理自主權。國有企業改革開始于國家對國有企業的擴權讓利試點,包括調整國家與企業關系,擴大企業自主權,把企業經營好壞同職工的物質利益掛起鉤來,調動企業和職工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隨著1979年7月國務院頒布的《關于擴大國營工業企業經營自主權的若干規定》實施,企業擁有了一定的勞動用工權,第一次突破了城市勞動力配置的完全計劃化,形成了一個具有邊際意義的政策調整。1983年2月,國家勞動人事部下發了《關于積極試行勞動合同制的通知》,從而使原有的國家與勞動者之間的直接的、行政的、承包的勞動關系有了一些內涵性變化的預期,強化了企業主體地位、企業與勞動者之間直接以勞動合同制的形式建立勞動關系的新的體制和機制,弱化了國家主體地位和作用,為政府徹底超脫微觀勞動關系事務,切斷與勞動者之間的直接聯系,讓勞動關系回歸本位和自主、走向市場化發展,作了有力的鋪墊。
1984年10月,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提出了社會主義經濟“是公有制基礎上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理念,為企業進入市場,成為市場主體創造了理論和政策條件。緊接著1986年9月,國務院公布改革勞動制度的四項暫行規定,即《國營企業實行勞動合同制暫行規定》、《國營企業招用工人暫行規定》、《國營企業辭退違紀職工暫行規定》和《國營企業暫行職工待業保險暫行規定》,進一步夯實了中國從實施勞動合同化到實施勞動合同制的框架與軌跡。這些規定雖然還留了一些小尾巴,如“勞動合同制工人”前面有個定語“全民”,但畢竟使國有的“全民”概念趨向了分層性多元化,非常有利于改善原有勞動關系形式構成,甚至也可以認為,這是中國新型市場勞動關系建立的起點。
20世紀80年代,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無論理論推進還是實踐演化,都意味著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是市場經濟而不再是計劃經濟,市場已經成為新體制運行的基本模式,市場化取向的經濟體制改革目標日趨清晰。1987年以后,中國在從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的同時,非公有制經濟等多種經濟成分也躍進市場舞臺,非公有制經濟的出現表明中國生產關系的完善邁出實質性一步,也預示了中國勞動關系將發生深刻變化,公有經濟中的勞動關系與非公有經濟中的勞動關系將會同時并存。
1992年鄧小平南行講話果斷調整了治理整頓與改革發展的關系,加大改革力度,并以三項制度改革為切入點,將目光轉向勞動關系的調整,開始對“用工、工資、人事”三個方面進行改革,意在實現“用工制度從終身制到合同制;工資與個人貢獻正比浮動;人員能進能出,職務能上能下,待遇能升能降”的新體制下勞動關系運行機制。1992年初,以江蘇徐州的國有企業改革為發端,國有企業掀起了一股以“砸三鐵”(“鐵飯碗”、“鐵工資”和“鐵交椅”)為中心的企業勞動、工資和人事制度的改革熱潮。“砸三鐵”的初衷是解除國家與工人之間的終身勞動固定工制度,解決國有企業勞動效率低下問題,但因操作理念上的扭曲,極端地提出要以“新三鐵”(鐵面孔、鐵心腸、鐵手腕)代替“老三鐵”,導致國有企業突發了諸多群體事件,釀成許多社會問題。但這次“三項制度”改革還是沖擊了舊制度、舊體制,觸及了勞動關系舊的運動秩序,動搖了人們依賴國家、躺在國家身上當“國家人”的機能與心理。1993年11月,中共十四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明確指出,中國國有企業的改革方向是建立“適應市場經濟和社會化大生產要求的、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和管理科學的現代企業制度”,黨的十五大又重申了按照“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預期。“三項制度”改革和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使國有企業開始擺脫了政府部門的直接干預,尋求以獨立的法人身份走向市場,“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對國有企業勞動關系的重構與再造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值得指出的是,1998年的“下崗潮”,應該成為原有國有企業體制解體的一個標志,尤其是它打破了計劃經濟體制下勞動關系的行政主導模式,大批的國有企業職工從原有的體制中“下崗”,走向社會。這些“下崗”職工在失去舊體制庇護后不得不進入市場就業領域,一改原先“進了國營門,就是國家人”的非正常的勞動關系。市場經濟運行的價值規律、自愿讓渡規律、競爭規律漸漸被人們認知、認可,并逐步趨向適應市場勞動關系新秩序之中。但同時勞動關系矛盾也顯現出來,一些地方甚至發生了群體事件,嚴重影響到社會的穩定。1998年5月,中國第一次以黨中央、國務院名義召開“國有企業下崗職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業工作會議”,旨在治理當時矛盾重重的國有企業和下崗職工尖銳的勞動關系沖突問題,意欲理順市場化進程中的社會主義勞動關系問題。
黨的十四大以后,中國實施了“堅持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體現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市場機制決定、企業自主分配、政府監督調控”的工資體制,這種以市場為導向的分配制度打破了原有計劃工資指標模式,由企業根據自己的經營效益和當地行業平均工資決定管理人員和職工的分配方式與分配水平,一方面大大激發了職工勞動的熱情,提高了勞動生產效率,另一方面也體現了對勞動技能、勞動差別、知識產權及其他要素所有權的尊重,勞動分配關系的科學梳理,為市場勞動關系運動鋪墊出有力的支撐體系。
這一時期,建立現代企業制度,使國有企業改革進入企業改制的階段,對勞動關系的建設與發展起到了歷史的、重大的促進作用。企業改制,就其內容特征集中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改變原有的單一所有制關系,由純而又純的國有經濟成分一種形式,轉為多元素的、多種類的經濟形式及其所有制結構;第二,改變原有的單一勞動關系,轉變國家職工身份,變國家與勞動者之間的直接的、行政性、承包式勞動關系為市場勞動關系,讓勞動者進入市場,按照市場法則與企業雙向選擇,建立起一種市場化、競爭性勞動關系,以期提升企業或社會的勞動關系效應。企業改制的這兩個方面的內容特征,事實上也是中國改革與開放的最具實質性意義的、調整變化的內容特征,反映了中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改革與完善。
2003年10月,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作出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進一步強調要建立健全現代產權制度,經營權與所有權的分離,保證國有企業進入市場、獨立運營、自主發展的基本功能,而國有企業的經營管理體制、機制的變革也必然影響和推進勞動關系的進一步調整與完善。從勞動關系的建構與完善視角上講,國有企業真正成為市場經濟運行中的法人實體和競爭主體,才有可能成為名副其實的雇主一方;勞動者則只能以勞動力所有權身份接受雇主的雇傭,成為與雇主相對應的、獨立的雇員一方;這表明勞動關系雙方雇主和雇員的主體地位更加明晰。
2005年4月,中國證監會啟動了股權分置改革試點工作,到2006年末,股權分置改革基本完成。這時期,國有企業內部運行機制發生了深刻變化,勞動關系也經歷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2008年1月1日實施的《勞動合同法》,全方位地對勞動關系進行了規范和調整。《勞動合同法》的正式實施,使中國企業勞動關系更加規范化、法制化。同時,三方協商機制也在不斷完善,企業自主用工、工人自主擇業的市場化機制正在逐步發展,政府則作為第三方納入到三方協商機制中的作用也在不斷提高。
為了改善中國勞動關系的狀況,政府也做了很大努力。在社會保障方面,2005年國務院頒布了《關于完善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決定》,實現養老保險覆蓋范圍由職工向城鎮靈活就業人員的拓展;2006年,國務院頒布了《國務院關于解決農民工問題的若干意見》,國務院辦公廳轉發《勞動保障部關于做好被征地農民就業培訓和社會保障工作指導意見的通知》,推進農民工和被征地人員社會保障制度建設;2007年國務院頒布了《國務院關于在全國建立農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通知》、《國務院關于開展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試點的指導意見》,全國建立城鄉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同時將醫療保險由職業人群拓展到城鎮非職業人群。到2008年,社會保險覆蓋面日益擴大,待遇水平逐年提高,基金收支規模快速增長,制度運行平穩。可見,這些一系列與勞動關系有關的制度的實施,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中國勞動關系的發展,大大加快了中國建立與和諧社會發展相適應的和諧勞動關系的進程。
30多年改革開放,中國勞動關系確實已經具備了市場經濟的契約化、法制化、規范化特征。但是也應看到,政府作為勞動關系規則的制定者的作用還沒有完全實現,勞動者作為市場參與者還沒有真正掌握市場運作的主體與主動性。也就是說,原來計劃經濟體制下政府的主導作用正在減弱甚至消失,而市場機制的作用卻還沒有真正地發揮出來,中國勞動關系的市場化還遠沒有真正達到讓市場來實現勞動力資源的配置調節,人們也還沒有完全接受和樹立起“進入市場,自主擇業,競爭勞動”的觀念意識,整個經濟社會也還沒有完全讓市場來引導、建構、理順勞動關系及其穩定的運行秩序。不過,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隨著中國更加全面的開放,中國社會主義勞動關系運行將更加規范、有效、和諧、科學,并且會日益成為加速中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從而社會主義制度完善和提升的基礎的、重大的因素。
注釋
①《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②“發展生產、勞資兩利”作為中共新民主主義勞資政策,其政策依據為1947年12月毛澤東在中央會議上提出的“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新民主主義經濟政策和勞動政策的總方針。參見《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256頁。③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央檔案館編《1949——1952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檔案資料選編》(勞動工資和職工福利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第140頁;韓武成:《三屆人民代表會議前后的上海勞資關系》,《上海工商》第1卷第21期,1950年5月28日,第21頁。④早在1950年3月,為解決日益緊張的勞資關系問題,中央政府勞動部長李立三在全國勞動局長會議上曾指出:“在私營企業中應建立民主的、平等的、兩利的、契約的、新的勞資關系”,“新關系的具體表現,一為簽訂集體合同、勞動契約及集體協議,一為設立勞資協商會議”。(參見《全國各大城市勞資協商會議發展概況》,《中國工人》第7期,1950年8月15日)隨后,會議討論了《勞動部關于在私營企業中設立勞資協商會議的指示》等文件。4月21日,政務院第29次政務會議批準了這一指示。這可謂是勞資協商會議制度在全國推行的先聲。參見《建國以來劉少奇文稿》第2冊,第25—26頁的注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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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曉 立
F121.2
A
1003—0751(2012)04—0033—05
2012—06—12
2011年度國家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中國社會主義勞動關系制度的演變與發展趨勢》(11YAJ790037)的階段性成果。
郭軍,男,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河南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鄭州 450002)。
郭玉曉、呂麗娜、朱文燦、付亞娟等參與了本文的調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