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某行政部門“不反對不支持不參與”在禮儀上的傲慢,引來了一位名人“不作為不努力不要臉”的“偏見”,一時間微博上硝煙四起。對于這臺“傲慢”與“偏見”的表演,我以為,問題出在名人應該怎樣說話。
名人之所以是名人,就是因為他比普通人占有更多社會資源和生活空間。不管你愿不愿意,打開電視是他們,攤開報紙是他們,甚至公交車和廣告牌都被他們的身影占據。既然我們不可回避,那么,我們只能期望他們給大眾帶來美好的感受。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通常會苛求名人的言行舉止,使他們符合普羅大眾心中名人該有的形象,原因正是在于我們“傷不起”。
多年前,梁實秋先生在其《罵人的藝術》中便說過,“古今中外沒有一個不罵人的人。罵人就是有道德觀念的意思,因為在罵人的時候,至少在罵人者自己總覺得那人有該罵的地方。何者該罵,何者不該罵,這個抉擇的標準,是極道德的。所以根本不罵人,大可不必。罵人是一種發泄感情的方法,尤其是那一種怨怒的感情。想罵人的時候而不罵,時常在身體上弄出毛病,所以想罵人時,罵罵何妨”。
然而,任何一個文明的社會都不會崇尚嘴大有理,名人更是如此。作為意見領袖,首先自身必須是道德典范。他的諸多言行,或許就是別人效仿和學習的榜樣。他的人生價值,也正是許多一般大眾追尋的目標所在。名人依托個人影響力而掌握強勢話語權,更應當承擔“維護世界理性”的職責。當公權力和草根階層在利益上存在博弈時,名人理當客觀地審視問題,對于轉型中國的問題應該更多地站在平民的立場參與公共事務的評價,改善博弈格局的力量失衡態勢。如果在公開場合發言有失偏頗,甚至借助公共平臺“發泄私憤”,大肆渲染、臆斷,等于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的很多名人不敢介入公共事務或為公眾說話,這可能也和他們對當下不甚理想的網絡環境擔憂有關。確實名人一不小心的失言就可能招致“拍磚”,使自己身陷泥潭。但是作為公眾人物,名人的社會化身份要求他們必須參與到公共事務中來,甚至抱持知識分子質疑與批評的精神提出建設性的意見。當然名人的所有言論必須要遵循一般正常人的基本行為規范,甚至以高于一般底線的道德標準來嚴格要求和約束自身的言行。
事實上,長期以來,我們習慣于用道德去評判許多非道德的問題。我們總是堅持用道德手段去調解社會倫理的緊張,而道德泛化恰恰掩蓋了事物的真相。比如:電影導演與女演員的“潛規則”,看起來似乎是道德問題,其實,用道德手段是無法解決的。因為中國電影市場的保護主義導致許多不具備當導演的人成為了導演,他們制作的任何垃圾電影都可能獲得充分的國內市場,正是這樣,演員的選擇與電影的內在規律和要求已經不再重要,這才為“潛規則”留下空間。
在我們今天的社會,真正不道德的根源首先是身份的不平等。道德往往只能成為具有一定社會身份的道德言說者的道德,普羅大眾只能成為道德言說者譴責的對象。至于呈現出的各種社會丑惡現象,絕不是簡單的利他主義道德說教就能解決的,而是需要通過經濟、政治改革來促進社會公正。道德問題只有用超越道德的方式和非道德的手段加以解決,即通過消除產生不道德的社會根源來遏制不道德現象的產生。
我一向羨慕亞里士多德說過的話: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中國的古人也很早就認識到這個道理,也說過很多相當精辟的話語。儒家崇德尚義,把對真理和道德的追求看得比生死還重,“朝聞道,夕死可矣”,“殺身以成仁”,“舍生而取義”,在政治上凸顯了“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的文明。這樣的準則不僅適用于文化人,更適用于政治領域中的處于一定領導地位的人。
此心只為社稷公黎庶不能成為一句空話,要形成風尚良好的社會環境,首先必須從上做起。對于政府官員來說,應該首先注重個人的品德和操守,主動、自覺地與民眾進行溝通,聽取意見。所謂上行下效,淫俗將成,唯有占據道德版圖制高點的人切實將道德履行到位,才能真正實現全民道德。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