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亞當·斯密在《道德情操論》和《國富論》中分別提出“道德人”和“經濟人”兩個概念,揭示了人性中利己與利他兩個看似矛盾卻又統一的方面,引發人們思考現實生活中的經濟倫理問題。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過程中,如何正確處理經濟效益與道德價值的沖突、妥善協調個人利益和社會整體利益的矛盾、最終達到“經濟人”和“道德人”的和諧是中國當前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構建和諧社會面臨的首要問題。
關鍵詞:經濟倫理;食品安全;誠信和諧
中圖分類號:C9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06-0231-02
一、《道德情操論》與《國富論》
《道德情操論》與《國富論》使亞當·斯密成為經濟學家和倫理學家,也引發了經濟倫理的思考與研究。亞當·斯密認為,自私自利是人的天性,“把資本用來支持產業的人,既以牟取利潤為唯一目的,他自然總會努力使他用其資本所支持的產業的生產物能具有最大價值,換言之,能交換最大數量的貨幣或其他貨物”[1]。但人又是合乎道德法則的,“對一個人來說,以不正當的方式奪取另一個人的任何東西,或者不正當地以他人的損失或失利來增進自己的利益,是違背天性的” [2],“無論一個人在別人看來有多么自私,但他的天性中顯然總還是存在著一些本能,因為這些本能,他會關心別人的命運,會對別人的幸福感同身受,盡管他從他人的幸福中除了感到高興以外,一無所得” [2]。人性是利己與利他的結合,“經濟人”和“道德人”的統一。追求正當合理的個人利益是滿足人的基本需要的重要方式,也是生產生活的基本目的與前提。然而,一旦沒有傳統倫理道德理念的約束,“經濟人”在物質欲望的驅使下,便會滑向極端利己主義的深淵,損害他人和社會利益。如何確保國家經濟健康合理的發展、處理好“經濟人”與“道德人”的辯證關系是當代人類社會發展中急需解決的重要課題。
二、剖析中國食品安全問題
食品承載了生命的價值,對待食品安全的態度就是對待生命的態度,每個人都應堅守住道德底線——尊重他人生命。食品從業人員更應確保他人的生命健康權益不受侵害,“你的行動,要把你自己人身中的人性,和其他人身中的人性,在任何時候都同樣看做是目的,永遠不能只看做是手段” [3]。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全社會溫飽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人們開始追求綠色、健康、營養的食品,但當前缺乏營養、不健康甚至有毒有害食品屢禁不止。三鹿奶粉“三聚氰胺”事件一波未平,又出現了雙匯“瘦肉精”、染色饅頭、回爐面包、牛肉膏、毒豆芽等一系列食品安全事件,嚴重危害了百姓的身體健康以及生命安全,可謂“每拿起一次筷子就是經歷一次冒險”。
彼得·科斯洛夫斯基在他《資本主義的倫理學》中提出,“我們不想生活在一個公平的社會里,這個社會什么也沒有;我們也不想生活在一個富裕的社會里,這個社會把金錢用于不道德的目的”。計劃經濟時代,人們注重公平,恥于論錢,形成了物質上的貧困和精神上的富足。市場經濟改善了人們的生活狀況,也使“經濟人”顯露唯利是圖的本性。在馬克思看來,暴利是血腥的,也是失德的。他曾在《資本論》中深刻指出,“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要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經濟價值與道德原則在市場經濟無情的競爭中成為相互對立的關系,道德原則因其虛化的形式而逐漸被遮蔽,經濟價值卻因其實質的內容而逐漸被突顯。
食品監管過程也是監管者自身利益與職務責任、部門利益與公共健康的博弈過程,制度設計的不合理使監管部門缺乏權力制衡的約束,直接滋生了“損公肥私”、“權力尋租”等行為。一些地方政府只注重經濟效益,以GDP的增長為衡量政績的唯一標準,權錢交易成為實現各地政企“雙贏”的潛規則。各部門職責分工不明確,造成事前監管不到位、事后相互推諉的現象。食品安全涉及從田頭到餐桌整個生產流通環節,而中國的食品生產還存在許多手工作坊和農戶,這也從客觀上增加了排查的難度。執法部門重罰輕刑,對食品安全事故責任者的懲處力度不大,也就造成有毒有害食品屢禁不止。人民群眾參與監督、檢舉的管理機制不完善,大眾輿論、網絡傳媒的教育作用無法充分發揮。中國消費者的食品知情權嚴重缺失,產品信息資源的供給不足、獲取渠道狹窄使消費者處于弱勢,只能在“無知”中遭受宰割。
“個人絕不應當把自己看得比其他任何人更為重要,以致為了私利而傷害或損害他人,即使得到利益的人可能得到的好處比受到傷害或損害的人失去的大得多” [2]。在食品“從農田到餐桌”的市場運行過程中,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存在一種道德契約,要求其在最大限度獲取自身利益的同時要擔負保障食品安全的社會責任。食品安全問題的解決依賴于食品從業人員職業道德的提高,建構完善的食品倫理道德體系,加強生產者誠信建設管理。當信息不對稱、消費者無法相信商家時,政府的積極干預就是維護消費者權益、增強其信心的最為迅速有效的方法。政府必須維持市場秩序,建立公平競爭的環境,加強對食品生產和流通的監管和規范,嚴格標準,完善監測評估、檢驗檢測體系,盡量避免或減少在各環節產生的對百姓生命健康安全構成威脅的因素,全面提高食品安全保障水平。食品監管部門的力量有限,人民群眾的力量卻是無限的。如果能讓食品生產者的經營活動完全曝光在公眾的視野下,使成千上萬的消費者隨時隨地都成為食品監督員,一旦發現不法商家的造假行為,就可以聯合政府各個職能機構,共同進行打擊制裁,那么不良商販就會因為這種威懾力而不敢再存僥幸心理,以身試法。這也符合法經濟學中所謂的交易成本論,即當犯罪的成本突然增高時,犯罪的可能性會自然降低。然而,人都會趨利避害。在平均利潤面前,一旦利益被無限放大,損害被無限縮小,食品生產者就很可能演變成見利忘義的“道德滑坡者”。同樣,監管部門在只能靠罰款度日的情況下,為了一己私利,就會出現官商勾結、甚至“放水養魚”等腐敗現象,這就要求進一步完善公共安全體系,建立健全食品安全生產監管體制。國際經驗表明,美日等國在食品監管方面早有“連坐制”,一家企業出事,全地區受牽連,而這正能對抗地方保護主義,將鉆制度漏洞的地方政府和生產經營者一網打盡。可以說,依法治國和道德建設缺一不可:僅談道德,忽視對權利的保護與對權力的制約,則必然導致道德衰敗;也只有借助倫理道德的約束,才能發揮制度的最大效用。
三、啟示
從亞當·斯密到凱恩斯,從哈耶克到薩繆爾森,西方經濟學家在總結市場經濟成功與失敗的經驗教訓后,得出了一個簡單的游戲規則:守城者得市場,失信者失人心。世界銀行副行長、知名經濟學家林毅夫說,信用差是導致內需不足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國家要完善信用管理體系,為“守信”和“失信”行為制定明確的“量刑”標準,使誠信從道德價值的抽象觀念上升為社會生活中具體的法律規范,保障誠信的“合法性基礎”和道德底線約束力的有效實施。社會主義榮辱觀明確提出“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當前,構建“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和諧社會已深入民心。“誠信友愛”作為和諧社會的基本道德特征,被提到了突出重要的地位。“誠信友愛”就是全社會互幫互助、誠實守信,全體人民平等友愛。
馬克思主義認為,脫離物質利益空談道德,或是將道德立足于個人利益都不可取。“‘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 [4],道德作為人類精神現象是以社會物質利益為基礎的。“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 [5],立德之本就是階級的群體利益,或人類的共同利益。道義乃是功利的化身和升華,從根本上看,革命道義精神體現了人民大眾的功利。隨著“以人為本”、“以德治商”的普遍推行,21世紀經濟更趨向人性化發展,和諧互信、互利共存已成為市場主體的普遍共識。恩格斯說:“人來源于動物界這一事實已經決定人永遠不能完全擺脫獸性,所以問題永遠只能在于擺脫得多些或少些,在于獸性或人性的程度上的差異。” [6] 互利是人性的道德規范,是對道德本質的肯定,在承認人的利己本性前提下,用利他手段以達到互利目的,即以后天的德性調整和節制人的自然本性,使人在追求和滿足自身生存和發展的過程中合乎人的社會性。互利才能實現“共贏”,使個人和社會都受益。
當代西方經濟倫理學有一個著名觀點:即使在市場和生意中,我們也首先是人、是公民,而不是“經濟人”。作為人和公民,我們的關系不可能僅僅歸結為生意關系、金錢關系,還有對國家、對社會、對其他人的責任和義務。市場經濟關系不可能離開,而且需要道德來規范調節。“經濟人”和“道德人”是人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過分偏重任何一方都會造成人與社會的失衡,出現禁欲主義或功利主義。沒有經濟基礎,人無法生存,社會無法前進;失去道德約束,人不可能實現全面自由發展,經濟社會不可能達到健康有序。利己與利他的相互滲透、有機結合,才能實現“經濟人”和“道德人”的和諧統一。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發表講話時,胡錦濤總書記指出:“人的生命是最寶貴的。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的發展不能以犧牲精神文明為代價,不能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更不能以犧牲人的生命為代價。”中國正處于深化改革開放、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攻堅時期,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要求全面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解決好經濟發展過程中突出的社會問題,做到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不斷實現社會公平正義、促進社會和諧,維護社會安定團結,真正體現以人為本的社會主義人文關懷。
參考文獻:
[1] [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下卷[M].郭大力,王亞南,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4:27.
[2] [英]亞當·斯密.道德情操論[M].王秀莉,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11:1-155.
[3] [德]康德.道德形而上學原理[M].苗力田,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47.
[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103.
[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82.
[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110.[責任編輯 王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