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重慶,氣溫連續飆高到38℃以上,正是驕陽似火,焦金鑠石。穿著涼鞋走在街上,炙熱的氣流仿佛烤得腳底下冒煙。這樣火熱的夏天里,在解放碑的步行街上,我常常會遇見一些暑假出來賣報紙的同學,他們大多有著一副青澀、靦腆的面孔,小心翼翼地向經過的市民試探:“叔叔阿姨,買份報紙吧。”更多的時候,總是得到拒絕,無比失落。這時,我總會停下腳步,買一份報紙,希望給他們一些鼓勵。有的同學會問,賣報紙有啥技術含量?有啥值得去鍛煉的?那我就給你們講講賣報人的一天吧。
每天早上5點,天不見亮,你就得起床,穿過漆黑的巷道,到發行站去領報紙。如果稍微晚一點,晨報就不新鮮了。對于學生來說,早上領三四十份就夠了,如果賣不完,就意味著虧本,這一天衣食無著。賣報紙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沿街叫,一種是尋找公車站、汽車站、火車站等讀報人多的固定場所賣。一般剛開始賣報紙的學生都會選擇前面一種方式,因為沒有資源,這就是最笨的方法,后者雖然會輕松一點,卻會被當地靠賣報為生的小販排擠。當然,邊走邊賣也能把報紙賣出去,就是辛苦一點,走的路多一點,不出三天,你的腳就會打起水泡。
很快,你就認識到賣報紙的艱難了,因為大多數看報的人,都會訂閱報紙,不會在街上買。為了賣完晨報,你得使出十八般武藝:嘴巴甜一點的,要不斷吆喝重大新聞,比如“快來看,快來買啊,美國打伊拉克,死傷慘重啦”,或者求爹爹告奶奶:“爺爺,鍛煉回來了啊?辛苦了啊,買一份報紙放松一下吧”;腦袋聰明的,你得觀察街上的人群,吃面的白領、花店的老板、等待公車的乘客、銀行里排隊的客戶,都是你潛在的顧客群。總之,里面的學問可多了,可以充分鍛煉你的洞察力以及潑皮耍賴、跟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
好不容易把晨報推銷完,隨便找個地方狼吞虎咽,祭完五臟廟,下午的晚報又來了,中午一點鐘,烈日當空,正是分晚報的時間。你汗流雨下,和一群賣報的小販搶報紙。晚報賣的時間比較長,因為天氣熱,你還得靠陰涼的地方賣,比如商場銀行門口、地下防空洞等等,或者干脆不要臉幾次,直奔火車站、汽車站和老奶奶們搶生意,想方設法把手中的晚報推銷出去一競爭是殘酷的。如果過了下午下班時間你仍有報紙窩在手里,那就趕快5折甩賣,或者買一送一吧,否則窩一份報紙在手里,你就少賣了兩份。對于你這樣的散戶,報社是不回收報紙的。
就這樣忙活了一天,腳都走腫了,每份報紙你才賺兩毛錢,一天賺10多20塊錢,僅僅夠吃飯而已。只有這樣堅持賣報一周以上,經常去肯德基、卡拉OK“嗨霍”的你們,才懂得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義。
也許你會說,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猜著了吧,十多年前,我的高二暑假,我也在重慶解放碑賣過一周報紙。
我認為,人活在世上需要具備兩種武器,一種是知識,一種是能力,知識的獲得,可以通過學習,而能力的獲得,必須通過體驗。通過賣報紙,十年前同你們一樣大的我,懂得了:要干好一份看似簡單的工作,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技巧,而只有親自體驗過體力勞動者的艱辛,才更加珍惜高考這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所以,我親愛的同學們,當你有機會在進行社會實踐、體驗生活的時候,我會告訴你:親,再大膽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