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沉船:超載\\挖沙釀慘劇

[編者按]中秋小長假的前一天，湖南邵陽塘田市鎮一艘滿載初中生的渡船，一頭栽倒在夫夷江冰冷的水中。從此，十多條生命再也看不到中秋的滿月。

危險河道如何治理，超載問題如何整頓，人們的出行安全如何保障……這顯然不是憑一日之功就能完成。痛定思痛，亡羊補牢。這是慘痛事故留給邵陽乃至所有存在非法采沙問題的地區必須完成好的作業。

湖南省邵陽縣“九九”沉船事故的乘客人數經邵陽縣排查，已經確認造成12人死亡、20人受傷，嚴重超載、河道挖沙為此次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邵陽縣副縣長等三名相關責任人已被免職。

超載、河道挖沙釀成慘劇

邵陽縣塘田市鎮夫夷江向榮村地段今年9月9日3時20分許發生沉船事故。邵陽縣官方通報當時船上共有50人(學生41人，成人9人)，38人獲救(其中20人受傷、均無生命危險)，12人死亡。

新華社記者從湖南省交通廳獲悉，發生事故的“湘邵0018”客渡船屬于嚴重超載，核載14人的渡船卻實載50人。這些讓人揪心的數字在充滿團圓氣息的中秋節之際顯得那么冰冷。有媒體記者在被打撈出來的一本作文本上，看到寫有“中秋月兒圓”的標題。作文只寫了標題，也許是假期的作業，然而作文本的小主人可能永遠沒機會寫完這篇文章了。

遇難中小學生都是邵陽縣塘田市鎮中學、塘田市鎮中心完全小學的學生，這艘渡船是由塘田市鎮中學包下送學生過渡之用。塘田市鎮中學校長廖強鋒介紹，因為考慮到沿河6村的學生比較多，學校在這個學期首次和船主簽訂協議，由學校提供2200元資金給船主，然后渡船免費搭乘這些學生。9月9日，學校上完五節課后放學。放學時，按照學校安排由政教室、保衛組人員分兩路護送學生。副校長樂青松、保衛組呂海波負責護送沿河的學生到鎮碼頭上船。先行到達的樂青松老師把學生送到船后，經清點共有37名學生上船。后來，又有幾名學生上船。塘田市鎮中心完全小學的校長劉為軍說，有3名小學生乘船，其中1名已經確認死亡。

邵陽縣塘田市鎮“九九”沉船事故救援指揮部公布，經排查核實，這起事故系一艘船號為“湘邵K0018”的客船從夫夷江塘田市碼頭下行2公里至向榮村地段，被滯留在河里挖沙船的鋼絲繩絆住，造成客船側翻下沉。

湖南省海事局的一位干部10日下午在現場勘探后，指著出事的水面告訴記者，河道被挖沙船挖得千瘡百孔，這對渡船航行構成威脅。記者在現場看到，在這片不大的水域里有七八臺挖沙船在作業。河道里面因為挖沙被翻出的鵝卵石堆在一起，星羅棋布地分布在水面上。被一堆堆鵝卵石擠窄的河道里水流明顯湍急了很多。

向榮村李合喜老人說，這條河挖河沙挖了10來年，河道完全破壞了，有很多深溝。62歲的他說，因為挖沙，河道里面危險重重，即使就住在河邊，也沒人敢下河游泳了，自己的兒子、孫子沒一個會游泳的。

學生遇難情況排查難

沉船事故發生后，網上微博、論壇上有網友發帖說“乘客有八九十人，死傷達到數十人。”這些帖子不斷被轉發，網上形成了關注熱潮。同時，邵陽縣官方發布的數字也不斷變化，從9日下午最初的“乘客39人，死亡8人”到“乘客45人，死亡11人”，至10日18時數字更新為“乘客50人，死亡11人”。

邵陽縣相關部門稱，由于正值假期，學生們都已離校，這給核實人員工作帶來了難度。為核實乘船人數，湖南省邵陽縣在塘田市鎮中學、塘田市鎮中心完小連續開展了三次排查。

塘田市鎮中學是全鎮唯一的一所初級中學，招生范圍包含全鎮四十個行政村和兩個居委會近五萬人。事故發生前，學校共有1 187名學生，其中，夫夷江沿河六村的各年級學生63人。

邵陽縣教育局提供的情況介紹稱，第一次排查是在9日18時開展的，當時針對沿河六村63個學生進行排查，5名無法聯系的學生有3人聯系上了。第二次排查是10日凌晨4點，分兩組人員趕赴另2名學生家里，最后確認在家。但是，由于擔心有其他學生串門、走親戚，10日6時布置對所有學生進行排查。教育局有關領導布置工作時，強調教師們必須分線路，按班組排查，必須要與家長、學生本人通上電話，如果電話不通，同學去找也找不到的，教師必須逐個上門確認。這次排查的對象擴大到塘田市鎮中學、塘田市鎮中心完全小學的全體學生，有關方面強調“活要見人，溺水要見到遺體，一個不漏”。

記者在10日12時旁聽了邵陽縣教育局在塘田市鎮中學組織的緊急會議，教育局要求兩所學校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師必須對全體學生進行排查。雖然由于是放假期間給學生的人數統計帶來了難度，但教育局負責人表示：“人命關天，必須盡快有一個確切的人數，否則家長等不及，我們等不及，外界也等不及了。”

幸存者回憶驚魂經歷

10日零點三十分左右，記者趕到邵陽縣人民醫院住院部，遇到了在過道里同睡28號床的李海燕和李鮮萍，她們倆是堂姐妹，都是這次災難的幸存者。

13歲的李海燕和李鮮萍家住水西村，是塘田市鎮中學初一的學生。病床上的她們都顯得很疲憊。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告訴記者，她叫何四花，是李海燕的媽媽。她說，聽村里人說渡船翻掉后馬上就跑到現場打聽，知道女兒被救上來送到了醫院。“她沒和我說什么，說是一個人爬進翻過來的船里把她拉了出來。我侄女好一些，她抱著一塊木板自己跑出來了。”何四花說，“我女兒嗆了很多河水，來到醫院看到她嘴唇烏黑，臉色發青。”

在2號病床上，初二女生郭美濤躺在病床上和記者回憶起災難發生的情景時，幾次都泣不成聲。她說：“現在身體感覺還好，只是嗓子不舒服。”14歲的她當時和63歲的奶奶、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堂妹乘坐這艘渡船回家。她說，當時，渡船開了一會，眼看著離對岸沒多遠了，突然感覺到船撞到了什么東西，然后就翻了，船上的人很慌張。7歲的弟弟郭俊海和堂妹撲騰出去，爬上了不遠處的沙洲上。她在慌亂中發覺奶奶還沒救出來，于是緊緊拽住奶奶的頭發往沙洲上爬。

郭美濤的奶奶哭著對記者說：“當時嚇死了，要不是大孫女把我拖出來，我就沒命了。我當時扒著船的縫子，嗆了好幾口水。”她回憶當時坐船的時候，因為是學校放假，感覺船里都是人。郭美濤回憶說，她們爬到挖沙形成的沙洲上后，感覺小沙洲上擠了三四十人的樣子，“過了一會兒，附近的挖沙船開過來把我們救上了岸，然后被送到了醫院。”

廖強鋒告訴記者，學生們開展了自救、互救，學校204班女生銀美同學自己逃生上岸后，扎緊衣服連救四人后因體力不支溺水身亡；一名還沒查到名字的男生在連救7人后，待眾人趕到后悄悄回家。

事故發生后的9日晚，湖南省委副書記梅克保帶領省直有關部門負責人趕到現場指揮救援。10日下午，邵陽縣副縣長吳善成、塘田市鎮鎮長唐向龍、邵陽市三江口地方海事處處長何建華已被免去職務，客船及挖沙船船主等相關責任人已被刑事拘留。目前當地已為每名死者家屬預付5萬元補償金。

(編輯／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