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偵探小說女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世界最著名的偵探小說家之一,其作品深受各國讀者歡迎,暢銷全球。阿加莎為20世紀迅猛發展的通俗文學引領了一個新的時代。本文將從寫作技巧的角度著重分析阿加莎·克里斯蒂取得成功的原因。
小說的靈魂是人物形象,如果沒有絕妙的人物設計,即使再精彩的小說也難免為人所詬病。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中,大偵探波洛是最著名的人物。盡管波洛是一個比利時人,但他卻有著一個法國紳士的形象。其貌不揚,身材矮胖,衣著整潔,彬彬有禮,有翹起的彎胡須,頭腦里面有很多個所謂“推理因子”的“灰色細胞”。他有時會偷聽,有時又會騙人,而且對食物的要求很高。欣賞氣質高雅的女子,口頭禪是:“我是一個比利時人。”這個滑稽的小老頭形象躍然紙上,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可以洞悉任何罪犯布下的迷局。他看起來總是不動聲色,而實際上卻在不停的思考,總是在解開一切謎團之后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宣布誰是兇手。阿加莎·克里斯蒂借鑒了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華生”組合的設計,成功地塑造了“波洛——黑斯廷斯”組合。黑斯廷斯是典型的英國紳士,高尚正直,行為得體,然而他的思維總是比波洛慢半拍,從而襯托出波洛敏銳的判斷能力,這兩人非常合拍,極富戲劇色彩。從此以后,這個比利時大偵探波洛,以其高傲、穩重、善于心理分析的形象成為英國文壇最討人喜歡的人物之一。
同是出自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大偵探奧莉佛太太就糊涂得多。這位大偵探想象力豐富,和其他英國中年婦女一樣,熱情、羅嗦、也許還有點吵鬧。在偵探的過程中,她就像是波洛和黑斯廷斯的合體,思考常常走錯方向,然而又總能誤打誤撞,找對門道,最終找出真兇。看起來她并不是一位那么可靠的偵探。而阿加莎·克里斯塑造的另一位女偵探簡·馬普爾小姐,看似恬淡無奇、與世無爭,實則深諳世道、洞悉罪惡,能夠憑借女性獨特的觀察力解開謎團來破案。
此外,克里斯蒂對案件中其他人物的塑造也同樣精彩。例如,《艷陽下的謀殺案》中的雷德方太太,外表溫柔懦弱,就算丈夫欺負也不敢聲張,只能暗自哭泣,引起了所有人的同情。但她實際上卻是一個陰險冷酷的慣犯,她正是整個謀殺案策劃者。罪案不僅直接影響到受害者,還影響到其他人,包括嫌疑犯、證人、還有偵探的助手和能力平庸的警察以及受懷疑的無辜者,這些人無法解決所面臨的困難,他們所受的威脅和對案件做出的種種判斷,使案子顯得更加撲朔迷離。他們主要是起烘托作用,反襯偵探的超凡卓越的能力,從而突出偵探的形象。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偵探小說通常會把案件的發生設定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偏僻的城鎮、無人居住的空屋、圍墻高筑的庭院、荒廢的寺廟、深山老林、荒蕪的小島、行進中的火車、海上航行的輪船,這種背景不但能增加吸引讀者的神秘色彩,而且便于作者對偵探的活動進行駕馭。即發生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人群之間,不受外屆的影響。故事的亮點和懸念在于:沒人知道下誰是一個受害者,而兇手肯定在大家中間,因此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懸念貫穿案件的始終,直到案件告破,這個環境的封閉狀態才會被打破。阿加莎·克里斯蒂尤其善于為這種“開會式”的設置找到合適的場景。例如,《東方快車謀殺案》中的命案是在一列被大雪困住的火車上發生的,受害者和兇手都在乘客當中。每個人似乎都跟受害者無關,都沒有成為兇手的可能,所以也就都有可能是兇手。
小說的這種背景設定,其好處在于相關人物全都聚集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中,這樣不僅能集中讀者的注意力,而且能讓讀者很容易就分辨出矛盾的對象。在閱讀過程中,讀者就會不斷的思考兇手到底是誰,甚至把自己溶入到偵探的角色中,趣味盎然。這就避免了因為背景的范圍過大,所涉及的人物太多,導致故事失去凝聚力,而使讀者毫無頭緒,逐漸失去閱讀興趣。此外,這種“開會式”的背景設定方法還能夠為小說提供一個比較寬松的人物環境,各種各樣的人物都可以隨意地加入到故事中。如案件發生在火車、游船、海灘度假圣地、旅館等地,對人物沒有任何限制,比利時偵探,英國軍官,美國商人,德國秘書,甚至來自亞洲和非洲的人物都齊齊出場。
阿加莎·克里斯蒂偵探小說這種限定的案發背景使人物與地點都不能改變,為推理創造了特定的范圍。讀者百般努力,卻次次步入歧途,最終由偵探撥開迷霧、去除困惑。這種模式成為偵探小說創作中一種最常見的模式,推動了世界偵探小說的發展。
案情設計是偵探推理小說最重要的元素之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偵探小說情節設計曲折離奇、跌宕起伏、環環相扣、高潮迭起。人人都可能是兇手,處處都隱藏著謎題。
首先,是連環案的設計。通常一件謀殺案還沒有告破,另一件就已經發生,令案情撲朔迷離。例如,在《尼羅河上的慘案》中,女富翁林內特·里奇韋小姐和塞蒙·多爾結婚了,在他們旅行的豪華游輪油輪上,所有人都跟林內特有矛盾。隨著矛盾的不斷激化并達到高潮時,林內特遇害了。偵探波洛對此展開了調查,他指出船上同行的八名游客都可能是兇手,因為所有人都跟林內特有矛盾,他們都有作案的可能與動機。然而就在人心惶惶,大家互相猜測誰是兇手的時候,兇殺案卻接二連三地發生,林內特的女仆成為了第二個受害者,矛盾再次達到高潮。而就在游客奧特勃恩太太聲稱看到了兇手并準備說出兇手的名字時,她被窗外的槍射殺了。此時故事達到了最高潮,之后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說的典型結局:由波洛揭開案件的真相。原來沒有作案時間的塞蒙·多爾和杰奎琳才是真正的兇手。這種環環相扣的情節讓讀者沒有任何放松的空間,大腦一直進行著緊張的思考,從而產生刺激愉悅的效果。
其次,是巧妙地設定謀殺者。克里斯蒂鼓勵讀者去推理、猜測兇手,但她又竭力避免讓讀者猜中,為此,她設計了很多巧妙的陷阱去誤導讀者,只留下一些細微的線索。因此讀者往往最后才發現結局和自己的猜測大相徑庭。如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所有人似乎都跟死者沒有關系,看起來都不可能是兇手,而最終正是這些看似沒有關系的人合謀殺死了死者,所有不可能的人其實都是兇手。與此相反,在《尼羅河慘案》中,兩個沒有嫌疑的人最終卻被證明是真正的謀殺者。
再次,是案件細節的設定。阿加莎·克里斯蒂極其重視小說中的案件細節和死亡場景。如死者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被謀殺,兇手被認為不可能逃走,謀殺案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發生了。如在《牌中牌》中,死者桑塔納先生在自家的橋牌桌上死去,而當時他正和其他四五個客人打橋牌。要在這種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事實上這件不可能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又如在《圣誕探案記》中,西米恩·李是死亡的地點是自己密閉的房間,房間是從里反鎖的,兇手殺人后從里面逃出也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件不可能的事也發生了。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事在作者巧妙的設計下變為了可能,隨著情節的發展緩緩的在讀者的面前展開。
作為20世紀最偉大的偵探推理小說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寫作技巧高超,無論是絕妙的人物形象設計、獨特的故事背景還是曲折離奇的情節,都給世界讀者帶來了美妙的享受。同時極大地影響了世界其他偵探推理小說家,如日本流行的推理小說常用的封閉場景殺人,“兇手就在大家中間”,以及“密室殺人”等設定,都是受到了阿加莎·克里斯蒂風格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