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文與可畫筼筜谷偃竹記》中有一句:“故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兔起鶻落,少縱則逝矣。”
高中語文課本對其中的“兔起鶻落”作的注釋是:“兔的躍起,鶻鳥的降落。二者都是迅疾的動作,用以形容運筆的神速。”《教師教學用書》對這句話的譯文是“所以說畫竹,一定要心里有完整的竹子,拿著筆疑神而視,就能看到自己心想要畫的竹子了,這時快速地跟著自己的所見去畫,去捕捉看到的形象,就像兔子躍起、鶻鳥降落一樣迅速。”很明顯《教師教學用書》對“兔起鶻落”的翻譯是受了課本“形容運筆的神速”注解影響的。
我認為課本注解所說的“二者都是迅疾的動作,用以形容運筆的神速”的說法是欠妥當的。
先從邏輯思維的角度看其不合理性。課本原文是一個先果后因的因果關系復句,我們可以把其理解為,作者強調“故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而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是因為此時畫者心中想要畫的竹的形象“如兔起鶻落,少縱則逝矣”。“兔起鶻落”所比喻的對象應是畫者此時心中想要畫的竹的形象,而不是如課本注解所說的“二者都是迅疾的動作,用以形容運筆的神速”。
mcBXvK4TmAts+ODnqIfHWg== 又,如果“兔起鶻落”是“用以形容運筆的神速”,那么緊接著的“少縱則逝矣”在思維邏輯上就根本連不上來,成了牛頭馬尾,無法自圓其說。
再從比喻運用的貼切性方面來看注解的不合理性。作者的創作靈感,或心中已醞釀好了的某一藝術形象,用一般性的文字來表達,給讀者的印象有可能僅僅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若明若暗,難以捉摸。蘇軾用一“兔起鶻落”的比喻,可謂神來妙筆,頓生光輝,其形象之逼真,二者之貼切,可謂無可替代,不能不令人拍案稱奇。
試想,如果用“兔起鶻落”來比喻畫者運筆的動作,形容畫時運筆的神速,不要說它不像、不準確,至少就其比喻運用的貼切性而言,與前者比較,其藝術效果就遜色多了。
正因為如此,我認為課本對“兔起鶻落”的注解后半部分應為:“二者都是用來比喻迅疾出現又可能即刻失去的事物或現象,這里是指當時畫者心中想要畫的竹的形象。”
(作者單位:岳陽縣三中)